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句話來自古龍的武俠小說《三爺的劍》。
松虞給楊倚川打電話的時候,心頭莫名地閃過了這句話。
并不認識楊倚川。之所以會知道他的私人號碼,只是因為在拍攝以前,臨時抱佛腳地翻了翻這個樂隊的私人檔案,里面有主唱的聯系方式。而恰好對數字很敏。
接通了。一個干練的聲出現在聽筒另一端,楊倚川的經紀人Kasey。
松虞聽到這聲音,就覺得會不好。這人聽起來很明難纏。
但還是盡量平靜地說明來意。電話里不能講太多,只說自己訂不到回去的票,有沒有可能搭他們的順風車。
“陳小姐,你的況我了解了。”Kasey很客氣地說,“但你也知道,我們樂隊四個人,現在三個都進了搶救室,還有一個重傷,實在是了套了……”
松虞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和之前想得一樣。委婉的拒絕。
抱著店家那只臟兮兮的公用手機,飛快地思考自己該說些什麼來挽回。
這是最后的機會了。在S星不認識任何人,否則絕不會來找楊倚川。
但就在此時,聽筒對面出現了另一個更清亮、更悅耳的聲音。
楊倚川。
“誰啊?”
“今晚的紀錄片導演。”
“怎麼了?”
“說……”
Kasey的聲音模模糊糊,越來越遠,松虞并沒有聽清。
楊倚川卻突然激地抬高了聲音:“等一下,你說這個導演是陳松虞???我超喜歡的電影!你快去接!”
于是Kasey不愿地又舉起聽筒。
松虞大腦中那繃的弦,在這漫長的一夜,第一次放松了下來。
轉過來,第一次看清這舊旅館的形。
墻上掛著破舊的羊掛毯,褪的曼陀羅花。墻角有只魚缸,碩大的金魚在藍盈盈的水波之中搖曳,像被泡開了的向日葵。
沒想到,最后還是自己的導演份,救了一命。
*
事就是這麼巧。
公爵的兒子竟然是影迷,還恰好是的影迷。
一坐上飛船,楊倚川就主湊過來跟松虞打招呼。
“Kasey沒跟我說臨時換的導演是誰,沒想到竟然是你!我好開心!”他咧一笑。
靠近了看,他其實有一點男生相,骨骼纖細,五小巧,不笑時會顯得太過漂亮和倨傲。或許這就是世家教養所帶來的距離。
但一旦笑起來,就出了單邊一只小酒窩,倒顯得很單純,甚至一團孩子氣。
松虞笑了笑:“謝謝你。”
原本只想心平氣和地向他道謝。
沒想到楊倚川完全拉著不放,又開始大談特談的作品:儼然是對的每一部電影都如數家珍。
恍惚之間,松虞簡直覺得自己回到了什麼電影節紅毯或者首映禮上,面對著狂熱的影迷。
話題兜兜轉轉,又回到兩年前的那部鐵盧作品上。
他果然十分義憤填膺,先是怒罵那一年電影節的評審團都是瞎子,然后又說:
“長片怎麼了!我就不明白,為什麼現在電影越拍越短了。這麼短的時長,怎麼能講好一個故事啊?”
松虞聽到這里,倒有點詫異。
因為這兩年以來,為打抱不平的人雖然不,卻從來沒有人真正支持過拍“長片”這個決定。
似乎大家都默認了,電影越拍越短,才是這個時代的真正趨勢。是市場的選擇,是人心所向。
不笑了笑:“你是第一個這麼對我說的人。”
楊倚川瞪大了眼睛:“真的嗎?”
“真的。”
語氣很誠懇,又直視著楊倚川的眼睛——對于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來說,這樣的眼神,實在是太過專注和清澈了。
他莫名到一赧然,簡直手腳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耳后已經開始發燒。
松虞沒注意到他的失態。
但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燈突然暗了下去。
笑容一僵,警惕心立刻冒上來。
盡管這艘飛船早已經離開了S星,但……
誰知道那群人還能做些什麼?
然而下一秒種,廣播里突然放起了生日歌。
坐在另一客艙里的經紀團隊,連同兩個空中管家,都滿面笑容地走了進來。經紀人Kasey站在最前面,手里捧著一塊致的生日蛋糕。
“生日快樂!!”
