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兼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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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萌是在圖書館接到程波電話的，坐在對面翻閱大部頭法律書的師姐甩給一個白眼球。一邊賠著笑一邊貓腰接起，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師兄，我這會子不方便，等一下打給你。」

等程波接到吳萌回電時已經是兩小時後。程醫生非常惱火：「死丫頭片子。你的『等一下』就是倆小時？」

吳萌解釋道：「我在幫師姐找資料呢，人下周就要答辯了。」程波哼哼冷笑：「你在找資料？什麼時候圖書館搬到小賣部裡來了？」

吳萌一驚，回頭就撞見程波的臭臉。小妮子反應快，馬上嘻皮笑臉地湊過去，「哎喲師兄，別生氣啊。你看你氣得眼鏡都歪了，我幫你扶扶。」

程波一把撂開的手，說：「你來這套。糖炮彈。」見手上拿著半碗沒吃完的涼皮，腋下還夾著兩本專業書，口氣便了些：「中午就吃這個？怎麼不去食堂？」

吳萌瞪大眼扮可憐，「沒生活費了？」程波罵，「之前賺的不吧，花哪兒去了？」不待辯解又罵道，「有兩三片錢就吃乾抹淨，以後嫁人怎麼當家？」

吳萌對著手指，可憐地看著他：「師兄你要罵我可以，好歹先給我口飯吃，我填飽肚子才有力氣接你的炮火攻擊。」

有程波請客吳萌怎麼還會吃食堂，拖著這只羊打車去泰國菜館點了一桌子好菜。整隻咖喱蟹下肚，吃了檸檬蒸鱸魚又吃了兩碗咖喱拌飯，吳萌心滿意足地著肚子打起飽嗝，「吃飽最舒服啊。謝謝師兄了。」

程波微笑，「吃飽了是吧，師兄有事求你。」

吳萌還笑瞇瞇的臉立刻便沉了下來，「別的事都好說，就是別讓我去山頂。」又反問道：「師兄，你知道那個許慎行的底細嗎？」

那天替舍友去旁聽經管系教授的課，正好講到一例經典的商戰談判。當投影儀回放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屏幕上那個自信滿滿的幹練人，不是易素是誰？差點沒站起來尖，等下了課便纏著打聽。

教授曾經擔任過易氏的顧問，說起易素也覺得可惜：「雖然最後沒能掌權易氏，不過的能力很強。在易氏二次轉型的時候曾經歷危機，也是由出面通過道森投行獲得外資支持。眼準、做事果斷，頗有父親的風範。」說到這裡教授嘆口氣，「可惜啊，關鍵時刻功虧一簣。」

還想再問，可教授卻擺擺手表示不願再談。後來去問經管系的師兄，師兄是教授的門生，也些故舊往事給，「說起來還真像TVB的狗劇，你能想像到的狗戲碼橋段統統都有。其實那太子也是沒運氣，先是老董事長的繼室生了兒子，仗著這張牌就開始清算人馬、遍暗樁。那繼室的弟弟手段實在狠辣老練，不過那太子也不省油，兩個人鬥了幾場，都是彩大戲。不過最後還是心狠手辣的那位棋高一著，造了滿城的風言風雨讓太子腹背敵，最後在董事會上慘敗。……後來還曾嘗試過捲土重來，那時誠合信託依然願意給支持，但最後卻不了了之。據說是在和誠合預簽的時候失約了，那之後就沒聽到的消息。可惜啊，易氏那樣大的一份家業都落在外戚手裡，正所謂『凰外戚憑姐上位，引狼室家業易主』。」

當核實那上位的外戚是許慎行時，的大腦足足卡了五六分鐘。

這樣混而荒誕的關係令人無法直視，更令不寒而慄。回想起之前的種種，幾乎能肯定易素的嗜睡正是一種逃避現實的手段。能將一個意氣風發的強人折墮到這種地步，簡直不敢想像曾經經歷了什麼。

程波不明所以，依然勸說著：「你不是都人素素姐了嗎？現在又犯病了，你能袖手旁觀？」

吳萌一聲不吭。不可否認對易素抱有萬分的同，但冷靜下來仔細考慮得出結論，不能趟這趟渾水。

程波見一副抵死不從的模樣也沒了轍，「算了，既然你這麼不願，不去就不去吧。」又看一眼，「平常甜甜的，關鍵時刻淨掉鏈子。人家是記掛著你，你這小東西心腸倒狠。」

吳萌只能苦笑。不是心腸狠，而恰恰是心腸太了。到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被眼底潛藏的執著與打。與其到時糾結掙扎，倒不如不見不想。

