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3
陳國志很走運。兇手開的那一槍沒傷在他要害, 加上他素質良好, 不到一周,整個人的元氣便已恢復大半。
之后,厲騰和阮念初又去看過他一次。
那天是周五, 云城天氣晴朗, 是秋以來最暖的一個艷天。傍晚時分, 夕將半邊穹隆染一種暖橙。
病房,陳國志的主治醫生正在查房。
“除了傷口疼痛外,還有沒有其它地方不舒服?”
“沒。”
“排便正常麼?”
“正常啊,每天幾小一大,消化系統能力絕對一流。”
醫生低著頭拿筆做記錄,片刻道:“目前看來沒有出現染和并發癥。行了, 家屬幫病人把溫計量上,五分鐘后會有護士來做記錄。”說完就收好東西出去了。
負責陳國志安全的是一個李小龍的年輕特警。聞言, 他從屜里拿出溫計, 然后就去拽陳國志的領口。
哪只對方一臉驚恐地護住服,“慢著!大哥,我是個正常男人來的, 你這樣不就扯我服, 我很尷尬的嘛。”
李警對這麻煩沒有好臉,涼涼的, “尷尬?那別量了。”說完就把溫度計到一邊兒。
陳國志皺眉, “我的意思是我自己來。你們年輕人脾氣這麼暴躁的?真是。”一扭頭, 雷蕾面無表地站旁邊, 便著臉沖笑笑,輕言細語:“雷警,麻煩你把溫度計遞給我。”
雷蕾抿了下,給他遞了。
幾秒后,懶洋洋的語氣,“雷警,我有點口。”
“……”雷蕾閉眼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忍住,又給他遞水杯。
“雷警……”
“閉!”雷蕾忍無可忍,抑著怒火道:“姓陳的我告訴你,我們特警隊只是負責在抓到持槍歹徒之前,對你提供保護,不是來給你當傭人的。你再這麼呼來喚去,信不信我讓你另一只胳膊也廢嘍?”
陳國志一下慫了,干笑道:“大家這麼,開玩笑而已,干嘛這麼當真。”
雷蕾瞇眼,“要不是達恩想辦你,盯著你酒遲早能抓到瓦莎和段昆,老子才懶得管你死活。”
陳國志安靜幾秒鐘,了,“那……”
“從現在開始,”雷蕾打斷威脅,“再讓我聽見你說一個字,我就撕爛你的。”
“……”陳國志很無辜,嘀咕,“我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就一個。”
雷蕾皺眉,怕是什麼與案件有關的信息,便頗不耐煩道:“那只能問一個。要問什麼。”
陳國志神神:“你有男人麼?”
雷蕾一懵,眉頭越皺越,“我單。你問這做什麼?”
“猜都是。”陳國志蹦出句粵語,換上副恍然大悟的悠哉表,“你這麼兇,哪個男人瞎了才敢要你。”
“噗。”旁邊正在喝水的小特警沒忍住,直接笑噴出來。
“你……大爺的。”雷蕾被這無賴氣吐,咬咬牙,攥了拳頭就往陳國志臉上招呼。他挑挑眉靈活一閃,躲開了,手臂傷口卻被扯疼,當即了口涼氣兒。
這時,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說:“鬧夠沒。”
“……”陳國志和雷蕾的作驟然便頓住。
“閑呢。”厲騰坐在沙發上,眼皮,視線冷淡掃過兩人,語氣很沉,“一個要破案,幾個月了鬼影兒都沒抓著一個,一個不做任何準備就來傳話,命都差點兒代。這會兒是你倆鬧的時候?”
