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總算找到了!李兄呢?李兄!”
洪振業人沒進店,聲音先沖進來了。
李金珠抖了抖滿手的水,急忙迎上去。
洪振業迎上李金珠,忙長揖下去,“這位就是大阿姐吧,小子是李兄同年好友,姓洪名振業,大阿姐好。”
“不敢當,不敢。”李金珠慌還禮,“我聽阿拉弟弟講過,您是洪二爺,多虧了洪二爺,要不是您幫忙,唉!阿拉弟弟還沒起,洪二爺……”
“大阿姐喊我洪二就行。咦!這都日上三桿了,他還不起!哪一間?我去喊他!”洪振業一點兒也不見外。
“我這就去伊起來。”李金珠搶在洪振業前面,趕往屋里跑。
洪振業小廝那一聲響亮詢問,已經把屋里的李小囡和李學棟喊醒了。
兩人急忙爬起來,趕收拾昨天講解寫下的字紙,再將小小一間客房角角落落搜找了一遍,確定沒有了,李小囡將那些字紙卷起來塞進袖筒,在床角,李學棟理了理裳,拉開房門。
“恭喜恭喜!李兄竟然高中第十六名!不瞞李兄說,我實在沒想到!聽風呢?把賀禮抬過來!”洪振業看到李學棟,離得老遠,就拱起了手,連說帶笑。
“不敢當,僥幸得中。”李學棟口齒粘連,一張臉漲得通紅。
他這個一場都沒考過的便宜秀才,實在沒法心安理得。
“哈哈哈,對對對!就是這麼應對。聰明!”洪振業手攬在李學棟肩膀上,拖著他往外走,“咱們走!”
“去哪兒?”李學棟嚇的用力往后仰。
“咦!你還問我去哪兒?噢~~”洪振業拖著長長的尾音,笑起來,“我又忘了,你這人不懂規矩,什麼都不懂。
“我來告訴你:你高中了,今天得趕去文廟和城隍廟謝神,之后呢,咱們得去趟平江會所。
“從昨兒放了榜起,咱們昆山商會,還有平江會所到找你,沒人知道你住哪兒了!后頭找到我這里,算他們聰明,知道去找我,也就我能找到你!咱們趕走。”
洪振業一邊說,一邊拖著李學棟往外走。
李學棟被他拖的一路趔趄。
“謝神得銅鈿吧,平江會所找我干嘛?唉!你別急啊。”
“謝神要香燭,要銅鈿干嘛?你還想往夫子上砸銅鈿哪?那可不行。
“這一趟,咱們昆山縣就考出來你一個,咱們平江府,整整一個平江府!也就六個!這一趟,尉學政這手可真狠,嘖!今年取中的,連往年的三都不到!嘖!真是狠哪!”
“我就是講買香燭的銅鈿。”李學棟已經被洪振業拖到了腳店門口。
“我都買好了!”洪振業豪爽的一揮手。
“那你還沒講平江會所找我干嘛。”李學棟手抓住腳店門框。
“這一趟,咱們平江府高中的,只有六位,只有六位也得賀一賀不是,還有,唉呀這事一句兩句真講不清,路上我跟你細講,總之一定得去!
“中午是平江會所的慶賀宴,晚上是咱們昆山商會的慶賀宴,明天你還得去赴采芹宴。
“咦!明天采芹宴的裳你備了沒有?不會就這一吧?”
洪振業捻了捻李學棟上那件家織布短衫。
“瞧你這樣子,你是什麼都不知道吧?你家又窮,只怕就是這個了,我跟你講!采芹宴的長衫是有定制的,咱們還得去給你置辦兩裳,這個我沒想到,趕趕,來不及了!”
“我跟大阿姐……”李學棟掙扎著擰過頭。
一直跟在旁邊的李金珠忙將握在手心的幾個銀角子遞過去,“儂好好跟著二爺學學。”
“大阿姐別客氣,我洪二!阿拉走了哈,大阿姐放心,有我呢。”
洪振業將李學棟拖出腳店大門。
李小囡從屋里溜出來,躲在大阿姐后,出半邊臉,看著拖一團的李學棟和洪振業。
李金珠看著李學棟被洪振業的幾個長隨小廝撮上馬,走遠了,呼了口氣,轉頭看向李小囡。
“被伊拉吵醒的?不?想吃點兒什麼?三堂叔在柜上留了話,阿拉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李金珠一臉抿不住的喜氣。
“大阿姐早飯吃了嗎?大阿姐想吃什麼?”李小囡挽著李金珠的胳膊問道。
“儂只小句頭。”李金珠手指在李小囡額頭上點了下,“那阿拉吃湯泡飯,一只碗里臥倆蛋!”
“好!”
李金珠跟掌柜說了一聲,進了后院,看到那盆裳旁邊蹲著個婦人,正用力的洗。
“哎!那是我的……”
“喔喲!是我疏忽了,哪能讓大娘子做這些活,往后要洗個裳,用個水什麼的,大娘子只管吩咐一聲。”掌柜急忙上前幾步,笑著解釋。
李金珠有些無措,抓著李小囡的手,和掌柜陪笑道:“多謝您,等阿拉三堂叔回來再謝您。”
“您客氣了,您二位先坐著喝杯茶,飯菜一會兒就好。”掌柜笑讓道。
李金珠和李小囡挑了張角落里的桌子坐下,片刻功夫,伙計送來兩碗湯泡飯,以及一碟子黃瓜拌,一碟子鹵雜。
“多吃點兒!”李金珠小聲說了句,挾起碗里的蛋,就要往李小囡碗里放。
“我也有,一人兩個呢!”李小囡急忙扎起荷包蛋給大阿姐看。
李金珠呆了下,笑起來,回手,仔細看了看那只荷包蛋,小心的咬了一口。
兩個人吃了飯,李小囡和李金珠笑道:“大阿姐,哥哥要吃了晚飯才回來,咱們出去逛逛吧?”
“好。”李金珠一口答應。
家小阿囡最喜歡看這個看那個,這趟來杭城,阿囡一心一意學習,一路上的熱鬧,阿囡一眼都沒敢看,現在考好了,得讓阿囡好好的看個夠。
和掌柜待了一聲,李金珠和李小囡一起出了腳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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儂只小句頭:你這孩子(充滿了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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