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對面的雜貨鋪里,晏七拿起一只波浪鼓,他搖了搖,波浪鼓發出咚咚的響聲。
“老板,茶葉蛋好吃嗎?”
雜貨鋪老板懶得理他,沒好氣地說道:“好吃!”
老板無奈,到底是平城以外的地方沒有茶葉蛋呢,還是這人就吃不起茶葉蛋?
晏七像是猜中他的心思,有點不好意思。
“我沒吃過。”
老板嘖了一聲,怎麼說呢,人生在世要學會珍惜,做為有家有業有茶葉蛋吃的新京百姓,他應當珍惜現在的生活。
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吃過茶葉蛋,更不是所有人都吃得起茶葉蛋。
一個小小的茶葉蛋,讓老板悟到了人生真締。
晏七捕捉到老板眼中的平靜詳和,他覺得這老板很有趣,新京的人都很有趣,比如昨天那個吃香菜的小孩,還有這個看來很喜歡吃茶葉蛋的力夫,剛剛那兩個一陣風似的姐弟,都是非常有趣的人。
晏七晃著手里的波浪鼓,就連那單調的鼓聲也似乎多了幾分禪意。
“那你這波浪鼓能買幾個茶葉蛋?”
雜貨鋪老板已經心平氣和了:“能買五個!”
這一次,他多說了兩個字。
“五個?這麼多?”晏七笑了,出一口雪白整齊的牙,“這個波浪鼓我要了。”
老板終于也出了笑容,這小子長得比姑娘還俊,可就是沒見過世面,也不知道是哪個山旮旯里出來的,見什麼都新鮮,把鋪子里的東西個遍,原以為他不會買了,卻沒想到他竟然買了一只波浪鼓。
“這樣多好,來一趟新京,也能給老家的侄兒外甥帶個手信,你看這波浪鼓上畫的小娃,就是咱新京的打扮。”
晏七微微吃驚:“老板你知道我是外地人啊?”
老板想說本地人誰會沒吃過茶葉蛋啊,可是想起剛剛的悟,老板微微一笑,高深莫測地說道:“然也。”
晏七豎起大拇指,掏出一小塊碎銀子,放到柜臺上,搖著波浪鼓,走出了雜貨鋪。
直到他的影再也看不到了,老板才笑著搖搖頭,低頭看到那塊碎銀子,老板怔了怔,這碎銀子足夠買十五個茶葉蛋了。
次日一早,會昌街上各家鋪子剛剛下了門板,打開門做生意,就不約而同聽說了一件新鮮事。
街口擺攤的鎖匠阿春伯開工了!
有人請了阿春伯去開鎖,開的是甲字南數第五戶的那家鋪子。
惠記醬鋪!
請阿春伯去開鎖的人,卻不是歐惠和王氏,而是個豆芽菜似的小姑娘!
惠記醬鋪的爛事兒,會昌街上誰不知道?
那夫妻倆這幾天正找人轉租,想當二房東都要想瘋了。
不,歐惠夫妻收了租金,是不會分給葉老夫人的,不是二房東,他們現在就是大房東。
莫非是這鋪子租出去了?
可若是租出去,又為何要讓鎖匠開鎖?歐惠夫妻難道沒給鑰匙?
也不知道是誰先去看熱鬧的,一個去了,第二個也去,第三第四,一轉眼,惠記醬鋪門前圍了一圈人。
阿春伯正在開鎖,一個街坊沖他喊道:“阿春伯,你問清楚了再開,萬一是賊人呢,你小心歐惠找你麻煩。”
話音剛落,那把沉重的大鎖啪噠一聲打開了。
阿春伯一邊收拾工,一邊說道:“當然是問清楚才來的,人家手里有契書,牙人也跟著一起來了,這能是賊人?”
眾人這才看向站在一旁的一男一。
的十四五歲,或者更小,長得不丑,可就是太瘦了,病懨懨的,但是一雙眼睛卻是又大又亮。
男的二十上下,個頭不高,和小姑娘差不多高,小鼻子小眼小尖臉,看上去有點賊眉鼠眼。
大魏朝沒有牙人,阿春伯說的牙人只能是這個小個子。
這也是牙人?
牙人不都是長得人模狗樣,穿得人模狗樣的嗎?
“我是牙人,牙的!這是我的印信!”
余敏拿出自己的印信雙手托著,給眾人看。
不要小看這枚印信,這是在平城府留過印的,這上面刻的“余牙敏印”四個字,可是他用了三年時間才得來的。
阿寶到最前面,他本來還奇怪,明明是個哥哥,怎麼就變姐姐了,可是姐姐沖他眨眨眼,阿寶就不奇怪了,姐姐和哥哥都是一個人,只是換了件裳而已。
阿寶正跟著祖父學認字,那印信上的四個字,他全都認識。
阿寶大聲地念了出來:“余敏牙印。”
街坊們先是怔了怔,然后哈哈大笑起來。
“讓開,讓開!”
一個尖利的聲音忽然響起,眾人看過去,只見歐惠和王氏從人群里了進來。
眾人見是他們,便紛紛讓出路來。
“你們圍在我家鋪子門前做什麼,不做生意了?”王氏大聲喊道。
街坊們沒有彈,這件事好像不太對頭啊,嗯,先看看再說。
見眾人沒有要散開的意思,歐惠也不去管了,他看著被打開的大鎖,又看看正準備離開的阿春伯,最后他把目落到那一男一上。
男的手里捧著印信,牙人的印信!
至于那個的......
雪懷見歐惠看過來,立刻對王氏說道:“咱們昨天說好的,今天早上我來收房子,你看,我連牙人也帶來了,可你卻直到現在才來,沒辦法我只好讓鎖匠開了鎖。”
王氏上下打量著雪懷:“你是個的?”
“我當然是的,我什麼時候和你說過,我不是的了?”
雪懷話音剛落,人群里便有人哈哈大笑,笑聲清朗,是個年輕人。
王氏氣得不,尋著笑聲看過去,只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年,一邊笑,一邊晃著手里的波浪鼓。
“呸!”王氏沖著那年狠狠啐了一口,轉對雪懷說道,“這鎖開了就開了吧,余下的一百一十兩,你帶來了嗎?”
雪懷眨眨眼睛,不解地問道:“什麼一百一十兩?”
“租金啊,余下的租金,咱們說好的,你把余下的銀子拿來,我就把這鋪子租給你。”
王氏煩得很,還等著這銀子去救命呢,這小孩怎麼呆頭呆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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