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春尚好

===第128章春尚好===

今日早朝結束,李徹冇有去書房，推了朝中旁的事,徑直回了明殿中。

再有一月小蝌蚪便滿週歲,正是蹣跚學步和“咿呀”學語的時候。

李徹回明殿時，剛好見楚微微躬著子，麵朝著小蝌蚪,一步步引導著小蝌蚪在前殿中練習走路。

小蝌蚪一臉興,並著聽不懂的“呀呀”學語聲，歡欣鼓舞得朝著楚“咯咯”笑著,似要倒不倒的不倒翁一般,搖搖晃晃,又極快得朝楚撲過去。

整個人如同雕玉琢的糰子一般,可到不行。

李徹隻看了一眼,便不覺出笑意。

這時候的孩子,不會走，偏偏最喜歡自己走，且不是走,而是一個勁兒往前衝過,彷彿有無窮樂趣,也不怕跌到；等真正會走了,就央著要大人抱了……

這些都是大長公主說的。

李簡同李徹生得像,大長公主時常會說，陛下時肯定也是這幅模樣。

祁玉出海,大長公主但凡空閒都會宮來看小李簡。李徹和楚的母親都不在了,反倒是大長公主能細心說些孩子的事,也在李簡跟前充當了或祖母的角，小李簡也同大長公主親厚。

同小李簡在一的時間,也沖淡了大長公主對祁玉的想念，似是心中寄托。

所以，大長公主很喜歡小李簡。

今日，大長公主冇有宮，殿中就楚在陪著小蝌蚪聯絡走路，一旁，路寶，子桂，茶煙，鬆石，和福茂都在仔細看著，大凡有稍許不對，都隨時準備著上前“救駕”……

但小蝌蚪雖然磕磕絆絆，但始終平衡冇有摔倒。

看得幾人目都不敢移。

楚溫聲道，“慢一些，彆著急，慢慢到母後這裡來。”

小蝌蚪應是很喜歡母親的聲音，聽完楚說話，就“咯咯”笑著撲了過去，全然冇有理會楚先前的話。

楚也順勢將他抱起，“歇一會兒吧，走了好些時候了。”

“路寶。”楚喚了一聲。

路寶上前，替小蝌蚪換背後的汗巾。

這時，李徹才踱步了殿中，眾人紛紛行禮，“陛下。”

楚也抱著小蝌蚪轉過來，眸間寫滿笑意，“怎麼這麼早？”

“將旁事都推了。”李徹上前，習慣得先吻上額頭，而後才手，“到父皇這裡來。”

小蝌蚪就差冇撲過去。

李徹一抱起他，小蝌蚪滿眼都是期許。

“舉高高，好不好？”李徹慣來會討兒子喜歡。

小蝌蚪又笑得“咯咯”作響。

李徹抱起他舉高，又放下，放下又舉高，小蝌蚪樂得一直在“咯吱”笑著。

等到李徹放下他的時候，小蝌蚪還在笑，又摟著李徹脖子不放。

眼見李徹看過來，路寶會意上前，“殿下，慢些。”

李徹將小蝌蚪遞給，“小蝌蚪，父皇同母後有事，你先在殿中，我們稍後回來，好不好？”

言罷，同早前親吻楚額頭一般，又親了親小蝌蚪額頭，路寶將小蝌蚪抱到一旁，子桂已拿了布偶逗弄，小蝌蚪注意力很快被吸引了過去。

“走，我帶你去見個人。”李徹神道，既而笑笑，“你一定想不到……”

楚蛾眉微蹙，尚不知他葫蘆裡賣得什麼藥，他已牽了手往殿外走。

“誰？”楚還是好奇。

李徹卻似鐵了心賣關子，隻是笑而不語。

但楚認得，這是去馬場的路。

宮中有馬場，也有專門飼馬的馬吏。

李徹飛鴻就養在馬。

等到馬，果然見飛鴻已經被人領了出來，一麵曬著太，一麵在給飛鴻刷澡。

“來……”李徹牽上前。

楚笑笑。

馬的人見了帝後至，紛紛跪下請安，“見過陛下，娘娘。”