幾個人齊聲喊道。
松虞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空酒杯——如果真有任何意外,本打算打碎酒杯,拿玻璃碎片來做個防武。
一片歡聲笑語里,只有楊倚川本人興致并不高。他神懨懨地吹滅了蠟燭:“好了好了,快開燈吧。”
之后就連蛋糕也懶得切,完全給Kasey張羅。
松虞:“今天是你的生日?”
“是啊。”楊倚川唉聲嘆氣道,“不然我為什麼要來S星開演唱會呢?”
為什麼?一時間沒想明白他的腦回路。
接著就聽到他繼續忿忿道:
“就是因為不想在生日這天,去做那個鬼基因測試!”
松虞:“……”
這時才終于懂了,為什麼楊倚川一個首都星的貴公子,非要千里迢迢,跑到S星來開演唱會。
因為帝國公民每年都要在生日這一天,去做一次「基因匹配測試」。
而他顯然是想要借異國他鄉的演唱會,來渾水魚,逃過今年的測試。
“可別再任了小川。要不是你非要來S星,也不會發生這種事。還好最后是有驚無險。”Kasey一邊教育他,一邊遞給他切好的蛋糕。
楊倚川氣鼓鼓地接過了蛋糕:“都這樣了,今年不能不去嗎?”
“不行。”對方無道,“剛才你父親已經跟我掛過電話,下飛船之后,我們先去醫院,之后就去基因檢測中心。”
“煩死了。”楊倚川一臉不高興地舉起叉子,好端端的蛋糕,很快被攪了一團爛泥。
Kasey聲勸他:“基因檢測有什麼不好?你不想早點遇到自己的命定之人嗎?”
楊倚川:“什麼命定之人啊?明明就是陌生人而已。我喜歡誰,跟誰結婚,應該是我自己決定,而不是幾個莫名其妙的數字百分比!”
他越說越火大:“這跟配種有什麼區別?”
Kasey笑:“孩子話。”
又轉過頭,將另一塊蛋糕遞給了松虞:“陳導演,你說是不是?”
松虞知道對方話里有話。
這其實是在暗示自己,這些私房話聽過就算,不要隨便傳出去。
楊倚川卻完全沒聽出來,甚至于十足不屑道:“嘁,陳老師肯定是支持我的。”
詫異地看向他。
就見楊倚川又一臉熱切地看向自己:“陳老師,我還記得你拍過一部電影,講的就是一對,他們明明真心相,卻因為基因匹配度不及格,不被帝國婚姻法認可,而沒有辦法結婚。于是他們選擇了私奔。”
“那簡直是我看過的,近十年最好的片!”他熱洋溢道。
松虞一怔。
接著才掩飾地笑了笑:“那也是我自己最滿意的一部作品。”
“我也記得那部電影。”Kasey突然道,“主角當年拿了星際電影節的最佳主角,對吧?好像還是個素人,沒學過表演。陳老師,你可真是會調/教演員。”
話鋒一轉,看松虞的眼神里,明顯多了幾分熱:
“陳老師最近有在籌備新戲嗎?下次有什麼合適的角,要不要考慮一下我們家小川?你別看他玩樂隊,其實更喜歡電影,一直很想拍戲的,只是對劇本實在太挑剔了。但陳導演的劇本,那肯定沒問題吧?”
楊倚川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當然了!讓我跑龍套,不,讓我演一尸都好!”
Kasey轉頭啐了他一口:“說什麼不吉利話!”
楊倚川卻一臉蠻不在乎:“行了,昨晚不是沒出什麼事嗎,干嘛這麼大驚小怪?”
松虞在旁邊聽著,不心想,怎麼能這麼心大?
大概真是被家里保護得太好。
原本有考慮過,要不要在飛船上向楊倚川告知事的真相。這時卻打消了這個念頭。
畢竟他和想象中完全不同。他這樣不諳世事,什麼都不懂,一心只有藝,貿貿然告訴他,又有什麼用呢?知道得太多,反而是害了他。
而到底該如何理那塊燙手山芋一般的芯片,也最好是等安全抵達首都星,再從長計議。
但松虞躊躇片刻,又對他說:“我也送你個生日禮吧。”
楊倚川:“哎?什麼?”
