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薛向懶得理他們,開口道:“你就是陳佛生?出來下,找你有事。”薛向直接無視狗皮帽,了陳佛生。
陳佛生一臉的苦,還沒張口,薛向的話就被狗皮帽接了過去:“怎麼?搶佛爺,搶到生哥我的頭上了,瞎了你的狗眼。哥兒幾個,有人來咱們碗裡奪食,你們看怎麼辦?”
他後的八九個青年齊聲道:“幹丫的。”
薛向心裡有些好笑,穿越這兩天打的架,比上一世活的小半輩子都多。薛向還沒答話,就聽見旁邊有人喊:“大夥兒快過來啊,有人和三哥炸刺兒呢。”原來是附近的“熱心羣衆”發現這邊起了爭執,再一看起爭執的一方居然有三哥,就放聲喊了,顯然是個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主兒。
熱心羣衆這一嗓子下去,溜冰場登時像開了鍋的水,徹底沸騰開來,呼啦啦,忽啦啦啦,幾百人同時向這邊來,嚇得正著冰的學生和青年工人們趕讓道,慌間不知摔倒多。有的邊還邊吆喝著:“今兒這趟溜冰場來得值,不僅遇見了三哥,還到敢和三哥炸刺兒的主兒,真新鮮,好久沒這麼耍子了。”衆人齊聲大笑稱是。
狗皮帽沒想到,自己不過搶個溜冰鞋,順帶著逮個佛爺,咋鬧出這麼大靜。幾百號號人越越近,最後圍個小圈子,幾個頑主圈子的頭頭站在最前面,冷冷地盯著狗皮帽一夥。
“三哥,就是這夥兒人跟您犯照?您歇歇手,讓哥兒幾個耍會兒。”說話的是個材敦實的紅臉青年。
“誰知道這幾個傢伙是哪裡的。”
“我知道,我知道,他們是南城的,跑咱們東城逮佛爺來了。”
“媽的,咱們自己的佛爺都還不夠,用得著這幫傢伙過來幫手嗎?”
“削丫的,敢跟這兒搶食。”
…………
一時羣激,七八舌的罵了開來。薛向擡手了,衆人立時悄無聲息,薛向對紅臉青年道:“強子,這夥兒人就給你照顧,重點照顧這個戴狗皮帽的,尤其是他的眼睛,你幫著給上點兒。收拾完,留,讓他們滾蛋。”薛向睚眥必報,還記著剛纔狗皮帽罵的狗眼呢,這會兒報復就到了。強子的青年答應一聲,招呼後面的小弟,拖著幾個早嚇得面無人的傢伙去了。
陳佛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眼前的高個子青年是何方神聖,只見得他談笑間檣櫓飛灰煙滅,不,他沒談,也沒笑,就沒對狗皮帽說一句話,狗皮帽就被人拖走了。一時間,陳佛生對薛向的敬仰之,猶如周星星同學那句著名的馬屁,當然,陳佛生心裡是純粹的敬仰。
李紅軍一掌排在陳佛生肩膀上,道:“你丫還是這麼熊,你咋不敢跟他們幹一架,過來見過三哥,我們找你有事兒。”
陳佛生趕規規矩矩地給薛向鞠了躬,道:“三哥好,三哥我久聞您的大名,在這溜冰場可是耳朵都聽得磨出繭子了,可惜我福薄,一直無緣得見,今天遇上了,您又幫了我這麼個大忙,沒說的,中午飯,我請了,就京城飯店,怎麼樣?”陳佛生一邊說著,一邊滿臉希冀的著薛向,希他答應下來,以後自己出去就有得吹了。
薛向道:“吃飯的事兒不急,今天找你是有正事,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找個地方細說。”說著,薛向領頭朝場外去,走時和強子他們打了個招呼,那夥兒人正忙著收拾狗皮帽他們,遠遠地就聽見慘聲。
薛向幾人出了溜冰場,在附近找了個亭子坐下,就和陳佛生說明來意。陳佛生一聽,立馬拍脯說:“我保證讓老頭子買下來,這麼著,就說是我把您花瓶兒打碎的,這樣一來,老頭子也沒法兒不買啊。”他倒是上趕著賣祖求榮,別人是坑爹,他已經上升到坑爺的境界。
薛向聽了哭笑不得,道:“佛生,也不至於這樣,我們是正經的易,還是實話實說的好,令祖是否願意買,那也得看他自願,說不定,以後有好東西,還得麻煩他呢。”
陳佛生一聽就不樂意了,道:“三哥,您就給我一面兒,這東西我包了,我家現在就我和老頭子兩人,我叔叔伯伯,姑姑姑媽都在外地工作,他要是敢不買,回頭我把他一屋子寶貝給燒了。”他一貫是耗子扛槍——窩裡橫,在外面被人扇耳,愣是陪著笑臉,一回家就了王。
薛向也懶得跟他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衝他這熱,怎麼解釋都不合適:“那現在就去你家吧,趕辦完好吃午飯,這會兒,老爺子在家嗎?”
