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不是王叔王嬸嗎?好幾天沒見著你們了,你們打哪來啊?還在早市賣服啊?我今天去買菜怎麼沒看到你們呀?”
原來王爺爺和王從早市賣完貨回來了,之前他們在三岔路口賣服,不能降價就只能往城里走。早上他們要提前一個小時出發,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中午。老兩口只能在早市隨便買兩個饅頭對付一下。回來后,老兩口又要補覺。所以許多人都沒到他們。
本來他們看到這邊有人,就想加快腳步回家。沒想到,被他們給住,只好停下來跟他們一塊嘮嗑。
王蔫蔫回答,“我們不在這個早市,往城里去了。”
有人走出來,朝板車上瞅了幾眼,“你們每天早上拉那麼多服出去。能賣得完嗎?”
王早就憋了一肚子氣,老頭子為了面子,還不許向街坊四鄰抱怨。整天憋著都快憋出病來了。此時也顧不上面子,開始抱怨,“夏天快要過去了,服不好賣。”
城里人比郊區人還要趕時髦。本看不上他們挑的冬。倒是王之前修過的服賣得七七八八。為了把服全部賣出去,他們把冬裝都換了夏裝。但是夏天很快就要過去,他們的夏裝也不好賣了。
因為改過的服不好換貨,他們這次就沒敢改服。款式不新穎就更不好賣了。他們只能來回換款式。每天把老李折騰得夠嗆。
王一把鼻涕一把淚向大家訴說自己有多麼不容易,“有一回還遇到兩個混混,他們直接上手搶。一錢都沒付。我還摔了一跤,膝蓋都磕腫了。”
大伙也知道王家服賣的價錢,原以為一件服能翻倍賺,老兩口應該賺了不錢,誰知他們居然這麼慘。于是所有人都用同的目看著,時不時安幾句。
王還想再博同,看到人群后的陸觀華也在看熱鬧,自覺丟臉,唉聲嘆氣走了。
其他人頭接耳討論,“我瞅著王叔王嬸好像沒有賺到錢。”
“服剩那麼多,都在貨上呢。”
眾人無限唏噓,結完賬就陸續離開了。
王爺爺和王到了家,將板車放到院子里,老兩口坐在凳子上唉聲嘆氣。
王小娟心地給兩人端來涼白開。
王向王爺爺抱怨,“這馬上就要開學了,夏天就要過去,以后服會越來越難賣。現在我們本價都沒人要,咋辦啊?”
王爺爺也不想那麼多服搭在手里,聽著老妻抱怨,他背著手溜溜達達出去了。
不知不覺,王爺爺走到周家門口,正好周廠長從里面出來,差點撞上。
周廠長嚇得一冷汗,王叔這麼大年紀,他要是給撞到地上,這不得賴上他啊,他急躲閃,差點閃到腰,好在扶住墻才沒摔倒。
周廠長著腰,驚魂未定看著王爺爺,“王叔,您有事啊?”
王爺爺也有點磨不開面子,但是這事還真得找周廠長。畢竟他是服裝廠老大。倉庫經理都得聽他的。
王爺爺指了指里面,“咱們進去說吧。”
周廠長請他進屋。其他人都不在家,孩子們見他們談事都出去了。
王爺爺坐下來,周廠長給他倒了杯水,里面還放了些茶葉。
王爺爺經過好一番心理斗爭才開口,“我是來談服的事兒。這麼多實在是賣不出去。”
周廠長也有點想不通,“您說您又沒賣過服,你怎麼膽子就這麼大,敢拿那麼多服在手里?”
