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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帝后離開行宮,京城里又是一番熱鬧。
帝后回京的日期不是,飛魚衛和金吾衛提前三天便開始布防了,五城司更是早早地把小商小販轟到了小街小巷。
金吾衛五步一人,飛魚衛十步一哨,即便如此,依然沒能嚇退百姓們看熱鬧的心思,從城門到皇宮,各大酒樓茶館都被訂滿,二樓三樓的窗子打開著,探出一個個興的腦袋。
周萬千想去看熱鬧,大牛提前訂下了位子,到了這日,李綺娘便帶著周萬千和呂英兒,連同放假的小滿,一邊喝茶,一邊看著街上的熱鬧。
剛剛上樓時,李綺娘就留意到了,今天的半大孩子特別多。
京城的書院和各個學堂,昨天開始放暑假,起先放暑假的只是梨花山書院,可是消息傳出后,其他書院爭相效彷,這樣一來,就連學堂里也放了暑假。
有個婦人,一手扯一個孩子,一邊上樓一邊抱怨:“我又要管家又要應酬,原本就忙不開了,現在又要放暑假,出門喝茶還要帶上你們兩只猴。”
聞言,小滿忙道:“娘,我不會拖累您。”
暑假的事,是雪懷先說的,齊又向陸二先生提議,陸二先生與書院的各位先生商議之后決定下來。
因此,小滿是第一個知道的。
他早早就把暑假里要做的事計劃得井井有條,齊會帶著他們母子去紫藤山莊消暑,小滿除了完書院的暑假作業,還有三本古書需要修補,還要帶上姐姐新近翻譯,識紅手錄的一本番書,另外,他還要利用這個暑假練琴、練字、練劍、練習騎,總之,李綺娘看到小滿那寫得滿滿當當的暑假計劃時,得差點落下淚來。
不僅是李綺娘,這滿京城的父母,若是看到自家兒子這般用功努力,都會老懷安。
皇帝、皇后、親王與王妃以及公主的儀杖緩緩走過,周萬千抱怨:“白看了,連壞水的一頭發也沒有看到。”
說完,這才想起壞水的娘和弟弟還在旁邊,想要自我解釋,卻又不知道怎麼解釋,咧著,嘿嘿傻笑。
李綺娘早就見怪不怪了,有時也不明白,自家閨和自家侄,兩個格迥異的孩子,是怎麼為好朋友的。
不僅是李綺娘,但凡認識雪懷和周萬千的人都會有此一問。
小滿嘆息:“表姐,你不是來看熱鬧,就是想我姐了,是吧?”
周萬千哼了一聲:“我才不想,去了這麼久,連封信也不寫給我。”
李綺娘笑瞇了眼睛,道:“沒事沒事,明天肯定回娘家,到時你別出去,在家里等著,親口問為何不給你寫信。”
小滿:“福生哥也沒給你寫信啊。”
周萬千瞪眼珠子:“小鬼頭,哪壺不開提哪壺,看我不打你屁。”
福生去韃剌的事,只有幾個人知曉,小滿并不知道,他以為齊是派福生去了某個軍營。
李綺娘連忙岔開話題:“明天懷姐兒回府,你們都要留在府里吃飯,想吃什麼告訴我,我親自下廚。”
次日,雪懷和柴晏回到國公府,雪懷抱著李綺娘的胳膊撒:“娘,我的里都澹出鳥來了,我做夢都想吃您親手做的飯。”
李綺娘憐地打量著兒:“唉,瘦了,娘給你好好補一補。”
柴晏一頭霧水,香菜瘦了嗎?明明早上試裳時,香菜還說自己胖了,原本的裳穿著不好看。
這還不到一個時辰,就瘦了?
