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陸爲民點點頭,“回南潭也不是天塌下來了,是金子哪裡都會閃,留在廠裡固然好,留不了,到縣裡去鍛鍊有時候也未必就是壞事,我想通了,回南潭去好好表現一番,總有出頭之日。”
“說得好!”陸宗心中也是一陣高興,“大民,你能有這番見識,你爸我心裡比你留在廠裡更高興更放心,你媽這麼多年在南潭當民辦教師也一樣安好,你是**員,下基層就更有機會展示表現自己,我相信你能在縣裡邊幹出一番事業來。”
“大民,你把說的話雖然在理,不過既然甄廠長你去吃飯,也說明甄廠長是真看得起你,你和甄妮的事兒是不是……,”陳昌秀頓了一頓,見兒子皺起眉頭,便轉開話題,“還有若是有機會能調回廠裡來,我覺得你還是可以和甄廠長說說,讓他再找找辜書記和郭書記,就算是一時半刻不行,那一年半載後呢?這麼大一個195廠,難道就放不下我家大民一個人?”
“媽,我知道了,這事兒還是日後再說吧,現在我的關係剛到地區那邊,現在說這些太早了,也會給地區和縣裡留下不好印象不是?”
陸爲民也知道母親是一門心思想要自己變昌州人。
母親在南潭教書幾十年,可始終沒有能轉公辦教師,現在連二姐都已經是黎中學的骨幹教師了,可母親還是南潭鄉下一個民辦教師,的確也讓母親心裡很是不平衡,所以一心想要讓自己留在昌州,不要回南潭。
吃完飯後,陸爲民站在窗前,這兩天忙於幫甄敬才的事,也沒有多心思來想其他事,這一夜的睡了一覺,覺得自己腦子裡的記憶也漸漸恢復了。
二十一年來的一幕幕如電影畫卷一般從腦海中飛速的掠過,有的清晰,有的模糊,有的翔實,有的略,幾乎每一個細節都讓陸爲民忍不住唏噓嘆。他完全沉醉在了這種難以想象的回味之中,人生若能從來,那便如何?
“大民,大民!”
“鎮東?德勇?是你們?啥時候回來的?”
陸爲民看見一輛自行車到自己家門口,有些悉的兩個人影從自行車上下來。
騎車的白瘦面孔,材清瘦,後面那個則是白胖白胖,帶著一副黑框眼鏡,兩人的面目是如此眼,但是卻已經離了陸爲民之前心目中的定格畫像。
畢竟二十年的時間差異,讓陸爲民一下子難以適應眼前這兩個脣上還長著一層青春絨的年輕男子就是自己的高中最要好的兩個同學。
陸爲民高中時代是在195廠子弟校就讀的,不過由於戶口不在昌州,陸爲民不得不回老家南潭參加高考,這也才造就了他的分配很大程度會到國家政策中最重要的一條——哪裡來回哪裡去的影響。
如果不能在分配之前搞定需要自己的單位協調好與學校分配之間的關係,那麼很大可能就不得不回原籍所在市縣。
這也是陸爲民在之前不餘力的想要獲得留廠資格的原因,只有195廠同意接自己,自己才能留在昌州,而沒想到在最後關頭卻被人踢出了局。
當然這一切都是之前的事了,而現在似乎這一切對於陸爲民來說已經不太重要了,現在的陸爲民可以很坦然甚至自信中帶著興和期待的面對這個世界的一切,無論是命運把自己推向南潭還是昌州。
齊鎮東和魏德勇是陸爲民在195廠讀書時關係最爲切的兩個同學。
陸爲民在子弟校高八六級一班裡人緣關係不錯,但是真正玩得比較好的也就那麼兩三個。
都說人以羣分以類聚,195廠子弟校一直是市裡重點中學,而一班也是尖子班,齊鎮東和魏德勇兩個傢伙一直壟斷著年級理科和文科績的前三名,倒是自己的績只能在全年級文科裡邊前十多名裡徘徊,只不過自己在高考的時候發揮得相當好,才能上了之前未曾想過的嶺南大學。
