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外面,三娘怔忪在原地,有心想反駁,卻發現說得都對。
“在其位,謀其事,盡其責。你的所有心思我都不會去管,但你若是妨礙了我,我不介意換個侍婢。”傅杳警告完,把門口的大郎了進來,丟給他一樣東西,“回頭讓你爹三天一盅這個就好,喝完了,再去找大夫配。”
“多謝觀主!”謝完之后,大郎又想起什麼一樣,試探問道:“不需要香灰嗎?”
他記得,那會兒可是放了一小撮香灰進去,還讓屬的人回避。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傅杳道。
“額……”這回大郎秒懂,當即就把供酒收了起來。
雖然他還是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麼要放香灰,不過想來這個問題,觀主應該是不樂意解答的。
大郎把酒收好后,傅杳對三娘吩咐了一聲“讓方二以后不要再送吃的上山,讓他的妻子給我做一裳”,便消失在原地。
大郎確定觀主不見之后,想安三娘,可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道:“三娘姐姐,你別難過。”
三娘沒理他,穿墻走了。
次日一早,張六娘起了個大早去集市上買了最貴的布匹,又在回來時,順道去了隔壁村最會做裳的繡娘家中,詢問帷帽如何做。
“帷帽?”那繡娘聽后,有些意外,“你要做這個?”
這東西只有大家小姐才會去戴,尋常的人家不說不舍得這個布,戴出來也只會被人笑掉大牙。
“幫人做。”張六娘道,“不過我不知道這帷帽究竟是什麼,只好來問問你。”
昨夜里,那位三姑娘特地代過,一定要做帷帽和手套。手套會,冬天給家人做過,但是帷帽卻不知是什麼。
“這東西簡單,我幫你。”繡娘爽快道。
等見張六娘拿出黑的布匹時,又愣了,“你要做黑的?”
“對。”張六娘道。
“這黑的……”繡娘本想說從來沒有人做過黑的帷帽,但是一想到有關于方二家的傳言,又住了,“好,大概兩刻鐘就好。”
家里有現的竹帽,只需將紗布在竹帽周圍就行。
兩刻鐘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繡娘一邊的時候,一邊和張六娘聊起了閑話。
“……說起來,咱這縣城里戴帷帽的小姐都。我上次見到,還是兩個月前,有位來登燕歸山的大家千金。嘖嘖,那服,遠遠看去就和云霞一樣,我從來都沒見過那麼好的料子。只可惜,那位小姐下山的時候坐在轎子里,我沒能再見一次,不然我一定要看看擺上繡的是什麼花。”這一直是心頭的憾事,逢人就會拿出來說上一說。
聽提起這個,張六娘似乎聽說過,據說是京城來的有錢人家的兒回鄉訪親,路過這時,曾上過雁歸山看看。
但這事和關系不大,也就只聽了幾耳朵,現在早忘記了。
“是嗎。那你可真走運,還遇到了貴人,像我們見都沒見過。”張六娘知道繡娘喜歡聽好話,吹捧了幾句道。
繡娘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
兩刻鐘后,繡娘幫把帷帽好了,張六娘好說歹說,留下了三十枚大錢,就抱著包裹回了村。
制服并不難,不過這一套卻是里里外外都得置辦上,那就不是一天的功夫能做好的了。
想到以后不用上山送吃的,張六娘心里又有些失落。
是極度想同山上的道觀打好關系的,至以后有事,還有個求人的地方。
天漸漸暗了下來,此時一早到山上做了一天活的何木匠也收到了供酒,大郎還特意說過,以后不必帶著香灰一起吞服,但是何妻還是了一撮用帕子包著,放到了前。
對此,大郎也很無奈。
晚上,何木匠夫妻兩個打算再做一個時辰再離開。
而就在他們準備把道觀的院子收拾好時,卻在道觀廢墟的墻角發現了一個半人高的醬菜壇子。
出于好奇,夫妻兩人打開醬菜壇子一看,里面竟然整整齊齊地擺著一缸白銀。
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銀子的何木匠夫妻驚地出了聲,他們忙去告訴大郎,但是三娘此時出現,告訴他們,這銀子既然是他們挖到的,那就和他們有緣。大郎看到銀子,就知道這是觀主的諾言,也就在旁邊勸著讓他們收下。
但是何木匠夫妻哪里敢收,最后還是傅杳被他們吵得出來了,道:“你們覺得是在道觀里發現的,就屬于是道觀的?行,我知道了。”
何木匠夫妻見觀主收下了銀子,心里雖然有些憾,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氣。
他們把活干完后,晚上回到家,洗漱后正準備休息,何妻突然發現自家的床鋪有些高低不平。
解開床板一看,床下泥土是開墾過的。再將那土開一看,悉的醬缸出現在他們的視線。
何木匠小心翼翼的把蓋子打開,燭下,白花花的碎銀差點讓他心跳停止……
……
張六娘這邊的裳一共做了三天,其中還包括一雙鞋,一雙手套。
送去給傅杳換上后,三娘默默將那些換下來的裳,用匣子裝好了,放在了三清像前。
湊近了看,大郎這才知道,那裳上的紅不是梅花,而是斑駁的跡。
“這是……”
三娘頭也不抬,“別管,別問,別想。”
“哦。”
不過三娘不說,但是心頗為不錯的傅杳卻給他解答道:“如你所見,那都是。兇手心狠手辣,一刀直心口,流出的都在這了。”
“是您的?”大郎倒洗了一口涼氣,竟然有人敢對觀主手。
“是一個倒霉鬼的。我,只是占了這副而已。”傅杳道,“不過還是有些遲了,天太熱,有些部件已經損壞,還得我慢慢去修補。”
大郎明白過來,“所以您才要我的舌頭?”
