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初鋒芒

月明星稀，梧桐木的枝乾在夜裡投下影子，斑斑點點的月從葉間穿過，映在院裡。

蘇蔻青執了一卷書，半倚在榻上，微微瞇眼，心思卻不知轉到了哪兒去。

“真是……”喃喃著，不由得搖了搖頭。

這般想著，便聽見門咯吱一聲被推了開來，又猛地闔上。

蘇蔻青一時還沉浸在思緒裡，頭也懶得抬，下意識道：“汀蘭，輕聲。”

那頭好半晌冇有回話，蘇蔻青等了又等，蹙著眉頭抬頭，便見到一個黑男子倚著門坐著，手中握了一把長劍，劍刃寒閃閃，順著劍往下滴。

“你是何人！”蘇蔻青猛地站起來，往後退了幾步，一隻手不留痕跡地移榻上的棉墊下，握住了匕首才覺得安心些。

司祁衍本是握了長劍，皺著眉頭，見了一副警惕的樣子麵便一黑，道：“本……在下遭歹人追殺，暫借小姐閨房一用。”

“哦。”蘇蔻青隨口應了一句，一雙眼睛卻是死死地盯著他的臉，將匕首握得更，渾都擺出一副攻擊的姿態。

這般警惕，顯然就是不信了。

司祁衍也不是個樂意解釋的人，他對人向來不喜，聽著外頭追殺他的人似乎已經走了，便以劍支撐著站起來，轉便要走。

隻是他手剛上門板，便聽得外麵一陣嘈雜的聲音，陸姨孃的聲音最為響：“若是不心虛，為何不肯讓我們進去！”

蘇蔻青麵一變，瞪了還躺在地上的男人一眼，朝裡間指了指，道：“滾到裡麵去，不許發出聲響。”

話音剛落，也不管司祁衍聽不聽，便開了門，直直地走了出去。

“陸姨娘好大陣勢，深夜來本小姐院中，有何貴乾？”

陸姨娘本是氣勢洶洶，見出來便弱了三分，轉了轉眼珠子，直直道：“我見著你院裡進了個男人，可是……”

“姨娘這話可不好說！”蘇蔻青厲聲斥道，踩著臺階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眼中滿是厭惡，“半夜三更，帶著這麼多人來我院裡，毀我清譽，莫不是府冇了規矩不！”

“你！”陸姨娘得鎮北侯寵，養尊優多年，什麼時候過這種委屈。見著往日裡像個小白兔似的吃了虧也不吭聲蘇蔻青這般強勢，不由得心中有些跳。

怎麼突然變了子？

“我如何？”蘇蔻青冷笑一聲，道，“若不是我打斷，姨娘想說什麼？說我與人私相授？”

“既然冇有，那一搜院子，正好證了你清白。”陸姨娘見氣勢越發盛，反倒顯得矮了一頭般，不由得氣急敗壞，咬著牙便喊道：“搜！”

“我看誰敢！”蘇蔻青大喝一聲，止住了那些人的作，威嚴地掃了一眼，將這些人的麵孔都記在心中。

陸姨娘見自己的人就這麼被嚇住了，氣得一陣頭暈目眩，著氣扶住一旁的兒，才勉強撐住了子。

蘇蔻青卻冇打算就此算了，冷笑一聲，將視線移到陸姨娘上，張口便不客氣道：“陸姨娘，你莫不是得寵久了，便認不清自己份了？”

“嗬，得了些許寵，便真把自己當主子了。”頓了頓聲，看著陸姨娘一瞬慘白的麵，勾了勾，諷刺道，“不過一介賤妾，到底也就是個奴婢，有何資格來搜嫡的院子。”

“姐姐！”蘇靜月眼瞧著母親被蘇蔻青氣得快要暈死過去，忙上前一步，眼中帶淚，道，“母親也是為姐姐著想，不願姐姐被那些個東西迷了眼，你為何如此辱！”

“難道我說得不對？”蘇蔻青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不屑與厭惡，反問道，“一個妾室，卻敢冒犯府中的嫡小姐，這等以下犯上的做法若是傳出去，倒了侯府家風不好了。”

“本小姐呢，”抬起一隻手，指著陸姨娘，繼續往心窩子裡，“也不過是，為府中著想，為庶妹著想，嗯？”

蘇靜月被氣得發抖，一時間也顧不上這個姐姐的脾氣變化了，開口便帶著哭腔：“母親……”

“啪……”

話不過說了一半，蘇蔻青的掌便已落在了的臉上。

抬起頭來，不敢置信地看著蘇蔻青，眼中的仇恨幾乎要不住。

“什麼母親。”蘇蔻青心中的恨半點不比，這一個掌下去隻覺快意，全然不理會是個什麼心，厲聲道，“你莫不是教養在邊壞了規矩，你母親，隻有這侯府的夫人，我的孃親一個。”

居高臨下地看著蘇靜月捂著臉不敢置信的模樣，心中一口鬱氣出來，卻仍覺不夠，挑著眼角，不屑地勾了勾。

“至於這個……”的手指又移到陸姨娘麵前，聲音輕飄飄的，彷彿半點都不在乎，“不過是府中一個姨娘，蘇靜月，你懂嗎？”

幾句話的功夫，竟然連孃親都不得了。

蘇靜月被這個原本笨拙的姐姐的皮子嚇了一跳，隻覺得哪裡不一樣了，一串眼淚掉下來，轉便跑。

陸姨娘見狀，心知這兒是往哪兒去，忙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跟上，連帶著一幫仆人，又一大串地走了。

蘇蔻青連問一句他們往哪兒去都覺懶，嗤笑一聲，便回了房中。

“你不管他們？”出乎意料的，司祁衍竟冇有進裡間，反而像是坐在門邊聽完了一整場鬨劇。

蘇蔻青瞥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淡淡道：“還能往哪兒去訴冤？也隻有一個父親護著們了。”

頓了頓，從桌上撚了一塊糕點打量，一邊道，“等著吧，再過半柱香，我爹就該來我過去了。”

“你又知道？”司祁衍好笑，側目看。

他原本以為這隻是個膽小怕事的閨閣子，如今看來，也有幾分骨氣。

事實證明，的說法並冇有錯。

隻蘇蔻青勒令人進屋休息，又自顧自喝完了一盞茶翻了兩頁兵書的時候，前頭伺候的小廝便敲了敲門，在外頭恭敬地道：“大小姐，侯爺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