先前報這個嶺南大學陸爲民也純粹就是沒有指過,本以爲能考上一個普通本科就滿足了,還真沒有想到隨手填報的嶺南大學就有如神助般的考上了。
齊鎮東考上了CD電訊工程學院,這所學校現在已經更名爲電子科技大學了,圓了他當一名電子專家的理想夢。
魏德勇卻考上了復旦,也算是在195廠子弟校裡放了一顆衛星。
雖然195廠子弟校一直是市裡重點中學,但說是重點,更多的是因爲廠子弟校條件好,但是要說教學水平和高考績,與其他省市重點中學相比還是有較大差距的,而魏德勇考上覆旦也算是破天荒,之前子弟校最好也不過考上了一個同濟和浙大。
除了齊鎮東和魏德勇兩人之外,和陸爲民關係比較好的還有一個人不能不提,那就是蕭勁風,一個在班上績不太好,但是卻和陸爲民關係十分投緣的傢伙,兩人都是學校籃球隊的主力,只不過蕭勁風主打前鋒,而陸爲民則打組織後衛。
“鎮東昨晚纔回來的,我前天晚上回來的,到你家來找你,你還沒回來,昨天早上下午又來找了你兩趟,你媽說你兩天都沒有回來,不知道跑哪裡去了,老實代,是不是怕我和鎮東回來擾你們,和甄妮跑出去過二人世界的生活去了?”
魏德勇格大大咧咧,是個典型的小事不在乎,大事不糊塗的角,在班上和陸爲民最爲投緣,分科之後,也對陸爲民幫助很大,可以說陸爲民能考上嶺南大學也得益於魏德勇幫助不。
“狗裡吐不出象牙!你小子還是這樣!”陸爲民發自心的興,那懵裡懵懂的二十一年就這樣倒流回來,一切那樣不可思議,但是擺在面前的現實確實如此。
“嘿嘿,不好意思了吧?大民,我還擔心你心不好,沒想到這的力量果然可以滋潤一切,鎮東,我說的沒錯吧,大民是啥人,怎麼會爲那點事給打倒?到哪兒不是一樣,有本事再殺回昌州不就得了?難道還得非要在這195廠一棵樹上吊死,惹火了,哪天我心一橫,也不要這破工作下海撲騰去!”魏德勇橫了一眼旁邊的白瘦青年,狠狠地道。
“大民,看見你這樣,我和德勇也就放心了,我們還擔心你沒能回廠裡心裡不舒服呢。”白瘦青年穿著一件很樸素的白襯,下邊還是一條廠裡發的藍工作,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看來我還是杞人憂天了。”
“剛開始心裡肯定不舒服,不過不舒服又能怎麼樣?事也由不得我自己做主,人爲刀俎,我爲魚,也只能由他們宰割了。”陸爲民聳了聳肩,招手示意二人,“進來坐吧,外邊日頭毒。”
“算了,天氣這麼大,走,去游泳池裡泡著去,昨天才換的水。”魏德勇樂呵呵的道:“比你呆家裡舒服多了。”
“也行,你們帶游泳沒?”陸爲民也覺得上黏糊糊的,正想去衝個澡,這會兒太大了一點,不過也不怕,曬黑一點還顯得健康些。
“帶了,走吧,咱們仨也有一個學期沒見面了,正好聊聊。”魏德勇吧嗒著,“要不你去把甄妮也上?”
“算了,就咱們仨吧。”陸爲民一邊搖頭,一邊回屋,想了好一陣之後才從,老舊的櫃裡找出一條紅的半新舊的泳,這是一條腰一側繫帶的泳,在二十一世紀已經本看不見了。
陸爲民拿在手上愣了好一陣,才意識到這就是這個時代的男士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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