陳國志清了清嗓子,撓撓頭,重新在病床上挪正躺好。
雷蕾也站遠幾步不吭聲了。
屋安靜。
眼瞧他們消停下來,阮念初才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們不是一路人,互相看不順眼,但事到這份兒上,不走一起也走一起了。有什麼看法,有什麼緒,就先忍忍,等事解決了,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誰還認識誰。”
話剛落,病房就被人從外頭推開了。
幾人目同時看過去,只見來的人一空軍常服,帽子拿手上,步伐急而穩,顯然是一路趕來。是楊正峰。
“楊哥。”厲騰沖他淡淡點了下頭,介紹屋其它兩人,“這是云城公安特警大隊的雷警,這是陳國志。”
“你們好。”楊正峰朗面容綻開一個笑,分別跟雷蕾與陳國志握手,“我是楊正峰,中國空軍空降旅政治委員,獵鷹大隊前隊長。很高興認識二位。”
雷蕾微笑:“楊首長,久聞大名。”
陳國志也笑起來,“您這大人親自來醫院看我,我哪兒得起。”
“什麼大人,不都長倆眼睛一鼻子,別整那些虛的。陳國志,你好好養病,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告訴我們。”楊正峰說完,扭過頭看厲騰,道:“我們出去說吧,別打擾病人休息。”
厲騰點頭,站起,走出了病房。
雷蕾朝年輕特警遞了個眼神,示意他看牢陳國志,也出去了。
阮念初知道他們要商量正事,自己不便在場,于是坐在沙發上沒有。孰料下一秒卻聽見楊正峰,道:“弟妹,你也出來。”
“……”眸閃了閃,狐疑,起跟出去。
四人離開住院大樓,在醫院食堂后方的空地上站定。四下無人。遠,夕只剩半邊臉還掛在天空西側。
雷蕾最先開口,抱歉道:“楊首長,實在不好意思,我走不開,只能請您紆尊降貴來找我。”
“沒什麼。我剛從公安局出來,就這附近,順路的事兒。”楊正峰面嚴肅幾分,“雷警,實不相瞞,這次我們找你,是想跟你們警方進行一次合作。你們要抓瓦莎和段昆,我們要抓他們的頭兒,正合適。”
雷蕾有點驚訝地笑了,“軍方警方合作,這麼大件事,我這級別可做不了主。”
楊正峰說:“找你之前,我已經找你們宋局長聊過了,他沒有意見。他還告訴我,瓦莎和段昆的案子一直是你在直接經手,有什麼事,我可以直接聯系你。最晚明兒早,你應該就會接到宋局的電話。”
正說著,雷蕾兜里的手機就響了。微皺眉,掏出電話一看,來電顯示是“市宋局辦公室”。
“……”笑了下,接起電話,不到一分鐘就講完掛斷。看向對面站著的兩個男人,“請問二位首長有什麼指示?”
片刻,厲騰垂眸點了煙,臉很冷,“你現在要做的,是立刻去抓一個人。”
“什麼人?”
“一個從柬埔寨來中國的留學生,他萊因。”
雷蕾遲疑幾秒鐘,點頭,“但是抓人必須有正當理由。”
厲騰撣撣煙灰,淡聲道:“理由就是,懷疑他涉嫌故意傷人,持槍打傷陳國志。”
聞言,雷蕾驀的一愣,“真是這個萊因?”
厲騰笑了下,“如果真的是他,事可能就好辦多了。”
“……”雷蕾聽的糊里糊涂,“兇手不是萊因,又要抓萊因……我不明白,這不是抓人麼?”
“現在抓他就是救他。我這會兒沒工夫跟你多解釋。“厲騰說:“總之,照我說的做。”
雷蕾不好再過多追問了,只道,“好。給我地址,我馬上安排人出警。”
楊正峰遞給雷蕾一張早就寫好的紙條。
警接過,到別打電話。
剛走元,楊正峰的手機也響了。到旁邊去接電話。
原地只剩阮念初和厲騰兩個人。約意識到什麼,抿抿,看向厲騰,眸很復雜,“萊因一‘落網’,要演給達恩看的戲,應該就做足了。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上鉤。”
厲騰勾角,手了的頭,“戲還差一步。”
阮念初有點不解,“哪一步?”
他彎腰,近幾分,聲音不自覺就低下來,“念念,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在冷戰。”
“當然記得。”阮念初點頭,“在達恩那邊看來,我們因為萊因,已經鬧了很大的矛盾。”
厲騰說:“差的那一步,是給敵人可乘之機。”
“……”阮念初先沒反應過來,一思索,明白了,大眼晶亮,“我懂了,最后一步應該是我們要分手!那樣,‘鬼’才會伺機行,才能抓到他。”
他手指臉,補充糾正:“假分手。”
“原來如此。”阮念初拍案絕,豎起大拇指由衷稱贊:“厲首長,你腦子真厲害,小的真是對你崇拜到五投地。”
厲騰輕哂,“你男人上寶多,最厲害的可不是腦子。”
哇了一聲,更驚,“那你最厲害的是什麼?”
