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過最主要的, 在這場社中，尤辰星話又了起來。

　不屬于完全不說話的那種，但是比起來之前想和林言快速悉起來的狀態, 云宛能明顯覺到，尤辰星開口頻率變低了。

　不過也沒關系, 沈禮在社上一向很有天分, 討人喜歡，到后面和林言聊得熱絡的時候，云宛都不上話。

　不論如何，林言反正沒閑著。

　至于尤辰星話多話, 云宛覺得, 林檢察恐怕也注意不到。

　不過云宛留意到了, 和尤辰星一起長大的沈禮, 自然也心知肚明。

　但是們想的不一樣。

　云宛眼中，尤辰星本來心就不大好, 振作起神應付完林言，便可能強撐起來的力氣耗盡，倦怠了。

　沈禮也覺得應付完林言尤辰星有些心不在焉, 但是不知道唐幸和尤辰星說了什麼，能把尤辰星到失態的地步，故而那種深層，又不能言明的憂慮死死在心底，讓沈禮每說完一小段話, 不自覺的就會去看尤辰星。

　仿佛這樣，能看出點什麼來似的。

　不知在第幾次瞥尤辰星的時候, 人抬起了頭來, 和沈禮撞了個四目相對。

　尤辰星面無表視線掃過來, 沈禮一窒。

　那眼神中一片沉靜不悅，極度不好相與，很是有幾秒，沈禮都像是被這種目凍住了……

　惶惶不安，對唐幸有可能說出來的話，更是惴惴。

　而礙著林言在場，表達過不悅，尤辰星只揮了揮了手。

　一句話沒說，作為發小，常年的默契，意思卻表達得清楚——

　別煩我，做好你自己的事！

　沈禮：“……”

　得。懂了。

　后半程沈禮盡職盡責，把林言照顧得周到。

　而云宛就算看出了尤辰星的倦怠，卻也無可奈何。

　沒別的，誰讓們是請客的一方，在林言提出想走前，哪怕這場法餐目的已經達了，們總歸是不好主提結束的，這是基本社禮儀。

　不能提結束，云宛很快想出了哄人開心的法子。

　菜品上來之后，不斷給尤辰星遞菜。

　甜品尤辰星上嫌棄，到底吃完了，后續推過去的幾個盤子，尤辰星也都吃了。

　尤辰星不拒絕，云宛就默認對方是接的，不斷給人推東西。

　在不知道第幾個盤子之后，側的人驟然輕笑了一聲，那笑就在云宛耳朵邊，隨之的疑和嘲諷都很輕，帶著淡淡的疲倦，問，“你到底覺得我能吃下多？”

　啊這……云宛還真沒數過。

　余往尤辰星面前瞥，悄咪咪現場計了個數，一二三四……

　等數出六個自己推過去的盤子后，云宛陷了沉默。

　回答很有云大小姐的風格，理不直，氣卻非常之壯，“你不想吃了就說一聲啊，我又不是在勉強你。”

　只能從刻意放低的聲音，聽出兩分底氣不足。

　尤辰星好笑，卻也沒力氣和云宛抬杠，只順著話說了句，“嗯，再吃真的撐了。”

　云宛聽完，手上推到半路的盤子，悄咪咪又拉回了自己面前。

　尤辰星不吃，吃。

　這家店，可難預約的呢！

　剛吃兩口，尤辰星還是用那種只有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輕描淡寫道，“這次回去之后，你爸的事應該就穩了，你也可以把心放下。”

　“不用回頭，吃你的，聽我說就是。”

　聞言想轉頭的云宛生生忍住，食不知味地又吃了一口。

　“后續應該就是辦個部手續，將人從一轉到三來，等人過來，就不可能再送去檢察院了，這個案子呢，就算是徹底在國安局了。”

　“當然，這只是個開始。”

　“再往后，就是真正的查案了，之前你讓我都帶著你，后續真正開始查了，你作為云教授的兒，是跑不掉的，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完全的配合。”