“平。”李徹淡聲。

眾人起，楚也好奇抬眸，看向在一側照顧飛鴻的人，隻是對方也抬頭，目撞見，兩人都不由怔了怔。

楚意外，“……唐葉？”

楚在記憶中想起這個名字，更驚訝得近乎說不出話來。

“六小姐？”唐葉也意外，隻是話音剛落，又很快反應過來，“娘娘，是小的！”

楚驚喜笑了笑，一時冇有說出話來，隻是轉眸看向李徹。

李徹意味深長道，“替朕照看飛鴻的老趙離京了，朕想起早前在東昌侯府的時候，唐葉曾替朕照看過兩日飛鴻，便將唐葉召來了宮中……”

唐葉趕拱手，“矇蔽下錯，小的惶恐。”

楚卻是忍不住眼底笑意，聽李徹一本正經胡謅，而後，又朝唐葉叮囑道，讓他好生照看馬，唐葉連連跪拜應聲。

李徹牽起楚的手到了飛鴻跟前，飛鴻早就對楚悉，李徹抱上馬。

李徹的笑意都寫在臉上，楚看得出，唐葉來，李徹其實心大好。

楚想起當時他還是輕塵的時候，就是唐葉在照料。

那時唐葉就會一本正經得同它說話，也同它談心，隻是永遠也不會想到，他養了一匹真命天馬……

楚低眉笑笑。

他正好牽起韁繩，飛鴻在他側緩緩邁著馬蹄。

楚印象中，這是李徹第二次替牽馬，上一次，是在賞梅宴的時候，他二人久彆重逢，他牽馬載……

彷彿都是許久之前的事，卻又清晰得曆曆在目，又好似就是昨日。

楚是冇想到，他會將唐葉尋來。

但其實，李徹本就是個念舊的人……

李徹正好轉眸看，“楚楚，做輕塵的時候，是朕心中最好的一段時……”

楚看。

他一麵牽著馬退著走，一麵仰首看著馬背上，虔誠道，“因為它讓我遇到你，亦讓我知曉，遇上一個人，才知當時春正好……”

楚畔輕抿。

“楚楚。”他亦笑若清風霽月，“若不是你，我許是早就不知在何。我永遠是你一人的輕塵，一生不換，來生亦不換……”

還是輕笑著看他，隻是眸間閃著淚。

若不是遇見他，才許是一直都是早前的楚。

但遇見他，才了今日的楚。

可以在他跟前自信言笑，也能在他麵前撒，而不是早前諸事唯唯諾諾，隻知將希寄托於旁人上的楚……

他在變，也在變。

他們都在為彼此變得更好。

楚手，了眼角的珍珠，嗔道，“我也要抱抱，舉高高。”

李徹張開雙臂。

毫無顧忌得撲向他。

他是接住，但踉蹌幾步，還是倒下在地上。隻是倒在地上，還是護著，抱著滾了幾圈。

周遭的侍從想上前，順子輕咳幾聲，學著大監的語氣道，“在宮中當差，最要的是眼力架……”

眾人倏然會意，在瞥向李徹時，都紛紛低下頭。

果真，陛下在扣著娘孃親吻……

***

小蝌蚪三歲的時候，開始跟著單敏科練字。

“小舅公，為什麼你總是和父皇鬥，但是有旁人在的時候，就對父皇恭敬呢？”某日，小蝌蚪實在忍不住問。

單敏科認真道，“因為，旁人在的時候，你父皇陛下；冇有旁人的時候，我是你父皇的舅舅……”

小蝌蚪似懂非懂，“可是，父皇說，如果你說你是他舅舅，就是占他的便宜。”

看著他一張小臉皺著眉頭的模樣，似是要尋究底，單敏科深吸一口，輕聲歎道，“好吧，那我是你母後的舅舅……”

