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著,孫先生來了。
陸季遲飛快地整理了一下表,示意魏一刀打住。魏一刀忙閉站到了一旁。
“參見殿下。”
“起來吧,這個時候來找本王,可是有什麼事?”
“聽說今日早朝的時候,陛下當眾頒布了互市令,徹底把這事兒定了下來。殿下,咱們也可以行了。”孫先生面淡定,似乎只是突然想到這件事所以過來提醒一下他,可陸季遲沒有錯過他眼里的急切。
幕后黑手顯然很看重左相府與晉王府的聯姻,并且想盡快促此事,不然不會給原主下藥。計劃失敗后他們一直沒有再手,應該是那天他騙孫先生的那些話起了作用。只是這麼多天過去了他都還沒有進宮回復昭寧帝,他們顯然是著急了。
陸季遲心中了然,面上卻是懶洋洋道:“這個過幾天再說,橫豎皇兄金口玉言,不會耍賴,本王現在要出門去會一會那左相家的二姑娘。”
孫先生頓時一愣,這小鬼不是向來只要利益到位,母豬都愿意娶的麼,怎麼突然想去找人家姑娘了?
像是看出他在想什麼,陸季遲不服氣地哼了一聲,“還不是齊彥那小子,嘲笑本王不懂人心,不知道怎麼與姑娘家相,更討不了姑娘歡心。本王與他打了賭,半月之,定拿下那孟婉妍,他知道知道本王的厲害!”
孫先生頓時眼皮一,半月?就你這樣的?怕不是在做夢哦!又想到好好的事兒齊彥一句話給攪和了,頓覺氣悶,在心里默默記了那討厭的紈绔一筆。
“其實這培養的事兒,殿下完全可以等到賜婚之后再去……”
“那怎麼行?都賜婚了,孟婉妍還能說不喜歡本王?到時候齊彥那小子該說我拿圣旨作弊了!”陸季遲說完就站了起來,“行了不說了,聽說孟婉妍今天要去文淵閣參加什麼流會,本王得出門了!”
他顯然正在興頭上,聽不進勸,孫先生只得暫時忍下心中的煩躁,退下了。
他一走,魏一刀就飛快地問:“殿下,咱們真要出門啊?”
陸季遲點頭:“山不來就我,我只能去就山了。孟婉妍是個很重要的線索,我有預,只要查出的,咱們就可以順藤瓜揪出那幕后之人的狐貍尾了。”
“可他們的目的就是要把你和孟婉妍湊到一起,你這麼做,豈不是羊虎口?”
“……羊你大爺,天化日之下,一個姑娘家能把我怎麼樣?還有,本王這招做瞞天過海,引蛇出!”
“哦……那殿下真的要去勾搭啊?”
“勾……會不會說話!”陸季遲沒忍住,拍了他一掌,“本王只是想去會會,看看能不能從里套出什麼東西來!”
魏一刀查不出什麼,可面對他這個目標人,孟婉妍還能完全不聲,不痕跡嗎?
陸季遲覺得,不管怎麼樣他都得去試試。
***
文淵閣是一間販賣字畫書籍的商鋪,開在京城中最繁華的長安大街上。其主人名喚孟春林,是左相最小的庶弟,即孟婉妍的小叔。
雖是庶出,但孟春林天資非凡,才高八斗,不過三十歲就已為名天下的大文豪,仰慕者無數。
他是個喜歡熱鬧的人,時常會在自家鋪子里舉辦主題不同的文學流會,邀請一些有才之士前來品詩鑒詞,斗畫比字。
周人重文輕武,仰慕文士風流,雖然這些年因為連年戰爭和昭寧帝重用武人的舉措而有所改變,但大多數人骨子里還是看不起魯的武將的,是以這樣的流會在京中十分追捧,許多權貴子都會前來參加。
比如孟婉妍,就是文淵閣的常客,無論什麼主題什麼容,只要文淵閣有活,都會準時出現,可以說是小叔的忠實了。的才之名也是從文淵閣里傳出來的,還有好的友人,也大多都是文淵閣的客人。
陸季遲到的時候流會已經開始了,今天的主題是春,剛進大門,他就看見了大堂中間掛著的大大的春字。春字錦聯四周擺放著桌椅,眾人或坐或站,或詩或作畫,各抒己見,高談闊論,好不熱鬧。
除了參加流會的文人才子,四周還有許多人在圍觀,陸季遲看了一眼,徑自往樓上去了。
文淵閣一共有五層樓,一樓是大堂,來往者多為出普通的文學之士。二樓是兩個大雅間,專為講究份,不愿被平民百姓沖撞的權貴們提供。三樓是藏書閣,里頭的書可以借閱也可以賣。四樓是供客人休息小聚的客房,五樓不對外開放。
陸季遲上了二樓,左邊的雅間里都是男客,他看了一眼,又往右邊看去。
門關著,但里頭鶯聲燕語,孟婉妍應該是在那里。
直接進去顯然是不合適的,好在走廊邊的窗戶沒有完全關上,他低頭對魏一刀噓了一聲,這便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
正要抬頭往里面看,一個陌生的聲從里頭傳了出來:“郡主這幅蝶百花圖意境深遠,構圖妙,且調活潑,富有生趣,當真是難得的佳作。不過上面這構圖之法倒是讓我想起了我家五妹妹屋里那幅踏雪尋梅圖,兩者似乎有異曲同工之妙呢!”
