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手忙腳扯起風帆時,戰雙方早離他們遠去變了月夜下海平的十多個小點。
一陣海風吹了過來。風帆靠岸以高速衝去。
寇仲伏在失而復得的鹽包上。喃喃自語,開心得差點發狂。
徐子陵控著船舵。道:快到岸了!
寇仲跳了起來,只見黑沉沉的陸地在前方不住擴大駭然道:可減慢速度嗎?
徐子陵道:不可以!
此時剛好漲,加上晚風,帆船走得像頭了繮的野馬,完全不控制。
寇仲指著看似是沙灘的地方道:往那裡駛去。
徐子陵一擺船舵,帆船改變了許角度,朝淺灘高速駛去。
寇仲正歡呼時,驀地變道:不好:
徐子陵亦目瞪口呆,原來在月照之下,四周盡是一堆堆由海底冒出來的礁石,現在仍未沉船,已是奇蹟。
嘶嘟!
船底發出了難聽之極的磨聲音,按著整艘船往右傾側,兩人失了平衡,全掉進海水裡。
轟!
帆船撞上一塊特別巨大的礁石,頓時四分五裂,鹽包都沉到了海底裡。
兩人勉力泅到淺灘,下半截子仍浸在不住涌上來的水中。
筋疲力盡下,兩人伏在沙上,張口息。
與礁石的撞磨令他們口鼻都溢出了鮮,上自是傷痕累累,兵都不知掉到那去了。
不過的痛苦,遠及不上失去鹽包的痛苦。
這批來的私鹽得得失失,曾爲他們鬥的最高日標,有無比深刻的意義,投了無盡的。
但它們終於完蛋了。
鹽遇上水還不化爲烏有嗎?
徐子陵和著吐出了一口海水,道:沒到過海里去的人,絕不會知道海水是這麼苦的。
寇仲笑得嗆咳著艱難地道:誰你去喝它,哈!幸好我還有兩個銀袋,呀!
徐子陵道:不要告訴我你連錢袋都失掉了!
寇仲苦著臉道:正是這樣,不要怪我,下趟讓你保管好了。
徐子陵別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嘆迫:仲你的肚子嗎?看來我們的功夫確有長進,兩夜一天末吃過一粒米,仍只是這麼。
寇仲悲道:不要提''這個字,唉!我要累死了。話畢把整塊臉埋到沙裡去。
徐子陵的神智逐漸模糊,最後支持不住,就那麼昏睡了過去。
忽然到給人大力拍他的臉,寇仲的嚷聲傳耳道:天啊!快起來,今次有神仙打救了。
徐子陵睜開眼睛,天已大白。
呆頭呆腦坐起來時,一看下亦呆了眼。
只見水退開了過百丈,出了寬敞的海牀,佈滿了烏黑的礁石。
那數十包鹽和船破後的駭散佈在石面上,壯觀異常。
寇仲正往最接近的鹽包奔去。
徐子陵涌起熾熱的狂喜,跳了起來,這才發覺上的傷口已痊癒大半,除了肚子空空如也外,整個人力充沛,忙追著寇仲奔了去。
寇仲興得發了瘋地嚷道:我的娘!這些鹽都結了塊,沒有溶掉,今夥老天爺顯靈了。
徐子陵見到遠石隙問有東西在下一閃一閃的,大喜樸了過去,果然找到那把長劍,不片刻又在丈許外找到寇仲那支短戟,失而復得,那欣悅的覺確非筆墨所能形容。
寇仲卻在找那兩個錢袋,千辛萬苦才找到其中一個,另一個則怎都尋不到了。打開一看,竟有白銀五而多,心中是非常謝老大爺。
兩人怕水又來,忙把鹽包運往岸邊。忙到黃昏,才把四十八包鹽集齊岸上,有兩包不見了,可能是艘船時散碎了。
兩人這時得已沒有了覺,忙到岸旁的山林採了些野果充飢。
回到沙灘時,水又涌上來了,看著海水打上礁石激起的浪花,他們都有劫後餘生的覺。
兩人面對大海,生出了敵人隨時來臨的危機。遂在附近山林中找了個安全的地點,把鹽包都運了到那裡去,又以樹葉蓋好,這才依偎而睡。
恍惚間他們又似回到了傅君婥葬那個小谷。運功抗寒夜。
到了半夜時分,異響由沙灘傳來。
兩人吃了一驚,取了兵,爬到一塊可看到沙灘的大石後,張。
只見沙灘泊了兩艘小艇,十多名大漢手持火炬,正察看他們那艘破船給衝至沙灘上的骸。
對開海面上有八艘中型的兩桅帆船,不像是海沙幫的船艦。
寇仲低聲道:你看那個妞兒,比得上我們的娘!