不過廢柴一，萬萬不敢引火燒。

程波送吳萌回學校。下車的時候他突然問道：「你晚上回家？」吳萌搖頭，「要準備論文，所以這陣子都住校。」程波滿意地點頭，「乖，天冷晚上不好跑。」

他的關懷讓吳萌一掃之前的沉重心，臉上又掛起了笑，「知道了師兄，你也路上小心。」

在圖書館磨到了六點過，中午吃的大餐已經消化得差不多，便約了舍友去食堂。食堂裡的飯十年如一日地難吃，皺著眉頭挑出炒得焦黑的菜，對對面的舍友說：「能吃下這麼難吃的菜，我也是練到一定境界的了。」又咧著挑剔道，「五塊錢就給這麼小一個。」

「可不是麼。這哪兒是呀，分明是翅——」舍友附和到一半突然就沒了聲音，吳萌仍在埋頭苦吃，「這也太好賺了，翅膀當賣。」

「……」

吳萌抬頭見舍友紅著臉，裡咬著半香腸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後面。人類天生的警戒本能瞬間便復活了過來，緩緩、緩緩地轉過去。

大——魔——王——駕——到！

「可以坐下嗎？」

吳萌呆傻傻地看著溫文有禮的男人，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了神。可坐在對面的舍友卻手腳利索地捧著餐盤挪到旁邊，「可以可以，您坐您坐。」

啊啊，你個混蛋看不出這是個冠禽嗎？不過大魔王的皮相真是好，臉是臉腰是腰，特別是那功的英人士氣質怎麼也掩不住。激得不遠音樂系的們個個蠢蠢，雙眼放。

吳萌吐出骨頭，有些不安地往四周看看。果然發現自己為眾人矚目的焦點了，還有不頭接耳竊竊私語的。於是在離校前終於也能登上一次校園緋聞排行榜？

大魔王的聲音很溫和，開場便直奔主題：「程醫生告訴我說你拒絕再來，我想應該不是報酬的緣故。」

吳萌不敢抬頭，「……確實和錢沒關係。是，是因為我最近實在太忙，要找資料，也要準備論文答辯什麼的。而且，而且說真的我也不是很專業……」結結地說了幾個理由後聲音便越來越小，「您還是找別人吧。」

大魔王今天很有耐，一直聽囉嗦完才說道：「我太太不喜歡生人，但是願意和你相。」

吳萌咽嚥口水，說：「我，我也很喜歡素素姐。不過……」咬咬牙，「我現在是真的不方便。」

大魔王勾了勾角，引來幾聲零星的驚呼。

「是不方便還是不願意？」

吳萌不尿流滿面，「您誤會了……」眼角撇見大魔王褪下黑小羊皮手套，那手指又白又長，漂亮得像副畫。可卻有種覺，彷彿下一秒那雙手便會來掐自己的脖子，就像那晚，他差些就將一腳踹出去。

長得再帥手指再好看也掩蓋不了你是冠禽的事實！吳萌堅定了信心，鼓足勇氣說道：「不管您信不信，我是真的沒——」

「對不起。」

噯？！

「那晚的事我很抱歉，」他確實帶著十分的誠意來，「讓你到驚嚇。」

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大魔王會向道歉，還這麼……誠懇。吳萌一時轉不過彎來，支支吾吾地語不調：「這，沒關係，也沒什麼。我真沒放心上。」

「那就好。」大魔王的聲音很溫和，與印象中殘留的那聲充滿威嚴的怒喝截然不同，「素素一直怪我把你嚇走，可我確實無心。」

吳萌僵著臉強笑，「我知道是誤會，誤會嘛。」

「既然已經說清誤會，」大魔王說，「那麼吳小姐是不是可以繼續之前的工作？」

吳萌這才發現自個兒已經完全掉進大魔王的陷阱裡去了，這時還想翻出沒時間的藉口來抵擋。結果大魔王微笑著說：「我看過你的課表，時間很寬鬆。」又說，「聽說你畢業後打算去歐洲遊學。」

吳萌立刻醒悟過來，恨不能掐死程波。什麼天冷晚上不好跑，明明就是為了不讓大魔王撲空吧！連課表和的未來計畫都抖了個一乾二淨吶！程波這混蛋啊，就這麼把給賣了啊啊！

在大魔王的注視下冷汗涔涔，猶豫再三後終於舉旗投降，「好吧，我去。」再強辯下去是得不到好果子吃的，而且也沒有膽子在大庭廣眾下與這樣的人撕破面皮。只是有預，大魔王或許會在很久很久以後為今天的決定而後悔。

而現在，大魔王卻是微笑著輕輕擊掌，讚道：「你和程醫生一般識時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