　云宛拿叉子的手一滯，用余去瞥尤辰星，目有些忐忑道，“怎麼配合？”

　這件事上，尤辰星的態度始終如一，“按調查流程配合就是，不論如何，查出什麼就是什麼。”

　到底被投喂了六個盤子，再被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瞥著，尤辰星破天荒多加了幾句話，就為了讓人聽了心頭舒服，安生。

　尤辰星：“我其實不覺得云教授被指控的罪狀立。”

　“辦案上，我的直覺一向很準。”

　“但是，你爸也不是什麼愣頭青了，能在科研院升到院士，在知道要被送檢察院的況下，都死咬著不肯，你最好有心理準備，可能會牽扯出來一些別的東西。”

　頓了頓，尤辰星承諾道，“如果不是大問題，我會盡量的從輕理。”

　偏生云宛不放過，打破砂鍋問到底，“如果，我只是說如果，是大問題呢？”

　尤辰星眉頭，憑直覺否認道，“即使是，也不該是你爸上的。”

　再往下，尤辰星就沉默了。

　良久，低頭喝了口湯，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說，“云宛，我希不要有。”

　聲音幾近于無，“否則會讓我很為難。”

　平日里和尤辰星嗆聲得不行，不知為何，這個問題上，云宛倒是一下就聽懂了。

　尤辰星的話掐頭去尾，意思不外乎是——

　如果是大問題，礙著的原因，會讓尤辰星十分為難。

　為難啊……

　能聽到向來公正的尤辰星說出這兩個字，云宛甚至懷疑，恐怕除了也沒別人了。

　須臾靜默，就在尤辰星以為云宛還會要承諾些什麼的時候，大小姐埋著頭，細聲細氣說了兩個字。

　“謝謝。”

　語氣很真誠，是發自心的。

　尤辰星愣了一霎，繼而角勾出了個淺笑。

　云宛被教育得很好，有世家的氣度，卻沒世家的陋習。

　不多時，一個盤子被推到了云宛面前。

　尤辰星聲音淡淡的，帶著若有似無的關懷道，“你也多吃點，太瘦了。”

　*

　送走了林言，云宛心里的大石頭算是落下了。

　們來得早，吃完還不算晚，云宛不想那麼快回家，想了半天，決定去做個甲。

　想換個心，讓低迷了這麼多天的自己，也開心開心。

　尤辰星想著餐桌上沈禮的言又止，直接點了頭。

　于是跟著大小姐進了商場最貴的一家甲店，尤辰星看著價目表上的四位數，揚了揚眉，不能理解，卻也沒有說什麼。

　等云宛真開始做起來指甲，沈禮和尤辰星，也終于有了說話的時間。

　沈禮說去買飲品，前腳走了沒多久，尤辰星后腳說想出去個氣，也跟著走了。

　當時云宛正在糾結地挑，才不關注兩個alpha之間有什麼小互。

　*

　“你問吧。”

　在一家茶店外坐了下來，知道云宛甲的時間久，尤辰星和沈禮都不著急回去。

　“吃飯的時候一直看著我，想問什麼，趕的，別磨嘰。”

　沈禮：“唐幸……”

　“嗯，說了很多我不聽的話，但我還是把打發走了。”

　沈禮：“。”

　緘默一霎，沈禮又開口。

　但尤辰星看著那個表，不等真的問出來，搶答道。

　“什麼都提過了，連我媽都提了，我說的話也難聽，我不好，也不舒服。”

　“勉強打個平手吧，誰都不吃虧，誰也沒討到好。”

　沈禮：“……”

　那真就沒什麼好問的了。

　又是一陣尷尬的安靜，沈禮尋思著，怎麼說都是自己的事，結果發小遭了秧，到底還是就這件事說了幾句話。

　“你……別和唐幸一般見識，你知道的，……”

　“叔叔阿姨都不在了，這兩年過的很不好……”

　“最缺錢最困難的時候也聯系不上我們，要不是我出差的時候……說不定現在都擺不了前夫呢……”

