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制,已經分府封爵的皇子阿哥們,在不辦差的時候,都得去上書房讀書半日,下午才能出來。
但是,皇孫們就不同了。除了皇太子的庶長子弘皙,由康熙親自教導多年之外,其余的皇孫們就都放任自流,各人顧各人了。
原本,按照七阿哥的本意,是想等玉柱鄉試中舉之后,讓弘曙拜玉柱為師。
可是,弘曙卻搖著頭說:“兩榜皆未中,何以為師?”言外之意,玉柱暫時沒資格做他的老師。
科場之上,甲榜公布殿試進士名單,乙榜公布鄉試舉子名單,這就是兩榜進士的由來。
玉柱就沒想過,要去做弘曙的老師。他哪有那麼多時間,陪小屁孩讀書習字?
七阿哥斥道:“胡說。你何德何能,竟敢瞧不起順天府院試案首?”
弘曙不敢爭辯,可是,暗中翻著白眼的樣子,顯然是不服氣的。
“稚子之言,甚是可笑,賢弟莫要責怪。”七阿哥這一聲賢弟,就等于是公開承認了孝懿仁皇后的養母份。
當初,庶妃戴佳氏生七阿哥之時,份太過于低微,不能親自養皇子。所以,康熙便把七阿哥給孝懿仁皇后養過一段時間。
與之類似,德妃烏雅氏生下四阿哥的時候,僅僅是個卑賤的宮罷了。四阿哥從小就在承乾宮里長大,由孝懿仁皇后養到了十一歲,才搬去阿哥所里。
正因為養母的這一層關系,四阿哥一直親熱的把隆科多喊作舅舅。
早就崩逝的孝懿仁皇后,姓佟佳氏,是玉柱嫡親的姑母,又是四阿哥和七阿哥的養母。所以,七阿哥玉柱一聲賢弟,完全說得過去。
秦順低眉順目的站在一旁,并不敢多多舌,他的心里卻一片敞亮。自從,他被務府分派到七阿哥的邊,就從來沒有聽主子提起過養母的事。
七阿哥格外看重玉柱,才承認了從養母這邊算起的親戚關系,而不是相反。
貝勒府設宴,皇子阿哥和王公貴族們,紛至沓來。
七阿哥出去會客的時候,特意吩咐秦順:“小心伺候著。”抬腳便走了。
秦順湊到玉柱的跟前,哈著腰,諂的說:“二爺,這里就和自己家一樣,千萬不要拘束。”
玉柱微微一笑,從袖口出早就備好的銀票,塞進秦順的手里,“拿去賞給底下人吧。”
秦順的眼尖,只看票面,就知道,這是一百兩的大手筆。
七阿哥把玉柱當弟弟看,玉柱不僅沒有端起主子的架子,而且出手異常之大方。
秦順出于務府,見識過不大太監和高貴族的起落,他自然心中有數,玉柱這種寵辱不驚的好子,將來的前程絕對小不了。
“二爺,若是悶了,奴才領您去小花園里瞧瞧去?”秦順陪著笑臉出主意,誠心討好玉柱。
玉柱搖了搖頭,笑著說:“若有好點心,就端上來吧。一邊吃茶,一邊吃點心,一邊看書,快活的很。”
今天的七貝勒府里,皇子阿哥、親王郡王們,多的數不過來。甚至,太子都可能登門來賀。
玉柱若是離開了此地,是打千和請安,就不知道要折騰多次,他又何必自尋煩惱呢?
秦順又不是傻子,不可能出主意,他看出玉柱的擔憂,便哈下腰,陪著笑臉說:“小花園里,從來不招待外客,都是府上的自己人。”
玉柱心里有些奇怪,就算小花園里游玩的都是七貝勒府里的自己人,還有男大防在吶。
萬一,沖撞了七貝勒的福晉、側福晉、庶福晉,或是侍妾,那就是黃泥掉進了里,說得清楚麼?
見玉柱頗有些遲疑,秦順不由暗暗點頭,是個知禮懂事的。
秦順笑道:“今兒個府里待客,咱們主子爺早早吩咐了下來,各安其位,不得擅。”
玉柱聽懂了,今天人多雜,七阿哥府里的人,都不可能出頭臉,以免惹出說不清楚的丑聞。
“你看呢?”玉柱初次參與豪門盛宴,不敢造次,就轉頭問孫承運。
孫承運靠在椅子上,笑瞇瞇的說:“此地甚是暖和,外頭冷得很。”
他才不傻,秦順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請他們去小花園,其中若是沒有貓膩,他把孫字倒著寫。
秦順暗暗苦不迭。側福晉那拉氏,也就是世子弘曙的生母,聽說玉柱長得格外俊,又頗有才學,有心把娘家嫡親的妹妹,許給玉柱。
側福晉那拉氏的嫡妹,年方十二歲,將來肯定要參與宮里的選秀。只是,那拉氏琢磨著,想讓七阿哥提前討了皇上的旨意,給的親妹妹指一門合適的婚事。
照道理說,那拉氏的私下算計,功的可能極大。七阿哥畢竟是皇上的親兒子,以前從未開口求過什麼,類似這種無關皇權的面和恩典,皇上極有可能就賞給了七阿哥。
玉柱的生母李四兒,出很不好,名聲也很臭。
但是,在父系社會之中,男人的地位顯然更加的重要。玉柱的阿瑪是權勢滔天的九門提督隆科多,他的瑪法是領侍衛大臣、一等公佟國維。
典型的門不當,戶不對,玉柱怎麼可能看上那拉氏的妹妹呢?
只是,那拉氏極得七阿哥的喜,又是世子弘曙之母,秦順就得罪不起。
秦順明知此事不可能,只是想把玉柱引去小花園,和側福晉的妹妹見上一面,不管不,也就算是在那拉氏那里了差。
誰曾想,玉柱格外的謹慎,半步也不肯逾越,這就讓秦順異常之頭疼了。
七阿哥一直是個孤臣,和誰都不近,皇上也不猜忌他,放心的給了他一定的兵權。
在這四九城里,有一定的兵權,就注定不可能缺拉攏之人。
八阿哥早早的就來了,他的死黨九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也都一起跟著來捧場。
兄弟幾個坐在西花廳里,一邊吃茶,一邊閑聊,七阿哥打橫坐著相陪。
“七哥,我聽說,你今天請了玉柱過來?”十阿哥接了八阿哥的眼,冷不丁的把話題引到了玉柱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