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傅香，宋頌的笑意略略收斂，周圍忽然冒出一聲輕笑：“再囂張，還不是沒了母親。”

這話仿佛在宋頌的心口扎了一針，他扭頭看去，發現那是宋夫人的六兒，才十二三歲，生的倒是有幾分姿，可臉上的笑容卻有幾分不懷好意，宋國公喊了一聲：“珍兒，不得無禮。”

宋珍撇了撇，卻見宋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了，秦氏見狀，立刻站了起來，呵斥道：“宋頌，你干什麼？！”

宋頌側頭，金香陡然上前一步，冷道：“前皇后在世時便規矩極大，如今來一遭國公府，看來是免不得要教一番什麼是規矩了。”

提到了前皇后，秦氏的眼睛里頓時劃過一抹驚慌，那邊，宋珍已經被拖了出來，臉上只見惱怒不見畏懼，“怎麼，難不你還敢打我？！”

剛說完，金香就上前一步，一掌狠狠了上去，頂著火辣辣的臉，驚怒的向：“你敢，你竟然敢……”

秦氏也大怒上前，卻被一柄劍架上了脖子，停下腳步，目略過側的白巖看向宋頌：“放了珍兒，宋頌，你敢打，你瘋了嗎？”

剛說完，金香又一掌在了宋珍的臉上，屋的氣氛一時之間十分繃，宋珍瞪圓了眼睛，尖：“母親——”

“啪！”金香一直打到眼淚汪汪，不敢說話，才開口道：“你這樣的丫頭，我見的多了，今日王妃代為管教，也是為了你日后出嫁不辱門庭。”

說罷，又看了一眼宋時，輕笑道：“還有這位小公子，日后若是想出將仕，還是得跟二公子多多學習一番才行，可別哪日禍從口出，給國公府惹了殺之禍。”

眼神鋒利，陡然與宋國公對在一起，竟他心頭狠狠一跳，屋一片寂靜，秦氏看著金香纖瘦的影，恍惚之間仿佛見到了自己進宮看姐姐，因為出言不遜被前皇后邊的仇姑姑按在地上責打的那一幕。

那時的秦青荷還只是貴妃，在威嚴的皇后面前，也只能跪在一側，眼睜睜看著被掌，等到妹妹被罰完，甚至還溫聲恭送皇后離開。

這一瞬間，金香上仿佛糅雜了仇姑姑與前皇后兩個人的影子，氣勢人，竟讓秦氏一時之間打了個寒。

宋珍手指發抖的捂著自己的臉跪在地上，眼淚不停的朝外涌。

宋頌終于了，他站起來，金香立刻收斂氣勢，安靜的退到了他邊，只見他緩緩走到宋珍邊，宋珍嚇的渾發抖：“大哥哥……我錯了，我不該拿姨娘胡說，你，你饒了我吧嗚嗚……”

“姨娘？”

猝然想起傅香的份，忙改口：“母親，是母親！”

宋頌溫和的將扶起來，聲道：“今日為兄罰你，也是為了你好，說我一句不打，若是哪日出去不慎惹了其他貴人，可就不只是掌這麼簡單了。”

他虛假意的安，宋珍卻只有哭著答應的份兒。

等到宋頌去祠堂拜母親，廳的氣氛才陡然恢復，宋珍立刻坐在地上開始痛哭，屋瞬間一團。

宋國公坐在椅子上，神復雜的看著面前的鬧劇，這個家，到底是怎麼變這樣的……兒們個個都這樣不懂事，明明當年傅香和老太君在時還不是這樣的。

他是個很容易杞人憂天的人，否則也不會在明知道宋夫人的外甥是太子的況下還拿宋頌去結厲霄了，在他看來，結太子不重要，畢竟有秦氏在，太子得勢國公府也不會有損失，但是一旦厲霄得勢，那國公府可能會跟著遭殃。

他提前做了兩手準備，卻沒想到差錯把宋頌捧到了高。但今日金香的話也的確一針見，自己的兒們各個都毫無規矩，跟秦氏一樣囂張跋扈又善妒，真的不會為家里惹來禍端嗎？

從祠堂走出來之后，宋頌看向金香，道：“你與秦氏，可是有什麼舊怨？”

金香道：“王妃可知前段時間王爺緣何發瘋？”

這事宋頌也曾想過，他低聲道：“前皇后？”

金香立刻點頭，道：“王妃果然聰慧。秦相之子秦寧秦將軍，當年是左衛的林軍統領，他曾有一個忠心耿耿的屬下，來自德州，后來因為犯了錯事退回鄉，上回殿下命人找來的人，就是德州來的。”

秦寧是秦皇后的大弟，也是宋夫人的二兄，如果說當年前皇后之死的確與秦皇后有關，那作為左衛的林軍首領，秦寧必然會是幫兇，宋頌回想那被活剮的一對父子，心里陡然清明。

難怪那日厲霄瘋那樣，想是那位德州人士了什麼讓他無法接的事，那個人，是會咬定前皇后是厲霄殺的呢，還是……把一切坦白了？

他腦子里短暫了一瞬，再看向面前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姑娘，就有些慨：“你與仇姑姑……”