王爺爺老臉通紅,他不好意思說自己防著陸家才拿那麼多貨,只說自己眼不好,“當時以為能賣出去,誰想到砸手里了。你給想想辦法,通融一二把服給我退了吧。哪怕打九折都行。我們吃點虧。”
今天他們只開了兩單,以本價賣出去。賺的錢買了四個饅頭和兩斤菜,白跑一趟。如果能夠全部出手,哪怕便宜10%,也比砸手里強。
周廠長有些為難,“王叔當初是你們自己要賣的,我們又沒有你。你們賣不出去又要退回廠里。這讓我們也很為難。”
王爺爺說盡好話,又說自己老兩口賣服被混混欺負,周廠長都沒松口,畢竟今天他開了這個口子,明天別人就會用同樣的理由來找他通融。
王爺爺卻提起一件事,周廠長再也拒絕不了。
十年前周廠長經人介紹和一位家境很好的同志談對象,兩家都說好了,王爺爺也不知從哪知道方有作風問題。這種私事不是親近人本不知道。王爺爺告訴周家,兩家親事就黃了。
周廠長轉眼娶了現在的媳婦。后來那個的果然被后來的丈夫捉在床。人被罵作風有問題。男人被戴綠帽子,也被許多人指指點點。
幸虧當初王家提醒,要不然被戴綠帽子的就是周廠長,丟人丟大了。周家從此就欠王家一個人。
現在王爺爺舊事重提,擺明是讓周廠長還人。
這個社會的規則就是這樣,欠人就得還。
如果周廠長拒絕幫王家,他家名聲也得損,他思忖再三道,“您先回去,我想想辦法。”
王爺爺見他這次沒再拒絕,點頭走了。
沒過多久,周主任推門進來,“你怎麼還沒回廠里?你好歹是一廠之長,天天翹班合適嗎?”
周廠長立刻跟父親說起這件事。
周主任對王家也很同。兩人年紀相當,曾經都是同事,王爺爺老來喪子,現在又沒有工作,全靠賺點外快。這麼多服砸手里,也難怪急了。
周主任給兒子出了個主意,“你找陸觀華想想辦法,他之前的服都能賣掉,他肯定有辦法。”
周廠長覺得他爸這主意不靠譜,嗤笑一聲,“爸,您是不是老糊涂了?陸家和王家本來就有生死之仇,陸觀華怎麼可能愿意幫忙。”
周主任拍了下兒子的后腦勺,“所以才要你這個中間人呢。上次我幫了他,陸觀華肯定給我這個面子。咱們和王家也算兩清了。你是不是傻啊。”
周家欠王家的人遲早要還的。現在能還當然盡早還了。他還猶豫?這不是傻嗎?
周廠長思來想去到底答應了。
陸觀華正在收銀,小賣部有幾個客人。看到他過來,陸觀華招呼,“想買什麼東西?隨便挑。”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周廠長也不好直接說,他讓陸觀華給他拿了一包煙。
付完錢后,他將香煙放到上口袋,卻沒有離開。
陸觀華見他一直看著其他客人,猜到他可能有事,便也沒有說什麼。
等客人都走了,周廠長才沖陸觀華道,“借一步說話!”
陸觀華讓兒看店,兩人到院子里。
周廠長一陣嘀咕,把自己的為難之和陸華說了,“兄弟,這次真的只有你能幫我。我是廠長,我不能帶頭犯規。可王家的人要還。我只能想到你了。”
陸觀華看了一眼正在收銀的兒,示意他在這邊等等。
陸觀華進去跟兒說了一下遍事經過。
陸林希就知道欠了人遲早要還的,誰能白白幫你的忙。不過周主任一直照顧他們家,這點小忙也確實沒必要端著。比較好奇的是,“王家真能打九折?是在廠價的基礎上再打九折?”
陸觀華點頭,“對。他們當初拿貨比較多,也打了九折。為了拿回本錢愿意再打九折。”
陸林希好半天沒回神,“那他們還能賺到錢嗎?”