他一臉期待地著松虞。
就見轉過,拿出一只芯片遞給楊倚川。
“……這是今晚的演出視頻。”松虞說,“雖然紀錄片應該是拍不了,我還是把素材剪了出來。就當留個紀念吧。”
這當然不是原始芯片,而是另一只備用芯片。里面只有演出,襲擊的部分被剪輯了。
其實將它拿出來還是有風險,最好的做法是保持沉默,并且咬死自己什麼都沒有拍。
但松虞到底是心了。
“希你會喜歡。”說。
楊倚川:“什麼?你拍了?!”
果然和松虞預料得一樣,他高興得快要瘋了,大聲宣布:“這是我最喜歡的生日禮!!”
他簡直恨不得要立刻就打開了投影,讓Kasey和自己一起看。
他們倒是完全沒有對起疑。
畢竟事已經在警方那里結案。當然,也沒人會認為,在那樣危險的境下,還能繼續端起攝影機。
松虞又想,即使暫時不能明說,或許還是能夠先對楊倚川稍作暗示。
于是斟酌地開口道:“你昨晚見到的那個……”
楊倚川興沖沖地轉過頭來:“那個什麼?”
的話卻驟然被打斷了。
因為智慧型手機再次振了起來。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屏幕,在看到上面文字的一瞬間,松虞愣住了。
接著聽到自己對楊倚川說:“不,沒什麼。”
這條消息來自季雯。
說自己在首都機場被人搶劫了。
“行李全丟了。警察查遍了監控,也沒找到搶劫犯的蹤跡,最后還罵我自己不小心,太過分了……”
這時飛船猛地一震。
宇航員在廣播里通知,飛船即將返航進大氣層,請他們回到座位。
楊倚川抱著芯片,不舍地回去了。
而松虞卻手一,握不住的智慧型手機,“啪”地一聲摔到了地上。
這行簡短的文字,瞬間破了飛船上歡聲笑語的泡沫,將從日常生活,又拖回到那個噩夢里。
意識到自己到底還是太天真了。
搶劫季雯的人是誰不言而喻。
本以為逃出S星就算安全。但這樣看來,本不是噩夢的結束,而只是開始。那群人的勢力范圍,遠遠比想象中要更大。
飛船落地,在首都星等待的會是什麼?
那個二樓的男人,那個危險的政客……他會放過嗎?
飛船已經開進大氣層,沖撞力令松虞想要嘔吐,無法呼吸。氣流,顛簸,重力,升溫,幾乎要震破鼓的尖銳轟鳴——
智慧型手機靜靜躺在腳邊,屏幕卻再一次又亮了。
松虞低下頭。
屏幕上出現一道極深的裂痕,是剛才被摔碎了。
一條新消息卻彈了出來。
【父親:松虞,下周是你的生日。我來陪你做今年的基因匹配。】
除了領證時的驚鴻一瞥,四年來,喬芷沒有見過她名正言順的丈夫一面,而那一瞥,她甚至根本就沒有記住他的樣子。 她嫁他是無可奈何,他娶她也是權宜之計,不見,倒是也樂的自在。 四年后,他走出軍營,回歸家庭,喬芷的婚后生活正式開始了。 從陌生到熟悉 從不愛到深愛 婚久終成寵 某一天的傍晚,夕陽西下,喬芷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身材頎長的男人,他說,“你是喬芷吧,我是你的丈夫,顧葉宸。” 喬芷微微愣神,恍然間有點印象,這好像真的是自己四年前只見過一面的丈夫。
她以為,像陸之戰這樣的男人,不過是一時興起玩玩罷了。那天燈光昏暗,薑可畫低眉順眼地坐在他身邊,甘心成為他的玩物。為了知曉父親入獄的真相,她和陸之戰做了一場曖昧交易。銀貨兩訖的事情,最忌諱玩家動心。所以她不停的告誡自己,收起那不該有的心思。直到這天晚上,情到深處,男人附身貼近她的耳邊,“薑可畫,聽說你愛上了我,那就讓我們一起墮入深淵吧。”她這時才知道,原來犯了忌的人,不隻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