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轉眼過了年到了十五，歷年正月十五皇族的家宴都會大辦，今年亦是如此，封地上的老王爺們也來了，宮裡一時熱鬧非凡。

進了正月褚紹陵就不用再去誨信院了，每日除了早起給太后請安，再去閣聽一個時辰的政事再沒了旁的事，閑下來不過是逗逗衛戟。

從那日將衛戟留在寢殿睡了一晚後，衛戟再也沒能回過自己的小屋。

褚紹陵一開始是哄衛戟，說他那小屋子冷，又沒有熏籠，只燒一個炭盆子，不暖和灰塵還大，不利於養傷，衛戟被說的無法只得留下，傷好的差不多後衛戟提起想回去住，褚紹陵應付著，拖著沒答應，說多了褚紹陵總有辦法讓他閉，用褚紹陵最喜歡的方式。

後來衛戟再提起要回去時褚紹陵就會笑著問他是不是又想要自己親他了，每每如此衛戟都紅了臉不敢再說。

衛戟剛住進來時總是不自在，寢殿裡都是宮，這些跟自己差不多歲數的姐姐如同伺候褚紹陵一般伺候自己，讓他說不出的彆扭，束手束腳的。

再後來衛戟巡邏時路過前面自己屋子，赫然發現那間屋子已經給別的侍衛大哥住了。

如今褚紹陵寢殿裡多了個小櫃子，放的都是衛戟的東西，書房裡褚紹陵書案下添了張小書案，是衛戟每日溫習張立峰給他講的兵法的地方，不知不覺，衛戟就這麼稀裡糊塗的被“請”進了碧濤苑正殿。

十五這日正是衛戟當值，他先是領著侍衛們各巡邏了一圈，查了一遍腰牌後找王慕寒核對了當值的人，衛戟做這些事向來是一不茍的，挨個核實了一遍後將名冊還給王慕寒，依舊恭敬著：“麻煩公公了。”

“不敢不敢，衛大人辛苦。”王慕寒笑笑，他如今是真心喜歡衛戟，原本看著褚紹陵寵他的架勢，王慕寒還以為這半大孩子沒幾日就要恃寵生作威作福起來，但沒想到這麼多天下來，衛戟依舊跟從前一樣，該他做的事一樣不落，衛戟話，一般不主跟誰說話，但代起事來，不管是對職位比他高的還是低的，言語都很客氣。王慕寒暗暗服氣，殿下看重的人，自然是不一樣的。

衛戟今天的巡查完事了，轉回偏殿的書房，昨日看《風後八陣》有幾沒弄明白，趁著這會兒正好可以研讀一下。

衛戟坐在自己小書案前靜靜的看書，看了一會兒聽見外面有人通報四皇子來了，衛戟連忙起，還沒走出來，正和褚紹撞了個對臉。

衛戟連忙行禮，道：“四皇子安好，殿下去前面聽政，還沒有回來。”今日外面格外冷，褚紹陵說衛戟傷沒好利索所以沒帶他過去。

褚紹掃了衛戟一眼，也不讓人起來，疑道：“大哥既然不在，你一個人在裡面做什麼？”

衛戟抿了，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實話實說的話他怕給褚紹陵招禍患，編個理由他又想不到，猶豫間褚紹眉梢淩厲起來，道：“誰讓你進去的？大哥的書房你也敢隨便進去？！”

褚紹還要說什麼，聞訊匆匆趕來的王慕寒躬走近，笑道：“給四皇子請安，這是衛戟，如今給殿下收拾書房的侍衛。”

“收拾書房用什麼侍衛？！”褚紹疑的看著衛戟，語氣不善，“大哥同意了？怎麼可能？！”

王慕寒笑笑：“確是殿下的意思。”最近衛戟一直留宿寢殿，王慕寒只當兩人已然歡好過，只得幫著自家殿下遮掩，“衛大人辦事仔細話又，很得殿下的喜歡。”