厲騰語氣漫不經心:“腰。”
“……”早說這人正經不到三分鐘,還真是多一分鐘都行的嗎?阮念初雙頰微紅,小聲斥:“你稍微正經點是不是渾不舒坦?”
他隨手掐了煙頭,挑起眉眼,“腰厲害怎麼了?姑娘,你知道我說我腰干什麼厲害?”
阮念初意識到自己落套里了,臉更紅,鼓起腮幫子嘀咕回:“不就那個事。”
厲騰懶洋洋的:“錯了。”
“……難不還是我齷齪了?”好氣又好笑,非要聽他說個名堂出來,“那你說的是干什麼。”
“你唄。”
“……”果然在無下限這件事上,這人就沒有輸過。
最后,阮念初臉紅番茄。
楊正峰和雷蕾回來時,見小姑娘漲紅著臉又氣呼呼的模樣,都很疑。楊隊皺眉看厲騰,低聲數落:“你這小子,又欺負人家。”
厲騰臉泰然自若,瞧阮念初,逗,“欸,說說,我怎麼欺負你了?”
“……”他還真好意思問。但卻不好意思說。須臾,阮念初咬咬瓣,終于昧著良心出幾個字:“沒欺負我。”
在心底:啊呸,臭流氓。
那姑娘的模樣有點兒委屈,又有點兒可憐,厲騰看幾眼,彎起,鷙多日的心忽然大好。
其實除了在床上,厲騰還真舍不得欺負阮念初。
而且真要欺負,臉紅生氣算什麼,哪回,不是直接讓哭出來。
*
他們的假分手,是這場戲至關重要的一部分。
對此,阮念初一方面有點焦慮——分手之前必定會有一場大吵,雖然吵架不是第一次演,但分手之前的吵架,需要慎之又慎。緒太激烈,顯得浮夸,緒太平淡,又顯得假。發自心地認為,等達恩一落網,沒準兒自己真能去報考中央戲學院。
而另一方面,阮念初又有點小開心——假分手期間,要搬出去住,也就是說,自己終于能暫時實現“和厲騰分房睡”的偉大目標。
撇開那人的流氓言談不提,他對自己那把公狗腰的認知,還是很準確的。以致每天早上起床,都這兒也酸,那兒也,累到變形。
累了這麼久,能放個假,覺得是上天的恩賜。
阮念初歡喜的緒一直持續到了晚上回家。
然后,就歡喜不起來了。
“欸……”阮念初躺在床上玩兒吃,邊玩,邊拿腳丫子踢了下厲騰,用一種有點期待的語氣,小聲問:“厲隊,我們什麼時候演分手呀?”
厲騰低眸跟楊正峰發短信,聞言,眼也不抬道:“明天。”
阮念初眼睛驀然一亮,“這麼快?”
數秒后,厲騰短信發完了,隨手把電話丟床頭柜上,抬眸看,語氣不冷不熱,“要跟我假分手,你高興的?”
按捺著心的小喜悅,癟癟,真誠地說:“沒有。”抬手捧心口,表浮夸,“一想到要和你分居幾天,我的心就好痛哦。舍不得。”
“嗯。我也舍不得。”厲騰住下,“所以我們抓時間。”
阮念初眨了眨眼,茫然,“……啊?”
“乖。”他近,輕吻的臉蛋兒和鼻尖,聲音低,哄道:“現在時間還早,我加把勁,七次應該沒問題。”那麼久不能,他才真的想想都疼。
“……”聽這人說完,阮念初著實是震驚了,“……這種事還能補?”今天多幾次,后面再多幾次,以為是法定假節假日前后要補上班嗎?
厲騰咬耳朵,“聽話。”
短短幾秒,阮念初臉脖子都紅了,抄起枕頭懟他臉上,斥:“你每天這樣……又那樣……都不怕把腰累斷嗎?”
他好笑,吻的,“伺候你,斷了我也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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