“那不然?”
“哦……謝謝您救了我爹,舌頭您要您就取吧,我不會喊疼的。”大郎有些畏懼道。
“真的?割舌頭很痛的哦。”傅杳低了聲音,“在你還有意識的時候,有一把刀進了你的里……”
“您還是把我打暈吧。”大郎都快哭了。那個畫面,他想想都恐怖。
“所以,后悔嗎?”傅杳問。
大郎想了想,老實道:“可能在痛的時候,會后悔一下下吧。”
“哈,”傅杳笑了下,“騙你的。不用刀子,你的舌頭現在已經是我的了。作為慶祝,今晚上我才帶你們去見見世面。”
“誒?”大郎有些沒太明白,“可是我還能說話啊。”
“你是魂魄,魂魄說話需要用舌頭?”傅杳頗為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就你這樣子,以后還是死了考科舉這條心吧。”
“是這樣嗎?”大郎高興起來,“我不用變啞了。”但很快的,他又想到一件事,“既然魂魄說話不用舌頭,那為什麼三娘姐姐……”是個結。
“因為天生就是。”傅杳道。
大郎小心翼翼看了眼三娘,詢問道:“那……好不了嗎?”
“為什麼好不了?”傅杳反問。
這話一出,旁邊的三娘不由抬起了頭。
張了張,好半晌道:“真的,能好?”
“看我沒用。”傅杳道,“心病,我可不會醫。”
……
天漸漸暗了下去,附近的山村早就陷沉睡。只偶爾會有幾聲狗吠,但很快,一切又都歸于寧靜。
此時此刻,山間的小道上,兩個白人一前一后抬著坐轎,在崎嶇的山道上如履平地地走著。而在轎子的左右,一男一兩個白人不前不后地跟在兩邊。
這一幕若是被人看見,必定要嚇得落荒而逃。
“觀主,好像一個人都沒。”大郎心虛道。這都半夜了,周圍空的,看的他好害怕。
坐轎上,傅杳全都融在夜中,“半個人我怕嚇到你。”
“……”
好在他們一行人速度極快,很快城墻上掛著的燈籠就出現在他們的視線當中。
此時城門已經關閉,不過他們幾個暢通無阻地從關閉的城門中穿過,那速度快的讓城墻上巡邏的護衛還以為自己剛剛眼花了一下。
夜半的縣城已經靜下來了,除了幾煙花地,其他地方都是暗的。
也正因為如此,主街上一家還開亮著的酒樓,就顯得格外顯眼。
此時酒樓中,把桌凳都干凈了的伙計準備去關酒樓大門,再熄燈離開時,卻見不知何時,酒樓門口臺階上站著幾個穿白服的人,嚇得他差點滿腦子的困意立即飛了,“你們……”
“吃飯。”
“可是我們店要打烊了。”伙計也算見多識廣,這會兒雖然心虛的很,但還是沒有把人放進去。
他們酒樓生意好,每天都要忙到深夜才散。有時候也會遇到深夜來的客人,但是一般他們都能以后廚沒食材拒絕掉。
而且這幾位……他覺有點不太像是人……
門口的靜吸引了掌柜的過來,可一般酒樓里的掌柜的不同,這位掌柜是個子。
“怎麼了?”走過來一看,差點沒立即把門關上。不過到底是克制住了,笑著抱歉道:“客,我們后廚已經沒有新鮮菜了……”
拒絕之意甚濃。
但是傅杳是什麼人,今夜是特地為了食而來,尚未盡興,又怎會敗興而歸。
“無礙,廚子是新鮮的就行。”
掌柜&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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