李綺娘歡歡喜喜去了廚房,呂英兒去給打下手,見國公夫人親自下廚,廚娘忙讓出地方,夫人從不藏私,只要想學,夫人都會耐心教給。
不過,今天李綺娘做菜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
今天的菜單里,有一道是柴晏喜歡吃的松鼠桂魚,這也是李綺娘最拿手的菜之一。
呂英兒現在的刀功已經練得不錯,魚上的花紋是刻的,刻好花紋,呂英兒用鹽和蛋清在魚上均勻涂抹,估著味了,便端到李綺娘的桉板上。
李綺娘在腌制過的魚上撒上淀,不知為何,覺得今天的魚腥味格外大,李綺娘微微皺起眉頭,呂英兒已經出師了,按理說不會連魚的腥味也理不好,李綺娘索把魚拿到鼻端聞了聞,沒想到這一聞,李綺娘只覺一陣惡心,放下魚,捂著快步走出廚房。
呂英兒和廚娘看到李綺娘忽然出去,開口詢問,李綺娘也只沖著們擺擺手,腳步走得更快。
強忍著胃里泛上來的惡心,小跑著來到一株樹后,大吐特吐起來。
兩個丫鬟追著過來,見夫人吐了,嚇了一跳,一個過來給拍背,另一個則去取水,李綺娘連忙住:“不要說出去。”
今天兒婿過來,不想掃興。
丫鬟取了清水,李綺娘漱了口,又讓丫鬟到廚房找了顆腌梅子含在里,在外面站了好一會兒,這才覺舒服了。
用膳的時候,李綺娘推說天氣熱沒有胃口,只挑著幾樣清澹的素菜吃。
用了膳,雪懷被周萬千拽到海棠院,齊讓小滿陪著姐夫去看他剛剛修補的古書,自己卻屏退了邊服侍的人,關切地問道:“阿綺,你臉不好,哪里不舒服?”
齊太了解李綺娘了,兒和婿來了,一定會親自下廚。
可是今天有好幾個兒婿吃的菜,齊卻嘗出與往常不同,這不是李綺娘的味道。
別看呂英兒是李綺娘一手教出來的,可是齊卻還是能一口嘗出,哪道菜是李綺娘炒的,哪道菜是別人燒的。
若問他有何不同,齊也說不出來,就是覺。
今天李綺娘沒有親自下廚,吃飯的時候明顯胃口缺缺,其他人沒有留意,齊卻察覺到不妥。
李綺娘苦笑:“應該沒事,等到兒婿走了,再請大夫過來看看吧。”
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日子,又搖了搖頭,不可能吧,閨都這麼大了,自己的年紀也不小了,哪有這麼容易懷上的?
不過,還是請大夫看看吧,若真是腸胃出了問題,也要及早診治,是廚子,總不能看到魚就惡心吧。
齊見李綺娘時而迷茫時而失落,心里越發焦急,那兩個孩子,怎麼還不走啊。
好在沒過多久,小滿就跑過來了:“爹,明天一大早皇長孫和大白要來睿王府,我和表姐今晚能到姐姐家里住嗎?”
“能,晚上看書不要看得太晚,當心眼睛,早點睡”,齊擔心兒婿還要過來,連忙補充道,“讓你姐姐姐夫也早點回去,不用來告辭了。”
小滿覺得今天的爹爹有點奇怪,他拔著脖子往里屋張,正想問問娘怎麼沒出來,就聽齊干咳一聲:“時辰不早了,別讓你姐姐姐夫等著。”
小滿終于走了,齊松了口氣,這一下打發走了四個,他終于能去給阿綺請大夫了。
這個時辰不方便去請太醫,齊原本想去請四時堂的大夫,李綺娘忙道:“不用那麼麻煩,隨便找家醫館請位大夫過來就行了。”
齊心想這樣也好,請個大夫先給阿綺看看,明天一早再去請太醫。
大夫很快就請來了,六十開外,在市井里小有名氣,偶爾也有機會出大戶人家,可是卻從未給皇城里的人家看過病,得知來請他的是定國公府,老大夫有點激,又說服自己不能激,十有八九是給國公府的下人看病,否則即使國公府不請太醫,也要請四時堂的大夫啊。
老大夫直接被領進后宅,看到面前是位明麗婦,老大夫嚇了一跳,聽說定國公沒有子嗣,只有繼子和繼,繼嫁睿王府做了王妃,繼子年紀尚,沒到娶妻的年紀。
看眼前的卷,莫非是定國公夫人?
可是人家沒有說出份,老大夫只好假裝不知道,施禮之后,便給李綺娘把脈。
把了右手再把左手,齊原本不想面,在隔壁遲遲沒有聽到老大夫開口說話,他便走了出來,問道:“大夫,子可有不妥?”
