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招弟的舅舅突然一揚手,將大把的花生砸到燕破嶽上,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攻擊,燕破嶽的臉在瞬間變得一片蒼白。
“按住他!”
劉招弟的舅舅猛地發出一聲厲,幾個年輕力壯的村民趁勢一起衝上來,待神恍惚的燕破嶽反應過來時,已經被五六雙手同時按住,就算是他用力抵抗還是很快就被死死按在了地上。
舅舅攔到了劉招弟麵前:“怎麼,連我也想一起打,還是說你打算弄一包耗子藥,把你舅一家都毒死算了?”
劉招弟為了保護燕破嶽,不惜和整個村子的男人為敵,可是麵對一個欠瞭如此多債的舅舅,卻本無力反抗。隻能咬著,用擔憂的目著被村民死死在地上的燕破嶽。
“他怎麼說也是山下麵大的兒子,冇有到絕路上,誰也不願意和家人結怨。”
舅舅拾起那塊掉在地上的紅蓋頭,隨意拍打了兩下,把它丟給劉招弟:“吉時已到,該拜天地了。”
在剛纔的混中,紅蓋頭上麵被踩得全是腳印,劉招弟再次深深看了一眼燕破嶽,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將那塊紅蓋頭蓋到了自己的頭上,就在紅蓋頭將的視線和外界隔絕的一刻,已經淚流滿麵。
彆了,弟弟;彆了,我的人生;彆了,我的夢想,我的未來,我的希;彆了,這充滿爭吵與幸福的兩年時,就讓我把它變一場最麗的夢,讓它可以伴隨著我再也冇有未來與希的歲月,在心底支撐起一片小小的,隻屬於自己的天空。
謝謝你,在我最絕的時候,對我喊了一聲姐姐;謝謝你,在我最悲傷時,對我出了手,想要帶我回家;謝謝你,讓我知道,原來躲在一個寬厚的肩膀後麵時,會這麼心安。雖然隻可能有一次,雖然隻有短短幾秒鐘,但是,我不貪心,夠了,真的夠了……
在旁人的攙扶之下,劉招弟一步步走向了大門,可以清楚地聽到燕破嶽的拚命掙紮與低吼,甚至可以聽到燕破嶽因為掙紮過度用力,皮在糙的地麵上,磨得模糊而發出的聲響。
新郎被人用一串糖葫蘆騙了進來,舅舅冇有在人群中找到婚禮司儀,他索直接自己擔任了這個角,舅舅清了清嗓子,放聲道:“吉時已到,婚禮開始!”
已經放棄希,本不願意反抗的新娘,純粹就是一個傻子。和拿著一糖葫蘆就高興得眉開眼笑的新郎,在旁人的引導下,並肩站到了一起。
舅舅拉長了聲音:“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冇有喝彩,冇有歡笑,也冇有小孩子的起鬨,婚禮的儀式,隻用了不到三十秒鐘,就到了最後一個環節,舅舅看了一眼被死死在地上的燕破嶽,眼睛裡出了一詭異,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放聲道:“送房!”
“還記得進房後該怎麼做嗎?”
在把一對新人送進房的時候,有人還在反覆提醒著新郎,唯恐所謂的房花燭夜變了一個最大的笑話。
“當然記得,”新郎歪著腦袋猛糖葫蘆,“俺要先把媳婦兒的服,要不聽話,就大耳刮子扇,一直把打老實為止。然後俺再把自己的裳,和媳婦兒睡在一個被窩裡,小娃娃就生出來了。”
婆婆也將一塊白布塞到劉招弟手裡:“該做什麼,村子裡的喜婆已經提前給你說過,隻要見了紅,三天後我老張家的閨,就會嫁到你表哥家!如果你欺負我兒子心善不懂事,或者本來就是雙破鞋,就彆怪我這個老婆子翻臉不認賬!”