褚紹挑眉看了衛戟一眼，還是覺得莫名其妙，正要說什麼時外面傳褚紹陵回來了。

褚紹丟下衛戟迎上去，笑道：“大哥怎麼才回來？我等了好一會兒了。”

褚紹陵越過褚紹看向後面還半跪著的衛戟，淡淡道：“剛說什麼呢？”

“那小侍衛。”褚紹撇撇，“木頭似的，一句話也不會說，大哥你書房我都不能隨便進，怎麼就讓一個侍衛整天進進出出的？萬一……萬一是那邊的人，看大哥的東西呢？大哥別太放心他。”

褚紹陵輕笑，繞過褚紹扶起衛戟，笑道：“我當然放心他，我走前說了天冷別出來，就是不聽，又招我罰你？”後面的話是對衛戟說的，神是有的溫和，甚至帶了些寵溺的味道。

褚紹當即臉就變了。

衛戟正著急怎麼解釋比較好，沒想到褚紹陵竟會這麼說，下意識將話往回圓：“臣只是……收拾一下架子上的書籍，並不敢殿下的東西……”

褚紹陵不在意的笑笑：“了又怎麼了？看你的書去，回來我是要考校你的。”

褚紹陵將人轟回屋裡，回頭對褚紹道：“找我做什麼？”

褚紹乾笑了下：“一會兒家宴，我找大哥一起去呢。”

“嗯，你去暖閣裡坐一會兒，我換件服跟你一起走。”褚紹陵命人備茶，自己去了寢殿，褚紹跟著宮人去西邊閣子，走了幾步又轉頭看了書房一眼，眼中閃過一抹鬱。

“殿下，您剛才……”王慕寒幫著給褚紹陵換裳，忍不住勸，“有些給四殿下沒臉了，怕四殿下心裡不舒服呢。”

褚紹陵剛說的是什麼？“自然是放心的”，連褚紹都不能隨意進出的書房現在都讓衛戟在裡面安家了，這不明白著說褚紹陵更放心衛戟麼？

王慕寒小心的給褚紹陵整理禮袍，低聲勸道：“殿下若是真心的喜歡衛戟，原不該這麼寵著的，既是寵了，也不好讓別人知道，衛戟得了殿下這麼大的恩惠，不定是好事。”

褚紹陵輕笑，微微揚起頭來讓宮給他整理領口，王慕寒看著褚紹陵的臉，緩緩道：“恩寵太過招禍患，老奴每每看到貴妃醉酒這齣戲的時候就想，唐玄宗若不是那樣寵楊貴妃，怕也就沒了馬嵬驛一事了，一時的委屈換得一生的長久，終是值得的。”

“公公現在知道的越發多了。”褚紹陵笑了，“可惜我不是李隆基，他也不是楊玉環。”

似乎明君都不會對自己真心喜的子表現出過分的寵，有的甚至還要找一個替罪羊來給真擋槍，祖宗家法也都是這麼教導的：不偏頗，不獨寵。

可惜褚紹陵從來就不是個會遵從道理倫常的人。

他喜歡衛戟，就要明正大的喜歡他，寵他，疼他，褚紹陵從來就不怕別人知道。

那種故意冷落心中所來避禍的法子在褚紹陵看來不過是懦弱，自己不夠強勢保護不了人，就說什麼節制有度才能長久，全是廢話！沒那個能耐就別說什麼人，既然喜歡了，將人哄到邊了，那就要全心全意的疼他，至於那些阻撓的人，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罷了。

他混沌兩世好不容易和衛戟在一起了，憑什麼還要讓衛戟“一時的委屈”？早在將衛戟騙上床的時候褚紹陵就預備好了後面的事，褚紹陵即不要讓衛戟一點委屈，又要一生的長久，這魚和熊掌，他全都要。

想到衛戟剛才的神褚紹陵心裡有些心疼，衛戟大概也以為自己不會護著他，那傻東西……

褚紹陵換好裳，輕聲吩咐：“我去承乾宮用家宴，碧濤苑的晚膳照常做，看著衛戟點，不許他吃。”

王慕寒一愣，心裡歎息，知道自己是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