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如生卻不這麼看，自家的這位公子爺不開口則已，開口必然有料，首長實在太急切了，“小首長，說了不繞彎子，你又一繞三千里，上正題吧。”

薛向道，“老戚，你說這話我可不樂意了，你可一直在邊上聽的，人家都是崽賣爺田心不疼，咱們家卻是倒過來了。”

薛安遠好似打擊不輕，沒心打理薛向的挑釁，悶頭菸。

薛向見老爺子這般模樣，也熄了耍的心思，說道，“方纔說了，國防軍下海這個問題，要辯證地看。不下海，解決不了軍費短缺；下海吧，不可避免地要傷害我軍的戰鬥力；若是換個思路，能不能做到二者兼顧，既讓國防軍下海，又不致使我軍戰鬥力到傷害呢？”

薛安遠的眼睛亮了，他以爲薛向先前爲國防軍下海說話，此刻，必定是羅列國防軍下海的種種好，不想，這傢伙張口就將自己的心病抹去了，若是真有不讓國防軍戰鬥力下降，又能維持軍費開支，那真是兩全其，再好也沒有了。

“辦法就在下海的方式上！”

薛向一錘定音，“絕對不能走全軍下海，一窩蜂的模式，那樣絕對控制不住規模，泥沙俱下，清濁激揚，最終好人也得給變壞人。我看要下海，必須是帥堂一級的，也就是說單獨開闢出一個部門，權軍資辦吧，所有的商業運作都由這個軍姿辦來運作，如此一來，既賺了錢，又和國防軍本割裂開來，又方便明晰權責，統籌利害。再合適不過。”

另一個時空的國防軍下海，薛向見識過，等若是全軍出，沒個營頭都在忙著搞自己的產業，錢是沒掙，但有多落到了刀刃上。只有天知道。

更要命的是，一旦開啓下海的墨盒，必然利益勾連，尾大不掉，後世，中樞收回命之時，不知道了多手，步步收攏繮繩，纔將各方角斬斷。

既有前車之鑑。且有撥歷史車轍的機會，薛向自然不願看著這歷史的車再滾進彎路去。

“軍資辦？”

薛安遠沉了眉頭，“先不提這個名稱行不行，權集一路，糾葛一，倒是個好辦法，但怎麼生錢呢。全軍多點開花，賺錢的速度肯定快。你這權集一，那可就得弄出產業。弄出規模，要不然，仨瓜兩棗，就別來湊數！”

薛向道，“國防軍開的買賣，要賺錢太容易了。一手拿槍，一手握錢，背靠著帥堂，你們比華石油還華石油，比電總局還電總局。想要賺錢，彎腰就能撿。只要架子支起來了，有的是聰明人告訴您怎麼賺錢。我先提兩點，第一，搞保險，這個來錢最快，最不需要本，國防軍的信用就是國家信用，保險業憑的就是信用，拿著信用就可以換錢？”

“保險？什麼是保險？”薛安遠有些茫然。

無怪他茫然，建國後沒多久，外國的保險業全部退出共和國，五十年代末，全面停辦保險業務，八十年代初纔有一家人保經營此項業務，不顯山不水，薛安遠甚至都沒有保險的概念。

戚如生眼睛一亮，補充道，“就是陳家老三他們折騰的那家公司，確如老三所說，來錢如流水。”

薛安遠道，“賺錢很重要，但要走正道，陳家那幾個小子，我看著就生氣，他們能折騰什麼好事兒？”

薛向道，“人好不好咱不去說，保險這個事兒吧，我簡單說吧，就是人人爲我，我爲人人，您也見過許多家庭因爲傷病，因病返窮，因病致困，若是購買保險，一年十來塊錢，一家人一年的傷病都無需擔心，您說這是不是善舉？再說部隊裡的戰士，經年離家，豈不爲家庭老擔憂，若是帥堂可爲戰士買上一份保險，軍心豈能不安？再擴大開來，全國那麼多工廠，單位，農民，若是都買上一份保險，先不談做下多大的善業，您還用得著爲戰士們的換裝心麼？”

薛向說一句，薛安遠的眼睛亮上一分，說到最後，薛安遠的一雙眼睛，快能趕上照明燈使了。

他從沒想到世上還有這兩全其的法子，真是善哉善哉，既幫了人民羣衆，又寬裕了軍費，再好也沒有了，至於這個保險業會不會殘民，薛向都說了是自願，國外都搞了幾百年了，薛安遠哪裡還有不放心的。

當下，樂顛顛地催著薛向趕說第二點，對自己這個侄子那妙想無盡的腦子，能多榨一分，就多榨一分，不然，天理不容。

薛向卻沒多興，心裡卻覺怪怪的，暗忖，自己這樣做真的好麼，沒了保險這個大拿，後世共和國那麼多牛叉哄哄，金閃閃地字頭們，還能誕生麼？

像是方完了一個惡作劇，薛老三心中促狹至極，上卻是不不慢地道，“第二點，自然是搞實業，照我說您幸虧是當將軍，若是管家，那可真不。軍方守著多先進技，若是專爲民用，隨便弄個廠，那也是進錢的機，不說別的，單說您折騰出的那個嶺南軍工所，裡面多領先國的技，其中無線電遙，若是用來製作小孩玩，做通訊材，那都是大有可爲的，林林總總，我不是專家，您找專家來評估，一評估出來就都是錢。您可別總想著都是軍事機，如何能暴於世的觀念，那不是原子彈的製造方法，也領先不了幾年，您現在不上趕著用，過兩三年就了廢品，您不是缺錢麼，缺錢就抓時間變現！”

薛向話音落定，薛安遠忽地站起來，朝門外行去，戚如生慌忙跟上，沒多會兒，竟傳來汽車發機響聲，隨即，又見戚如生急匆匆衝進門來，丟下一句“牛大發了”，轉就跑，沒多會兒，便聽見車隊遠去的聲音。

薛向吐了口氣，嘆息道，“安遠同志，你這是紅果果的功利主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