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多,季家的二叔帶著妻子來吃團圓飯,化療第二階段結束,未婚妻面憔悴。
明薇乖巧喊了人,窩在季忱旁邊剝瓜子。季老太太疼惜小輩,拉著二叔未婚妻的手問最近的狀況。
季忱看出明薇無聊,拍了拍小表妹的頭,“十點鐘能放鞭炮了。”
小表妹眼睛一亮,立刻丟掉糖瓜,沾著滿手的糖漿撲上去,“我想讓小嫂嫂跟我去,我一個人玩好無聊的。”
明薇不得想出去風,憐了一秒季忱被玷污的白襯衫,揪出紙巾給小表妹干凈手指,“我陪你去。”
季忱拉住,被玷污的白袖送到面前,目幽幽。
明薇明白了他的意思,“那邊有巾,你。”
季忱沉默了一瞬,眉梢耷落,表有種“我慘遭拋棄但我不說”的可憐兮兮。
其他人可能不吃他這套,也很難有命看到季忱出類似的神,明薇卻仿佛被一箭直擊心臟,默不作聲打開巾的獨立包裝。
幫他干凈袖子,然后妥協:“敗給你了。”
季忱趁明薇不注意了下的手心,“穿暖一點,等會我去找你。”
季家老宅的院子寬敞,主樓用來居住,旁邊的小樓看似閑置,明薇好奇打量那棟屋子,“那棟樓是干什麼的?”
小表妹:“哦,那是表哥的私人領域,我都沒進去過。”
難不藏了什麼恥的東西,明薇好奇心得不到滿足,決定親自問一問季忱。
季忱沒多久便出了主樓,手指勾著車鑰匙。
小表妹看見他,揚聲喊:“小哥哥!”
明薇原本蹲在地上,回頭虛虛看了眼,站起小步跑過去,“你要出去嗎?”
季忱手中拿著圍巾,認真裹住在外面的脖頸,又拉起圍巾邊緣遮住人凍得泛紅的鼻尖。
圍巾上的茸茸蹭過鼻梁骨,有些發。
明薇緩了幾秒,抬頭笑眼看他,“小哥哥,順便把我拐走好不好,我想跟你出去玩。”
說話時主靠過去,乎乎的子到他上,真實意想當個掛件寵。
季忱勾,按住懷里那顆不安分的小腦袋,聲音清淡:“拐帶有夫之婦的罪名我擔不起。”
他靜靜著,深濃的黑眸中藏著幾分不說破的暗示。
明薇得到暗示,抿了下,底氣不足:“……說不出口。”
音量太低,像小貓撒時有意無意的囈語,季忱俯靠近,“不說我可就要走了。”
明薇實在不想再坐進大廳聽長輩們念叨,眼一閉心一沉,拿出當年普通話考試的標準吐字清晰道:“老公。”
季忱慢慢直起,格外配合點評:“缺乏□□彩。”
言罷,轉就走。
明薇深長輩支配的恐懼,連忙從后抱住他,下討好的蹭著,“帶我走嘛,老公~”
胳膊上的皮疙瘩起了一層,垂眸看了眼地面,心想丟掉的臉皮等會可以撿起來。
補補,勉強能再當個人。
季忱薄微翹,不聲斂起眉眼間的愉悅,牽著走去車庫,將二叔的車開了出來。
申城每年燃放煙花竹的時間僅限大年三十晚十點至凌晨一點。
一路上升空開的焰火點綴天幕,明薇雙手住窗戶隔著一層玻璃往外看,“我猜那個放心形煙火的肯定是在表白。”
季忱掀起眼簾,不置可否。
明薇拍下窗外的景象久違發了條朋友圈:【放煙花也是你的形狀嗷。】
沒過多久,蘇窈評論:【放屁也是。】
明薇:“……”大可不必如此。
車子緩慢駛江公園的停車點,燈火輝煌,空中的焰火聚一團,砰的散開。
人群聚集,歡聲笑語。
明薇下車后攏了攏被風吹的長發,回頭看見季忱繞到后備箱搬出兩個紙箱,不明所以走過去細瞧,看完紙箱上的字,心中的那一丟丟期待得到證實。
季忱竟然鬼鬼祟祟給準備了驚喜!
明薇覺得那聲沒臉沒皮麻的“老公”沒白。
不過……抬手了自家男人的下,“說,是誰給你出的注意。”
靠季忱那個從早到晚浸在公司文件中的大腦肯定想不出這種討人歡心的辦法。
季忱手里搬著紙箱也不能把怎樣,“走了,找個地方。”
江公園地外灘沿岸,沒有大片的綠化帶圍繞,燃放煙花不易產生事故。
每年除夕都會舉辦煙花盛典。
明薇挑了個人的地方,接過季忱懷里的紙箱依次擺開,興致沖沖和他討要打火機,準備親自上手點燃。
季忱歪頭,手指握住口袋里的打火機,“不怕麼?”