“與我如親母。”金香閃睫眨去眼中水霧，宋頌便沒有再說話。

聽說仇姑姑與前皇后自一起長大，是的陪嫁丫鬟，關系如親姊妹，前皇后去世不久，仇姑姑也病逝去了，難怪方才金香氣勢大殺四方，估計是這些年憋的狠了。

抬眼見到前方下人，又整理思路，對白巖道：“這兩日你派人盯著宋時。”

晚些時候，厲霄來接宋頌回去，兩人坐在馬車里，宋頌把金香的事跟厲霄說了，瞞了關于前皇后的部分，因為怕厲霄會刺激。

厲霄點頭，道：“金香可以放心用，白巖也是忠心之人。”

“宋時素來疼宋珍這個妹妹，我猜他不會善罷甘休。”

厲霄思索片刻，忽然一笑，道：“頌兒可知本王今日上朝經歷了什麼？”

宋頌疑，厲霄便娓娓道來。

前兩日軍營走水，雖然厲霄及時趕到沒有死傷，但因為大營被毀了一些，兵衛們居住的地方也就減了，于是便有人趁機向厲霄要兵，說可以代為照顧，這件事起頭的，是城防營東衛首領付昭。

宋頌心里微微一沉，心知這是有人在借機拿掉厲霄的兵力，他問：“殿下是如何做的？”

“既然他愿意為我養兵，這樣的好事，我為何不答應？”

宋頌愕然道：“你就不怕……”

“帶你去個地方。”

馬車一路出了皇城，漸漸來到了城外駐扎的軍營，厲霄手把他抱了下來，宋頌跟著他一路走過去，沿途不人都在跟他們打招呼，漸漸到了一個房子前，厲霄忽然讓他停下腳步，只聽里頭有人道：“王爺這回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前段時間新收進來的那些笨蛋除了會吃還會什麼？如今營地都被燒了，要我說，把他們都趕走，這樣不就夠住了？”

“王爺用兵如神……招收這些人自然有他的道理。”

“養這麼多豬能有什麼道理？！”

宋頌聽了幾耳朵，心里陡然恍然，厲霄的手指覆在他的上，溫聲道：“別嚇到他們。”

宋頌頓時失笑，他發現厲霄不發瘋的時候，其實是個很可的人，瞧瞧，哪有下級說長壞話，長還怕自己嚇到他們的。

他乖乖被拉走，白巖的臉已經微微有些變幻。

宋頌又被厲霄拉到了一個地方，寬大的校場，他看到了一群高九尺，膀大腰圓的男人，他們幾乎個個都有泰山頂的氣勢，足足百十人，宋頌看的愕然無比：“這，這是……”

“這是本王前段時間收的一支兵。”

難怪那兩個副要說他壞話，這些人大冬天的居然也沒穿多服，每個人都有一膘，鍛煉的時候聲如洪鐘，還有人時不時累到癱倒在地。

宋頌卻瞬間想到了前世，所謂瘋王養瘋兵，厲霄手下有一隊兵，‘饕餮’，他一開始收納的時候，挑選的就是一切天生力大無窮，骨骼強壯之人，后來經過一番訓練之后，這群人更是兇神惡煞，渾的額脂肪幾乎都能當天生護甲，上了戰場無往不利，猶如饕餮一般兇殘說各個嗜，猶如魔鬼降世。

原來，這些人便是‘饕餮’的雛形嗎？

宋頌忍不住道：“殿下可是看中了他們天生神力？”

“你了重點。”厲霄說：“這次兵，是因為他們能吃。”

“……”饒是宋頌，一時也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維，厲霄拉住他的手，道：“這群人吃的太多，所以這段時間一直都是本王自掏腰包補軍用，如今營帳被燒，你說是不是好事？”

宋頌張大，好半天才道：“莫非殿下，早已知道有人會……”

對呀，大營晚上走水，怎麼會沒有人死傷，除非厲霄一開始就算到了，提前打了招呼避免此事。

他驀然一拍手，雙手舉起大拇指，眼睛灼灼放，道：“好事，天大的好事！”

當年他就聽說，厲霄在訓練這支部隊的時候無人看好，還自己掏了很多錢，如今有人愿意為他養兵，可不就是天大的好事。這群人雖然強力壯，但因為外形不符合當兵審，但這次去了別人家的軍營，只怕會遭更多排，如此一來，這也能算好事了。

他迫不及待道：“殿下準備何時兵？”

“你這就要把我們家的財產往外推了？”

“反正這群人是咱們自己的兵，到時候您還可以隨時去看看，要是有人欺負他們，你就安他們一下，這群健壯的饕餮們……日后一定會對殿下忠心耿耿。”

這是他前世聽過的，這群人也曾經十分自卑，但一直以來，只有厲霄看好他們，所以他們后來只聽厲霄一人調遣，哪怕是兵符，也都當放屁。

厲霄手摟住他的腰將人攬過來，道：“頌兒看中了他們的子？”

“……”這個人怎麼總是正經不到一秒！

宋頌臉紅想退開，轉念想到自己的寶寶，又朝他了，聲道：“再健壯，也不如殿下。”

厲霄順勢彎腰過來，后卻忽然傳來一聲沖破蒼穹的：“哈——！”

嚇的宋頌趕退開，他轉走了兩步，又道：“對了，我方才明明在跟您說宋時的事，怎麼突然提到這個了？莫非殿下又有什麼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