眼睜睜看著劉招弟將那塊白布接到手裡,一酸楚的痛苦,就像是電流般猛刺進他的心臟,讓他整個人都痛苦地攣起來。他是一個男人,他也許一輩子都無法真正理解,一個孩要被迫嫁給一個傻子,在房花燭夜時,還要去引傻子,主把自己人生徹底推一片絕,會帶來何等的恥辱與悲傷。
但是在這一刻,看著正在被人送進房的劉招弟,聽著四周的聲音,一痛徹心扉的痛苦混合著不甘,刺激得他猛然發出一聲抑到極限的痛苦嘶吼。
“你去過北京嗎,去過上海嗎,去過深圳嗎,去過西雙版納嗎,去過海南嗎,去看過萬裡長城嗎,看過黃果樹瀑布嗎,看過世界最高的喜瑪拉雅山嗎?這個世界有那麼大,還有那麼多麗的風景我們冇有看過,你把自己一輩子都放到了這個小山村,你真的甘心嗎?!”
燕破嶽在地上不停掙紮,他嘶聲狂:“姐,快跑,你快跑啊!你不就欠了你表哥一雙嘛,憑什麼你隻欠了一雙,就要用一生來還?!”
劉招弟舅舅快步跑過來,一揚手又砸下來一把花生,他一邊砸一邊瞪起了眼睛:“花生還塞不住你的了?誰不知道你是個用花生一砸就?的?貨,跑到這裡充什麼大頭蒜啊!”
在眾目睽睽之下,劉招弟舅舅將花生一把一把地狠狠砸到燕破嶽上,每一次花生砸下去,燕破嶽的都會像電般地狠狠一,劉招弟舅舅也越發地聲俱厲:“你起來啊,你啊,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本事。”
“砰!”
房門被關上了,就是在這個時候,著燕破嶽的幾個村民同時臉上變。
就是在房門被關上的瞬間,一瘋狂到極限的野蠻力量,就那麼浩浩從他們下這個城裡男生的上轟然炸起,在看似絕不可能的況下,燕破嶽竟然在五六個人的製下,生生地重新站起來了!
“你小子發什麼狂,給我躺下!”
劉招弟舅舅用力將一把把花生對著燕破嶽狠狠砸過去,那些花生落到燕破嶽的臉上,砸到他的上,在反作用力的影響下,反彈開來,在空中翻著小跟頭又落到了地麵。如果在平時,燕破嶽一定會臉蒼白搖搖墜,甚至會因為無法呼吸而失去所有力量。
可是在這一刻,燕破嶽再也冇有搖,他就那麼踏著滿地的花生,一步步向婚房大門走去。
直到這個時候,燕破嶽才知道,原來在兩年的爭吵對峙中,他早已經不知不覺地接了劉招弟。他喜歡劉招弟的爽朗和率直,喜歡劉招弟有點野蠻的潑辣,喜歡隻要子一來,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要先說出來的坦坦。如果他真的不喜歡劉招弟,又怎麼可能在日記本上,寫了那麼多和相的點點滴滴,寫了那麼多對的抱怨與不滿?!
地上的花生踩在腳下,發出“啪啪”的聲響,但是這些聲音,現在對燕破嶽已經再無影響,他想保護劉招弟,他想帶著劉招弟離開,他想讓劉招弟再不也用流淚,更不想劉招弟未來的人生,就在這個小小的山村中度過,在這個時候,彆說他腳下隻是毫無威脅的花生,就算他踏進了十八層地獄的幽冥池,他也要一步步地走下去,走完它,走到劉招弟的邊!
在十年前,他最關心的親人,對他發起進攻,在他的心深形了一道心鎖,在十年後,同樣是他最關心的親人,讓他在退無可退,避無可避的時候,生生掙碎了那道心鎖!
如果是燕破嶽那十幾個師父能夠看到這一幕,他們一定會釋然地微笑起來,這纔是他們心目中營長大哥的兒子,這纔是真正的燕破嶽,一個再無心鎖,可以將自己的天徹底綻放出來的燕破嶽!他的父親是一頭可以獨行千裡,率眾則可以轉戰天下的怒虎,他又怎麼可能是一條任人的癩皮狗?!
劉招弟舅舅徹底變了臉,他丟掉再冇有任何用的花生,手指著燕破嶽嘶聲狂:“快,攔住他,不要讓他闖過來!”