明薇以為他不肯,徑自上前,纖細的手溜進他的兜,兩個人的手,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能到男人的溫。
明薇愣了下,瞬間反應過來:男人的兜不能隨便滴T^T!
季忱揚眉,攥住口袋里作怪的那只小手,口吻略顯輕佻:“不敢了?”
上次的三個半小時明薇不敢忘記,放聲線:“你不給我,我只好自己拿了。”
上帝證明,明薇絕對不是一個慫嘰嘰的人,實在是對手太過于強大!
季忱彎笑了,從另個口袋里拿出打火機,不忘囑托:“小心點。”
明薇皺起鼻尖,半是怒瞪他一眼,轉回了放置紙箱的空地。
季二叔買的焰火很安全,引繩長,燃著的時間足夠點燃后跑回季忱邊。
季忱不放心,抬步過去,明薇蹲在地上擺弄打火機,大概是長時間不用,火苗微小,剛竄出來就被晚風吹滅。
他蹲下,用手攏住火苗,手掌營造出的狹小一方空間遮蔽了周圍的涼風。
火苗變得耀眼又明亮。
明薇轉頭,撞進季忱漆黑的眼瞳中,他的眸底被點亮,此刻只裝著一個人。
仿佛越多年,悉又陌生的一次對視。
季忱提醒:“別發呆,不然又要滅了。”
明薇思緒止住,移打火機到引火線,呲呲的燃著聲響起,起拉住季忱退到安全距離。
焰火升空,明薇仰頭慨:“去年的時候我還在國外,和同學吃完飯回家,離開唐人街,整個城市都變得寂靜,本就沒有一丁點過年的氣氛。”
季忱垂眸,下抵住的發頂。
他記得他們五年前的最后一次會面,也是冬日煙花夜,療養院的病人被家人接回家。
值班的護士聚在一起打牌,無人愿意分出多余的耐心給為數不多的病人。
他還記得,明薇出現的時間是十點十四分。
推開門,將口罩拉下些許,問他:“季同學,要不要跟我出去玩?”
室外的溫度差太大,孩的鼻尖凍得通紅,像圣誕夜潛孩房間的圣·尼古拉斯。
那晚人擁,江邊推搡的人群占最好的觀賞地點,明薇被推的東倒西歪,重心不穩直接坐在他上。
清淡的香氣撲了滿懷。
好心的丟下一個禮。
他卻貪心的想要整個人,全部屬于他。
Amor規定年假結束后上設計初稿,明薇趕了兩個通宵將初稿敲定,婚紗擺采用緞面與紗面結合,擺暈染開灰紫,如同花展上見到的加百列花瓣的。
林誦繪制的擺紋路概念圖也完工,兩份圖稿一并發送至總監的郵箱。
季忱敲門而,手中端了杯牛,“做完了?”
明薇笑點頭,捂住屏幕不許他看,“先保留神。”
這份神沒能維持多久,年初八復工后,總監當即決定公開明選出聯名設計的軸款,召集參與項目的設計師一同評審。
明薇得知這個消息,發短信問:【璀錯提出來的公選設計稿?】
季忱恰好在看手機,立刻回復:【有信心嗎?】
明薇抬起眉梢,要笑不笑的樣子,坐對面的Lucia仿佛吃了不干凈的東西,面有點難看。
公選會定在下午四點鐘,屆時Amor將邀請合作方璀錯以及著名設計師Anderson坐鎮。
誰人不知這兩位和明薇有千萬縷的關系,一個幫明薇抬價,另一個年會上相伴場。
那些墻頭草被這陣風吹得東倒西歪,開會前跑到明薇面前吹彩虹屁。
凡參與作品設計的人全部邀到場,包括合作畫家,沈淳和林誦自然也在其列。
明薇下樓親自迎接合作畫家,只見公司門口的男人西裝革履,年齡頗迷,打量了好一陣子。
然后像尊雕像目不斜視和他肩而過。
林誦剛揚起的角耷落,悶悶了聲:“我在這呢。”
明薇又退回去,“真是你呀,我都沒認出來。”
還能再虛偽一點嗎,明明就是不敢認怕認錯人,想讓他主開口。
林誦面鄭重,“姐姐,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咱這麼久沒見,待會是不是要一起吃個飯?”
明薇被他逗笑了,“行,先上去吧。”
這時,寫字樓前緩慢駛三輛車,Anderson從前面的黑賓利下來,看見陌生男人和明薇靠得極近,瞬間像只泥鰍鉆車廂。
目睹他出現又消失的明薇有種不太好的預。
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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