他們一塊擺攤時,也瞧過王家的攤位。拿的貨特別多,銷出去卻很。再打九折,他們虧啊。
陸觀華嘆了口氣,“周廠長不同意他們原價退貨。為了讓周廠長幫忙,他們只能忍痛虧本。這也是沒辦法。”
王家這次是真的虧,不說被混混搶走的服,就說這些服打九折,他們就虧了不錢。
誰知陸林希卻一口答應,“可以。我會想辦法把服全都賣掉。只要他真能打九折,我肯定都要。”
在賣服方面,陸觀華覺得兒比他強,說能賣出去就肯定能賣出去。
陸觀華回到院子,跟周廠長說沒問題。
周廠長剛剛已經看到他跟兒商量,拍拍他的肩膀,“你倒是……”
他家兒子比小希還大一歲呢,他都沒辦法跟兒子商量事。陸觀華居然愿意跟兒商量。他心里五味雜陳。
周廠長到底沒說什麼。
陸觀華接著又面為難,期期艾艾不知該咋張口,“不過這孩子……”
周廠長挑眉,啥意思?“有話直接說唄。你跟我還吞吞吐吐的。”
陸觀華把兒同包子的事說了,“小希怕自己也孤兒,對包子特別喜歡。你能不能幫個忙,讓周家給包子念書。哎,周華死的確實很慘,我瞧著這孩子就有些于心不忍。”
這只是件小事,周廠長不用找他爸就能答應,“沒問題,給我。”
周廠長跟陸林希打了聲招呼就回了家。
有周家作為中間人,陸觀華很快收到了王家人的服。他們把所有的冬裝都已經換了夏裝,有T恤、背心,也有襯衫和牛仔,總共有1000多件,打了8折是900塊錢。
陸觀華問兒打算怎麼賣這批服。
陸林希笑瞇瞇道,“城里賣不出去,可以賣到鄉下啊。農村人都很節省。不在意時髦與否。他們經濟條件有限,更愿意買實惠一些的服。我們這次只賺一點點就行。把這些貨全都拋掉。”
陸觀華眼睛一亮,對兒豎了個大拇指,“我就知道我兒是最棒的。那我明天陪你一塊去。”
陸林希卻拒絕他提議,“不用了。我找唐奕暖就行。這邊離鄉下集市只有半個小時距離,不算遠。到時候唐肯定跟著。我們三個人,你還不放心嗎?”
陸觀華也確實走不開,小賣部必須一直有人,要不然會影響生意。鄉下地方大,不用擔心沒位置擺攤。他去不去都行。
陸林希把服拉到廠里,全部換冬裝。
老李都快崩潰了,“之前王家把棉襖拿來換夏裝,你又把服換回去。你們還真能折騰。”
陸林希給他拿了冰,“不讓您白幫忙。您給行個方便。”
老李見這麼懂事,“行吧。去換吧。”
陸林希進去挑服,這次要挑的服不在乎款式,以厚度、質量和氣不氣派為前提。
換好后,老李幫登記。
將服拉回家,迎面遇到王爺爺和王。兩人面古怪,這該不會是他們家的服吧?
王和王爺爺心里暗樂。王面上帶了出來,故意氣,“小希?你這麼能耐,肯定能把這些服賣掉吧?”
陸林希面無表回答,“我盡量吧!”
之前可不會這麼謙虛,王只要想到這些服砸在陸家手里,飯都能多吃兩碗。
將服放到家,陸林希去找唐奕暖,“賺了錢,我分你一半。去吧?”
唐奕暖確實很心,摟著的肩膀沖撒,“,我想去賣服嘛,你就讓我去嘛。”
唐只有這唯一的孫,自是千百寵,哪得了這個,很快就敗下陣來,“行。不過我得跟著。”
唐奕暖笑瞇瞇點頭,“沒問題。”
翌日,三人提前一個多小時出發,到農村早市趕大集。
鄉下的集市比三岔路口要大多了。攤位也不怎麼。他們到的時候,還有許多空位。許多農村人過來賣農貨。貨品也比三岔路口要齊全。
甚至還有賣農、鍋碗瓢盆之類的。
在集市擺攤有人專門收攤位費,也不貴,一個攤位只需要五錢。兩家都付了錢。唐就在邊上賣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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