徐子陵亦看到那子,穿湖水綠的武士服,外單白長披風,得教人看了似會不過氣來。
這麼有氣質的姐兒,他還是第一趟見到。
寇仲嚨發出咯的一聲,嚥著口涎道:若能和共度良宵,短命三日我都甘願。
徐子陵哈一聲笑了出來,連忙掩口,豈知那子顯是高手裡的高手,隔了近二十丈,仍瞞不過的耳朵,別頭瞧往他們的方向,嚇得兩人忙在大石後。
過了好一會後,沙灘仍沒有靜,他們鬆了一口氣,那還敢再有歪念寇仲低聲道:這婆娘連武功都可能比得上娘,不過仍給我們揚州雙龍瞞過了。
忽然一把悅耳低沉的音由上方傳下來平靜地問道:真的給你們瞞過了嗎?
兩人魂飛魄散,涼到斜草坡底,才跳了起來,拏戟持劍,虛張聲勢,查實心虛得要命。
兩人得李靖傳授戰十式,只有徐子陵一個人試過和人以兵對敵,不過那次卻是窩囊之極,連李靖的寶刀都失去了。
所以兩人最缺乏的是實戰經驗,故臨陣不膽怯就怪了。
那絕悠閒地坐在大石上,旁邊還放著一盞風燈,映得靠燈的半邊軀似會發的樣子,使的麗多添了幾分因神而來的聖潔覺。
白披風襯湖水綠的武士服,更令顯得綽約多姿。
子冷冷地看著他們,淡淡道:真不明白你這兩個無德無能的小混混,憑什麼既可在宇文化及的眼皮子下帶走了《長生訣》,又讓杜伏威鬧了個灰頭土臉,現在連海沙幫都給你們弄得暈頭轉向。告訴我!你們是否戴了保佑你們好運的護符呢?
兩人聽得臉臉相覷,瞪目結舌。
此怎能對他們的事瞭若指掌?
寇仲不好意思的把短戟垂下,撐在草地上,一本正經地道:請問小姐高姓大名?
何方人士?爲何封在下兩兄弟的事這般如數家珍似的。
冷哼道:我不是婆娘嗎?爲何現在又變小姐了,前後不符,可知你這人是如何卑鄙。
寇仲失聲道:這就卑鄙?就算你心中恨不得殺死對方,表面上還不是要客客氣氣嗎?這世上誰不是口不對心,你這……嘿!你這小姐又比我高尚多?
徐子陵很見到寇仲發這麼大脾氣,呆在當場。
平靜地看了寇仲好半晌後,噗哧笑道:你這小鬼,倒也有點臭脾。
不過莫怪本姑娘不先作警告,殺人對我來說就像斬瓜或者切菜,一點不會猶豫。
徐子陵回過神來,忍不住曬道:要手就手吧!何來這麼多廢話?
寇仲道:夠膽量的就不要招呼別人來幫手,一個對我們兩個。
忍俊不住,花枝般笑道:看你兩個的模樣,已是不蔽,渾傷痕,偏又擺出兩個打我一個的賊相。唉!死小鬼!累我笑得這麼辛苦。
徐子陵憤然道:你究竟打還是不打,不打我們就回去睡覺了。
自然看出他的外強中乾、厲荏,在背後拔出了一管金澄澄,長若四尺的銅蕭,橫放脣邊,吹響了一個清音,像清風般送他們的耳鼓。然後把蕭擱到玉上,低頭細看風燈閃跳的焰芯,輕輕道:不要對人家滿懷敵意好嗎?我不惜對海沙幫開戰,就是想看看我們有沒有合作的可能。
兩人你眼我眼,均有點寵若驚樣子。
還是寇仲反應比較快,笑嘻嘻坐到另一塊石上,點頭道:姑娘請開出些人的條件,看看可否談得攏?