反正，李徹和楚兩人又冇有差……

小蝌蚪又皺眉道，“那為什麼你醒單，母親姓楚呢？”

單敏科環臂看他，“行啊，李簡，有你爹當年抬杠的風範啊，哪壺不開提哪壺……”

小蝌蚪又問，“為什麼要拎壺呢？”

單敏科頓覺十萬個為什麼的挫敗襲來，“因為，壺上做了水呀……”

“為什麼要做水呢？”

“因為口啊……”

單敏科不覺間，已經偏離原來的問題很遠，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頓覺頭疼，“我們不是在練字嗎？”

小蝌蚪笑道，“是啊，就是小舅公打斷了我……”

“……”單敏科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子如其父！

***

太傅府，李徹強著心頭的激，溫聲道，“您慢些……太醫說了，您現在得將息著，諸事都要慢慢恢複。”

今日晨間，太傅府忽然來人，說太傅醒了。

李徹當即退了朝，直奔太傅府來。

太傅中風昏迷了四五年，眼下終於醒，李徹眸間藏著氤氳。

太傅卻是笑，聲音很輕，卻尤其溫和親厚，“聽說這些年裡，老臣錯過了很多事……”

李徹間輕輕嚥了咽，也笑道，“是啊，太傅錯過了好多事，錯過了朕平寧王之，錯過了朕解決溫家，錯過了朕拿下北部幾城，商路很快就通了，還錯過了朕的大婚，太子的出……但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冇錯過……”

太傅看他。

李徹握拳輕咳兩聲，鄭重道，“太子年，尚且一位太子太傅。”

太傅笑開。

李徹亦笑開……

***

時間轉眼又至年關。

滿了四歲的小蝌蚪已經可以由李徹抱著去點明殿的竹，隻是點完，就嚷著父皇快跑，李徹果真抱著他飛快跑開，父子二人笑作一團。

楚和單敏科在一忍俊。

單敏科歎道，“同齊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楚看他，“舅舅都記得？”

單敏科頷首，“記得！那時候家中冷清，但自從齊來了，家中都似是都熱鬨起來……”

楚低眉笑笑。

李徹同單敏科是骨子裡的親人……

單敏科在京中，便同楚，李徹，小蝌蚪一道吃得年夜飯。

年夜飯照舊要吃得久。

帝後照舊要飲完幾杯酒水，為來年祈求封條雨水，單敏科則帶著先吃好了年夜飯的小蝌蚪去宮牆看煙花。

前殿，楚飲完了例行的酒，有些暈暈沉沉。

李徹抱去了後殿，靠在李徹懷中，迷迷糊糊道，“齊哥哥，下次真不能喝這麼多了……”

李徹好氣好笑，他原本是要代喝的，是一定要堅持自己喝完。

李徹替寬，浴池裡的水溫熱正好，熱氣嫋嫋。

他擁在懷中，亦手攀上他後頸，兩人在水中擁吻，親近，十指輕釦在一……

等他替乾頭髮，抱回殿，似是一直在出神。

他在小榻上放下，溫聲問道，“在想什麼？”

楚歎道，“這一年過得真快，轉眼又一年……”

李徹輕輕笑了笑，吻上額頭，“是啊，尤其有了小蝌蚪，隻覺時間過得比早前都快，你我又相守一歲。楚楚，再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們還在一守歲，一起變老……”

楚將頭靠在他肩膀，輕聲應道，“好。”

話音剛落，應是剛好子時，正好在殿小榻上能看到漫天煙火。裹在他的大麾裡，仰首看著，煙花一朵一朵，升起，綻放，於夜空中照亮一抹抹絢麗，眸間虔誠又寧靜……

這世上，總有一個人，讓你願意同他一道風雨兼程，又不懼慢慢變老。

在他眼中，有你，亦有，眸間春尚好。

（全文完，1.14，王府兒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