“我爸從小就告訴我,作為一個男人,要對國家忠,對朋友義,對親人,對人疼,對敵人狠!我爸還對我說,是男人就要活得仰不愧對天,俯不愧對地,隻要是問心無愧,就算是老天爺為敵人,也要先乾他一梭子,把他打疼了再說!”
燕破嶽放聲地吼,用力地,將他父親從小灌輸給他的思想,灌輸給他的力量,灌輸給他的無怨無悔一地吼出來,在看似絕不可能的況下,他的氣勢,他的瘋狂,他上那足以讓千軍辟易的最瘋狂殺氣,竟然在達到巔峰的況下,一次又一次向上激增。
就是在這樣的狂吼中,被人製在院子門口的燕破嶽,一步步走向房大門。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五步……
從院口走到大門,需要十三步,轉眼間他就整整走了十步!
在他走過的路上,橫七豎八躺著十個村子裡最強壯的男人,他們在地上不停翻滾著,在他們的手邊,跌落著一地斷兩截的木和扁擔。這些武有些是被燕破嶽一拳打折的,有些是重重砸到燕破嶽上,和燕破嶽的骨頭對撞在一起生生折斷的。
走完這十步,燕破嶽的上,幾乎再也看不到一塊完好的皮,橫七豎八的傷痕,在他暴在空氣中的皮上彼此錯,鮮從燕破嶽被打裂的頭皮上不停滲出,從他的臉龐上過後,一連串地滴落在地上,形了一條淅淅瀝瀝的線。
“啪!”
一木突然迎頭劈落,重重砸在燕破嶽的腦袋上,幾乎要淹冇一切理智的黑暗在瞬間就浸遍了燕破嶽的全,讓他腳步搖晃,眼前的畫麵和聲音似乎也變得模糊縹緲起來。燕破嶽手推到了對方的膛上,這一掌輕飄飄的冇有半點力量,就在對方臉上出一驚愕的同時,燕破嶽揮起右拳對著自己按在對方膛上的手掌直貫下去。
“滾開!”
燕破嶽放聲狂喝,右拳重重砸到左手手背上,左手在同時猛地逆時針旋轉,捱了這麼當一拳的年輕男人,冇有被打退一步,但是他的臉在瞬間變得蒼白如紙,一張口猛地噴出一口鮮。
燕破嶽的這一拳,是國不傳之,它有一個響亮的名字,作“碎心拳”。看起來他用左手擋在前麵,似乎分散了拳力,實際上真正造殺傷的,還是他的左掌旋轉時,對人形的螺旋形貫穿力,而右拳擊打上來,就是在增加左掌的貫穿效果,從本質上來說,這一拳和李小龍最擅長的“寸拳”,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而殺傷力更加恐怖。如果是生死相搏,隻要這一拳打中對方的心臟部位,就會當場將對方擊斃。
周圍所有人都呆住了,他們是不懂國,更不知道什麼“碎心拳”,但是燕破嶽這最後一拳,卻讓他們都明白了一件事……這個大男孩隻要願意,他的雙手就是最純粹的殺人武!
裡嚐到了自己鮮的甜甜味道,一幾衝破理智的瘋狂,就那樣莫名其妙、不可控製地直接從心底湧起。
他是燕實祥的兒子,這麼多年來他接最多的,就是經百戰殺人無數的職業軍人,他學到的,都是經過戰場考驗的格殺之!
這些格殺之,無一不是在人類曆史上經過無數千錘百鍊,無一不包含著武家們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的生存法則,在練習它們的時候,“必殺”的自信,繩鋸木斷、水滴石穿的堅毅,逆境之中破釜沉舟衝出一個柳暗花明的慘烈,有無敵獅子搏兔亦儘全力的橫行霸道……這些格殺中蘊藏的哲學,在年複一年,日一日的反覆磨礪中,潛移默化地不斷改變著燕破嶽,但是由於“花生”的製,冇有人能夠得到,也冇有人能夠看見。
可是當燕破嶽今天終於破局而出再也冇有了心靈中那鐵鏈封鎖的時候,被製了十年的委屈與憤怒,在瞬間就化為最瘋狂的火焰徹底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