　“你看到臉上的傷了吧，就是前夫劃的。”

　沈禮回想起來當初，頓時變得很難，輕聲道，“你不知道我找到的時候，在過什麼樣的日子……”

　“我知道。”尤辰星卻道。

　人長出了口濁氣，稱得上是平靜地道，“前些年在國外，我的任務也不全是在發達國家，落后的地方也去過，戰火連天的地方，也待過。”

　把人不當人的地方，尤辰星是見過的。

　“我不了解唐幸待的環境，但是我大概能想象到。”

　頓了頓，尤辰星仰頭閉上了眼睛，聲音也極輕，“但你到底不該……”

　話到一半，尤辰星又沒說出來。

　沒法說出來。

　當著唐幸，或許還可以維持義正言辭，但是在沈禮面前，不行。

　無法不為唐幸的遭遇容。

　也無法像是程序公式一樣，用審犯人的視角，去評判唐幸。

　去評判對唐幸出援手的沈禮。

　進而再站在道德高點，評判們相過程中的意外……

　唐幸說了那麼多話，只有一句是尤辰星認可的，沒有資格評判唐幸。

　在唐幸求助的時候，沒有及時收到，一起長大的人，命運就這樣悄然改變了。

　現實就是這樣的，殘酷起來，往往才是比任何故事都更骨悚然的存在。

　“算了。”最后尤辰星道。

　木已舟，錯誤已經釀了，再說什麼，都是空話。

　唐幸的悲劇是已經發生的既定事實。

　和沈禮這割舍不斷的，混的關系，也是。

　既然已經錯過了干預的最佳時機，尤辰星也沒有心力再置喙些什麼。

　兩個人相對沉默坐了會兒，尤辰星起，“回去吧。”

　頓了頓，還是再強調了一遍，“我說過了，既然要留這個孩子，那我不會再管你們的事，也不想再知道后續的任何消息，你自己的事，你怎麼決定都是你的選擇。”

　“我沒有立場干預什麼。”

　“但是你答應過我的，你要記得，不要失約。”

　尤辰星淺的瞳孔剔，近乎無道，“否則你知道我會怎麼做的。”

　*

　這晚上尤辰星給沈禮收拾了爛攤子，沈禮心中有愧。

　故而尤辰星讓云宛到自己車上，送人回去的時候，沈禮也只是覺得尤辰星是關于云父的事還有要代云宛的，并且在這一過程中，單純的不想見到自己。

　對此沈禮不敢有異議。

　兩輛車便也就這樣，一前一后地往回開了。

　一頓飯尤辰星吃的心俱疲，上車后所剩無幾的力全專注在駕駛上了，并沒有功夫想別的東西，可走到一半，一個患卻被云宛率先給想到了。

　但是云宛故意不說。

　等臨近小公寓時，云宛不徐不疾，才將想到的關鍵，指出來道。

　“話說，今天沈禮不用加班了。”

　“嗯。”尤辰星看路開車。

　云宛打量著尤辰星的表，繼續道，“你沒忘記吧，還是我對象……”

　“然后呢？”

　云宛清了清嗓子，蔫壞道，“所以，理論上，今晚完全可以住我那兒的。”

　滋——

　尤辰星一腳踩下了剎車。

　急剎中，云宛被慣甩得前傾的那瞬間，心想，果不其然，尤辰星在乎這個的呀。

　平時都是尤辰星捉弄，好不容易找到讓人跳腳的點，云宛興致昂揚得眉頭都挑了起來。

　*

　“你答應過我的。”

　靠邊停車后，尤辰星冷臉道。

　云宛無辜點頭，分辯道，“對啊，不標記，我答應過你的。”

　云宛：“但是和沈禮留下來住，不沖突啊。”

　“只在我客房睡，不違約吧？”

　“……”

　看著尤辰星起伏的膛，云宛神無辜又無奈，實則心樂的不行。

　讓人平時就作弄，好玩吧，哼，被捉弄的滋味也不賴吧。

　對視好半晌，尤辰星生道：“你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