“不可能吧,我記得這種方法可是郡主獨創的,就連孟先生都說過這方面郡主乃是當世第一人呢!”
“是啊是啊,四姑娘不會是記錯了吧……”
話剛出口就遭到了大家的一致質疑,那位四姑娘似乎有些慌了,忙賠笑道:“應該是我記錯了,郡主畫技超群,豈是我等能比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話我可不敢應。”淡然卻驕傲的聲音,聽著有幾分悉,陸季遲過窗戶兒往里一看,看見了一個五艷麗,神傲然,被七八個眾星拱月般圍在中間的子。
明榮郡主,皇家宗室里一位十分德高重的老王爺之,論起來,原主得一聲堂姐。在京中十分有名,一是因為畫技超群,不輸當世名家;二是因為堪稱暴烈的脾氣——發現夫君在外面養外室,一怒之下不僅休了他,還直接剁了他的兒他去做太監什麼的……咳!
陸季遲下發涼,飛快地并了一下雙。
而明榮郡主還在說話,“只是五姑娘既然有此技藝,不如也筆畫上一幅,好我們開開眼界?”
的語氣客氣,眼神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那位四姑娘見此,趁眾人不備,出了一個謀得逞的笑容。陸季遲正好偏頭,看見了。
……他這是趕上傳說中的宮心計現場了?
陸季遲角一,暗暗同了一下那位被自家姐姐給坑了的五姑娘,他這位堂姐驕傲霸道,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人。不過只是姑娘家的小斗爭而已,應該不會見,陸季遲因此沒有太過在意,只專心地在人群中找起了孟婉妍。
然而孟婉妍似乎并不在屋里,陸季遲有些詫異,視線繼續轉。
然后他就看見了一臉淡定的姜姮。
“回郡主,此事實乃四姐姐誤會了,說的那幅踏雪尋梅并非是我所畫,事實上,我完全不會作畫。”
陸季遲:“……”
那個倒霉的五姑娘居然是?!
……真是萬萬沒想到。
沒想到姜姮這麼直白,明榮郡主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挑眉道:“五姑娘不必這麼謙虛,你若是不會作畫,今日怎會來此?還是……五姑娘篤定了自己的水平比本郡主要高,怕使出真本事會令我難堪?”
一聽這話,姜姮就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了。明榮郡主這樣驕傲的人,絕對不會給好事者質疑自己的機會——不比一比,誰知道是不是畏懼郡主的份,因此故作謙虛呢?
只能畫了。
但是的畫技……
想起自己曾畫了一尾鯉魚,拿給弟弟姜辭看,卻被姜辭夸了一句“阿姐你這只麻雀畫得真好”,姜姮頓時就無奈了。
鯉魚和麻雀,那都不是同一種族來著!
“郡主息怒,我家五妹妹絕不是這樣張狂的人,阿姮,你還愣著做什麼,快畫一幅給郡主瞧瞧,也大家一同鑒賞一下。雖說你這些年一直住在邊關,我也不知你的真實水平是什麼樣兒,可不論如何都不許藏拙,對郡主不敬知道麼?”
這話說的高明,不但將自己摘了個一干二凈,還為接下來的事做了鋪墊——世家貴多都習過琴棋書畫,就算不通,也不至于完全不會,所以就算是真的不會畫,也不會有太多人相信,大家只會認為是故意藏拙。而在這種有人提前提醒了的況下,若還非要“藏拙”,那就不僅僅只是對明榮郡主的不敬了,而是對的挑釁了。
這四姐姐,今兒是非要得罪明榮郡主不可啊。
姜姮似笑非笑地看了邊的一眼,這位是榮國公府三房所出的四姑娘,名喚姜媛,打小就家中長輩影響,看不上生母為武將之的姜姮姐弟,對他們多有打。
姜姮向來懶得與計較,只是今日……
明榮郡主雖然在某些方面比較霸道,但憎分明,率直仗義,友范圍極廣,尤其是京中閨秀,大半都與有。若是得罪了,駱茹想幫助盡快融京中閨秀圈的苦心只怕就要白費了。
姜姮最不喜歡辜負別人的心意了,是以沉片刻后,微微一笑,慢慢站了起來……
“明榮堂姐?”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穿玄青圓領竹紋袍的年神倨傲而慵懶地走了進來,“真是你啊,本王還當自己聽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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