陳佛生道:“在,在,他現在半退休狀態,每天下午纔去學校轉轉,既然三哥這麼急,中午就在我家吃飯,晚上去京城飯店,正好老頭子的特供酒他也無福消,我們點兒累,幫襯著他點兒。”
言罷,薛向幾人就跟著陳佛生朝中科大走去。
得校門,只見其間古木參天,松柏林立,雖是初春時節,映眼簾的也是滿目蒼翠。校園大路寬闊筆直,小路幽深蜿蜒,一路上沒有遇到後世那般嘻哈的學生,人人步履匆忙,服裝儼然。薛向幾人跟著陳佛生穿過一條林間小道,又過一座湖橋,來到一個獨立的別墅前,別墅是個獨立的二層小樓,帶一個小院,門前有兩個戰士站崗。戰士見是陳佛生領著衆人,也沒有阻攔就放行了。
得小院,就聽見屋裡傳來咿咿呀呀的京劇唱腔,只是不知道發聲的是電唱機還是收音機。陳佛生打開大門,迎薛向等人。陳佛生家的客廳很是寬大,但陳設極其簡單,左半部分擺著一個巨型飯桌,鄰飯桌的是一間廚房,除此以外,一樓再沒其它房間。而距離飯桌十多米的地方擺著一套紫的沙發,沙發共有四張,每張都極爲寬大,幾張沙發環繞著一個紅木茶幾。
陳開真老先生年輕時風流瀟灑,結婚三次,人無數,兒就有十來人,孫子輩的更不可記數,家裡的陳設如此寬大也就容易理解了,顯然是以備家人齊聚之需。
薛向得門來,一眼就看見一位老人靠在沙發上聽戲。老人頭髮花白稀疏,卻梳整齊的分頭,臉上星星點點的灑落著幾顆老人斑,灰的中山裝穿的周正,即使在家裡也沒有解開脖子上的鈕釦,滿臉的嚴肅,一副階級鬥爭的表,坐在那裡就給人一種方嚴周正的覺。如果薛向不是從後世知道這位老先生是多麼的花花、圓,非被他這副賣相唬住不可。薛向可沒有見到歷史人的激,一來他不怎麼喜歡這位老先生;二來能令他激的歷史人也就那麼幾位,這位顯然還不夠分量。眼前的陳老先生不知道什麼原因,並未像歷史上那樣患重病,看起來倒是神矍鑠。陳佛生引著薛向幾人在另外三張沙發上落座,就去給幾人倒水,路過廚房門口,對裡面正在做菜的保姆吆喝一聲:“中午多加幾個菜,多加,飯也多做一鍋,我留朋友吃飯。”他倒是知道自己這個年齡段的飯量。
陳開真很好奇,這小子一貫是好逸惡勞,好吃懶做,連給自己都沒倒過水,怎麼這會兒跑的這麼勤快。他也從來沒往家裡領過朋友,今天怎麼把人領家裡來了?看來必是與老夫有關。眼前的幾位青年穿著多是不俗,坐姿也很端正,一看就是家教很好,非是平民子弟。尤其是領頭的那個,更是儀表堂堂,神俊朗,頗有老夫當年的幾分風采。他的那件將校呢大和頭上的水獺皮帽子,明顯就是五五年授銜時發的,看來這位還是將軍之後。陳開真果然人老,半瞇著眼睛假裝聽戲,暗裡就將幾人的來歷、意圖猜了個七七八八。也虧得他如此老巨,才能在如此波詭雲譎的文壇、宦海安立命,屹立不倒。
薛向沒有發話,雷小天幾人更不會說話,幾人也學了老頭兒把頭靠在沙發上,瞇著眼睛聽戲。這下,倒把陳老先生給弄迷糊了,他在等薛向他們開口,這樣他纔好掌握談話的主。陳老先生深諳場之道,即使面對幾個頭小子,他也不會放鬆分毫,丟棄自己的世原則。倒是陳佛生端水過來打破了沉默,陳佛生上前把收音機給關了,也不理老頭的白眼。陳開真對這個孫子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他雖然兒孫滿堂,可老來陪在邊的也就這麼一個孫子。雖然總說送他去當兵,可心裡著實沒有半點這般想法,老來最怕孤獨,有個憊懶的孫子在自己邊鬧騰,未嘗不時排遣寂寞的辦法,他對陳佛生最是寵有加。
陳佛生一屁坐在陳開真旁,大咧咧地道:“老頭兒,我今天是帶我朋友給你獻寶來了,你看得上眼,我朋友就把東西賣給你;看不上眼,你就花錢把他買下來送給我。”陳佛生一向這麼稱呼,開始的時候,老頭兒實在接不了,日子久了,倒也覺得親切。
陳開真翻了個白眼:“你小子這不是變著法兒的要我買嗎?這不是強買強賣嘛!”
陳佛生道:“你說對了,是你強買,而我勉強我朋友賣給你。”
陳開真一時氣結,和他打仗從來沒贏過,索不理他,對薛向幾個道:“幾位小朋友今日來意,老夫已經知悉,把東西拿出來,老夫上上眼,若是好東西,決不讓幾位吃虧,就算東西不,小生領回家一場,我也不讓幾位小友空手回去。”他的普通話帶著濃濃的川味,遣詞造句還是老式風格,一點不像他在文壇上一直提倡的新文化、GM文化。
薛向聞言,示意康桐把大罐從麻包袋裡拿出來。康桐會意,把麻包袋打開,小心翼翼地把大罐搬放到面前的茶幾上。康桐剛從麻包袋裡把大罐拿出來,陳開真瞇著的眼睛瞬間張大,一對眸子放出,哪裡還有剛纔睡意綿綿,老眼昏花的樣子。陳開真立時從上兜裡掏出雙鏡——眼鏡、放大鏡。康桐剛一放穩,老頭兒就撲上前去,作極其迅猛。陳開真握住大罐兒的罐口,放大鏡近,慢慢地移著,眼睛也隨之移。陳開真看了大約半個小時,纔開口道:“可惜了,國寶啊,就這樣可惜了,修補的再好也無法復原原作的神韻,天妒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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