在不聲的筵席里,高岳、韋皋和杜佑間,很快達默契。
這次宮廷之變,就到「禪」為止。
隨即三人退私的帷幕,韋皋便要求說,現在宮闈有小小的變化,可我們外朝不能變,因為禪畢竟是我唐正常的傳位制,從高祖就開始了,不必庸人自擾,了天下形勢。
我們仨穩了,這天下就穩了。
韋皋接下來不好意思說心真實想法,為的是避嫌,避免讓外界猜測到自己和貞元禪相關,其實他的想法,就是劍南再合併掉興元府和夔兩地,一躍為西南的巨無霸。
而杜佑當然也有心思,他一統嶺南五管后,便求朝為中書侍郎,也就是在宰堂當首相,更何況皇太子先前就不斷讓劉禹錫給自己寫信,希讓他來執政中樞,將杜佑視為最有力的支持者,而今的杜黃裳則可以去地方行省迴翔下,至於高岳呢?
「逸崧的淮海行中書省,馬上可能會有戰事發生。劍南、嶺南乃至整個江淮、江漢諸行省都得全力以財賦支持,逸崧淮海平章事的職權,看來不變才是最為穩便的。另外,淮海行中書省如分出、蔡等州設為新的淮西省的話,逸崧所管的州縣,支撐武毅軍恐有不足之虞,故而未來淄青十二州,是否應該將最富庶的幾個州,撥讓給淮海省呢?」杜佑話中有話。
「此言差矣,淄青方鎮十二州,只有沂、海等尚算和我淮海的楚州接壤,其餘全在武寧軍張建封,宣武軍董晉境外。」高岳這話實則表示,沂、海、這個地區太窮,我不稀罕。
杜佑急忙便說,換地換地。
平了淄青,就讓張建封和武寧軍去坐鎮巨野澤的那幾座州郡,而徐泗的要地,則讓給逸崧你,「城武有何見解?」
韋皋表示毫無問題,全力支持。
「尊王攘夷!」三位即刻互相起誓,要扶持彼此,且匡扶皇唐江山。
而高岳可能要繼續在淮海行省的任上,再延續下去,因為對淄青戰事的都統職權,毫無疑問是他的。
次日大明宮中,皇帝的禪詔書出來,公佈於眾。
皇帝此後為太上皇,但依舊自稱為「朕」,居於兩儀殿,每旬日前往金鑾殿宰相們拜謁,朝一品二品及大刑獄除授和斷權力還在太上皇手裡(其實已沒啥用),其分事文狀「誥」和「令」,對外曰誥,對曰令。
而太子李誦,則被認可為新的皇帝。
太上皇的第一個誥令,就是希以中書侍郎平章事杜黃裳,及太子師高岳,至院送冊,迎接太子至舊宮城的太極殿登基禮。
冊禮文章,太上皇已無翰林學士可用,於是由宰相們出面,先是說想讓禮部頭司員外郎柳宗元主筆,可又認為柳資歷太淺,且會招惹嫌疑,便將最終撰冊人選移到中書舍人權德輿那邊去。
院,見太上皇的冊文到來,李誦急忙和整院的家眷、中、府臣們前來相迎。
在見高岳時,李誦緒立刻比較激,他知道這代表禪的事高岳已點頭認可,便趕趨前致禮,卻被王叔文和王伾攔住,說殿下隨即便要登臨大寶,再向衛國公行禮,絕不合乎禮儀。
而高岳也立即屈降形在皇太子下,連說臣岳太上皇誥,而後便在太極殿將國璽奉於儲皇手中。
「只是臣岳來,希去兩儀殿謁見太上皇,然而中敕使卻對臣說多有不便,故而臣岳冒死進言殿下,登基大典在即,屆時外群臣於京師,都想看到太上皇、新皇兩宮並肩安泰,否則人心必,這點還請殿下......」
「宮師金玉良言,豈敢不從?」李誦當即就回答說。
這也等於給高岳個保證:太上皇及其他宗族的周全,我是都不會的,不過也希你能和其他忠臣認可我,衛護我的皇座,到時必有酬謝。
隊伍里,廣陵郡王李純看到父親這副模樣,不由得將拳頭關節握得咯吱咯吱響,但還是全力忍住,沒有發作,倒是嚇得後面跪著的吐突承璀幾無人。
杜黃裳便展開《傳位皇太子暨改元大赦誥》誦讀,裡面稱讚李誦「睿哲溫恭,寬仁慈惠。文武之道,秉自生知;孝友之誠,發於天。」
聽得李誦耳發紅,面頰流汗。
而東宮的臣僚們也都各個如臨大敵,眼鼻觀地,慚到不敢抬頭。
隨後冊文里又以皇帝口吻說,朕自封禪華岳以來,忽然領悟,變得清凈無,滿腦子都是修養、道法自然的念頭,自覺政務對朕來說,已變「壅塞重負」,故而想讓太子能「承誥繼統,俾紹前烈,宜陟元后,永綏兆人」,並相信太子即位后,必然能「奉若天道,以康四海,懋建皇極,以熙庶功,無忝我高祖太宗之休命!」如此朕就可以閑曠恬淡,追求道家的長生不老了。
李誦立即拜授冊禮,並向杜黃裳和高岳說,有太上皇在,孤不敢稱朕,此後便自稱為「予」,於延英殿視事,居浴室殿、金鑾殿中,分事為「敕」、「制」,另外封禪華岳時太上皇剛剛宣布改元「貞元」,予不敢改元,請繼續以貞元為年號。
而後皇太子李誦行車駕出大明宮,至舊宮城的太極殿,行登基大禮,臨軒接臣子們的慶賀,並從高岳手中接過國璽。隨後李誦又在側殿接見諸位皇親,並冊封靈虛公主為「寧國大長公主」,義公主為「穆國公主」,德公主為「韓國公主」,雲安公主為「泰國公主」,其他諸位嗣王不變,諸位公主皆可自由出宮。
眾臣開始向新皇帝進獻表章,希對其上尊號。
可新皇全都拒絕,稱只要太上皇在時,予便不上尊號,不冊立皇后,不改元,不稱朕,以示恭敬。
幾乎同時,魏博和淄青的使臣剛剛抵達長安城,在得知皇帝禪的確切消息后,無不吃驚,便遞送文狀給中書門下質詢,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中書門下諸位宰相則連署答覆:
再過四日,太上皇、新皇二宮同至殿,接中外使臣謁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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