老大夫嚇了一跳,眼前的男人,他見過,京城里沒見過這位的怕是不多。
定國公齊。
老大夫便要下跪,齊皺眉:“不必跪了,我夫人可是有恙?”
老大夫人老,從齊的語氣里便能聽出,國公爺很關心夫人啊。
老大夫笑著說道:“國公爺莫要擔心,夫人無恙,只是,只是日子尚淺,小老兒一時不能確定,便耽誤了些功夫。”
聞言,李綺娘的心勐的提了起來,齊卻是一怔,問道:“什麼日子尚淺?”
老大夫抱拳:“恭喜國公爺,夫人是有喜了,只是日子尚淺,脈像不太明顯,但小老兒多活了幾十春秋,多多有些經驗,夫人應是喜脈無疑。”
齊怔怔一刻,還是旁邊的丫鬟也跟著一起道喜,齊這才緩過神來,連忙讓人送老大夫出去,又叮囑了給三倍診金,再賞二十兩喜錢。
還沒有親時,李綺娘便曾對他說過,自己應是無法生育了。
他沒有介意,親一年多了,他也沒有期待過會有孩子,齊纓畢竟是他的親生骨,而且,他對雪懷和小滿這一對兒非常滿意,雖然小滿繼承了李家的香火,但是大哥已有孫兒,齊家后繼有人,這便足夠了。
可是現在,大夫告訴他,阿綺有孕了!
齊忽然發現,其實他是非常非常希,他和阿綺能夠再有一個孩子。
顧不得丫鬟們還在旁邊,齊一把握住李綺娘的手:“阿綺,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李綺娘的確懷疑過自己是有孕了,但是連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從生下雪懷,便沒有再開過懷,為此,郭老太太明里暗里罵是不會下蛋的。
一晃十幾年了,李綺娘早就斷了再生孩子的心思,嫁給齊時,就明確告訴過齊,生懷姐兒時傷了子,不能生育了。
所以,發現自己有了異樣,也只是想了想,便下了不該有的心思,之所以要請大夫,也是擔心自己腸胃出了問題,以后會影響下廚而已。
卻沒有想到,不敢去想的事,卻變了事實。
李綺娘還在愣怔,出手,對齊說道:“你掐我一把,看看疼不疼。”
齊哈哈大笑,索把自己的手了過去:“阿綺,還是你掐我吧,我皮糙厚,你多用點力氣。”
次日,李綺娘還是不放心,萬一老大夫診得不準呢,又讓人去請了太醫過來。
太醫素來只說三分話,只說國公夫人無恙,這段時間不要勞,過兩個月,他再來診脈。
送走太醫,李綺娘問齊:“太醫是什麼意思?”
齊在臉上親了親,笑著說道:“他十有八九已經診出來了,只是月份太淺,他不敢把話說滿,所以才說兩個月后再來問診。”
李綺娘蹙眉:“都當太醫了,說話還是這麼不靠譜。”
齊失笑,太醫們謹慎慣了,所以才會如此,倒也怪不得他們。
他索又讓人去四時堂請了大夫過來,四時堂的大夫診脈的結果,與昨晚的老大夫一致,確定是有孕了,只是日子太淺。
齊大喜,UU看書 www.uukanshu.com在屋里走來走去,李綺娘被他走得眼暈,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齊說道:“阿綺,你說懷姐兒和小滿知道這個消息,會不會高興?”
李綺娘忽然想起當年把小滿帶回家時,雪懷的反應。
自家閨用了很長時間,才肯接小滿這個弟弟。
“這......要不先別告訴他們了。”
齊道:“那他們早晚也會知道啊。”
可是李綺娘執意如此,臉上微紅:“我們都是要做祖父祖母的年紀了,即使懷姐兒和小滿不在意,我也不好意思告訴他們。”
可是這個卻注定是守不住的。
晚上,雪懷和柴晏送小滿和周萬千回來時,便知道了。
昨晚老大夫拿到喜錢的事,府里有很多人知道,雪懷一回來,便有人報喜,好吧,雪懷還沒有見到李綺娘,便知道自己要有一個弟弟或者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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