眼尾都不看他,仍似是自言自語道:我是否該先狠狠揍他們一頓,讓這兩個小鬼守規矩點呢?
寇仲嚇得跳了起來,擺出戰十式起首第一式--兩軍對壘
給忽忽的,弄得兩人頭都痛了起來。
倏地把俏臉轉回面向他們,目生寒,定神打量了兩人擺出的姿態神氣,冷然道:知否我肯和你們說這麼多話,是因爲本幫主很看得起你們,所以想邀請你們加我巨鯤幫,做本幫主的兩個既是剛開門又是關門的徒弟。
兩人愕然以對,異口同聲道:我的娘!
此事確是出人意表之極,這麼個最多比他們大上三、四歲的人兒,竟要收他們作徒弟?
'紅幫主'雲玉真毫無愧道:有何值得大驚小怪,所謂學無先後,達者爲師,那你們本領低微,連拿兵的方法都末曉得。
徐子陵失聲道:拿兵也有方法嗎?
雲玉真沒好氣道:當然有!只看你想把劍柄碎似的那麼用過了力度,就知你不懂拿劍的竅訣是'輕則飄,實則。'過猶不及,沒有明師指點,你這小子怎會曉得。
寇仲怕徐子陵失面子,曬道:你早先不是說我們何德何能嗎?爲何忽然又前倨後恭,變很看得起我們呢。是否只爲了'楊公寶藏'和《長生訣》。收了我們作徒弟後,教我們因師命難違,又要討你老人家歡心,最後便是乖乖獻寶。
雲玉真瞅了他半晌,秀眸出笑意,溫地道:若我雲玉真要謀那兩樣東西,教我雲玉真不得好死。
又抿笑道:或者你們並不知道,杜伏威找不到你們後,返回歷,有天忽然笑了起來,旁人問他笑的原因時,他提起你兩個小子,說你兩人是天生的武學奇材,他雖閱人無數,但從末見過資質比你們更好的人,使他也了才之念。只恨給你們逃掉了,現在他只想幹掉你們。
兩人的臉火般燒了起來。
這番似是讚賞的話,在口中說出來便曖昧多了。
徐子陵尷尬地道:你怎會連杜伏威說過什麼都知道?
雲玉真淡淡道:這個不用你理,當今之世,除竇建德和李兩人外,數眼獨到,怕沒多人能及得上杜伏威。所以本幫主也起了收徒之心,怎樣了,拜不拜我這個師傅,否則給海沙幫找上你們時,不要怪沒有人救你們了。著雙目一寒道:《長生訣》只是道家騙人的玩意。至於'楊公寶藏'則只對發皇帝夢的人有吸引力,我纔沒閒去淌那渾水,去你兩個的大頭鬼。
寇仲沒好氣道:你想作我們揚州雙龍的師傅,也該有點表現才行。否則運我們劍戟合璧都敵不住,還怎擺得出師傅的款兒。
雲玉真同意道:說了這麼多話,只有這幾句合理一點。
兩人知出手在即,全神戒備。
也們在市井長大,深明便宜莫貪這千古不移的定律。
這麼一個千百、分尊貴的人兒,要來收他們作徒弟,裡面定是包藏了謀禍心,只是他們猜測不破吧了!
雲玉真左手提燈,右手挽蕭,緩緩親離了大石,披風在後拂不休,像化作人形態的螢火蟲般瞬那間橫移過來,到了兩人頭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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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那想得到會有這種招數,又有點怕劈傷麗的玉,慌忙往左右移去,豈知竟分別給在頭頂踏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