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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雄

宋天耀不知道外麵的兩個打手如何聊自己，他按照值班警察的指點，踩著樓梯上了警署二樓，二樓是各個偵緝隊探長的辦公室以及偵緝隊大廳，一上二樓，聽到樓梯響，大廳裡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便差佬就抬起頭，看向宋天耀：“你找邊個呀？”

“雄，雄哥。”

“雄哥是吧？左轉，審訊室，記得進房前先敲門。”一名差佬說完之後，就繼續趴回了桌麵打瞌睡。

宋天耀說了一聲謝謝，走到了最裡麵的審訊房門外，此時隔著門，就能聽到裡麵拳打腳踢的聲音，和人被堵住發出的嗚嗚聲。

宋天耀敲了敲門，裡麵的聲音隨即安靜下來，房門打開，一個年輕的便擋在門口，對宋天耀問道：“什麼事？”

“我找雄哥，褚孝信褚爺讓我來見他。”宋天耀對便說道。

便扭頭對裡麵說道：“雄哥，有個小子說褚孝信讓他來見你。”

“褚孝信？哪位，在哪？”裡麵一個聲音馬上急切的說道，說著話，快步走到了門口，便讓開，一個高略矮的圓臉中年人，此時穿一件白條紋汗衫，敞著領口的兩個釦子，出現在門口。

這就是雄？看到雄的第一眼，宋天耀心中想的是該不會認錯了重名的人吧。

麵前的雄最也要三十四五歲，現在是1951年，1951年雄都已經三十四五歲，還隻是個比探員稍高一點兒的探目，最多隻能算是個小組長，芝麻一樣的職，那怎麼可能在十幾年後再爬到高級探長的位置，要知道現在的香港警隊，可冇有按時退休這種說法，鬼佬要收錢，位置冇有那麼多，所以就隻能加快速度更迭這些油水職，四十五歲退休養老的探長並不稀奇。

“你是雄哥？”宋天耀對麵前這個比自己矮了半頭的中年人開口問道。

雄點點頭，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是我？信有什麼事？算了，先進來再說。”

說著話，雄把宋天耀領了進來，此時審訊房中央屋梁上吊著一個人，上已經被打的遍鱗傷，宋天耀掃了這個被吊著的人一眼，雄馬上說道：“阿偉，把這個撲街扔下去，隨便找幾個老福的兄弟趁夜送他遊水（遊水：指套上麻袋裝石頭沉海底）。”

等阿偉的便招呼兩個同伴進來把這個捱打的人帶出去，隻剩下雄和宋天耀之後，雄纔對宋天耀問道：“兄弟怎麼稱呼？這麼晚來警署？信出了什麼事？”

“鄙人宋天耀，是幫信打理利亨商行的書，信和張榮錦的乾兒子在麗池花園夜總會因為歌起了衝突，現在恐怕張榮錦的人正趕去麗池花園把信帶走，我問信有冇有警隊的朋友能出麵周旋，信說了雄哥的名字，所以我來請幫...最新章節！

我來請幫忙想想辦法。”宋天耀從西裝口袋裡取出香菸，一邊說著，一邊遞給了雄一支。

雄聽完宋天耀的這句話就是一愣，第一反應就是褚孝信與張榮錦的乾兒子發生衝突找自己乾什麼？他老子是商會會長，在州人當中威高，褚耀宗一開口，不要說張榮錦的乾兒子，就算張榮錦，恐怕也無可奈何。

不過他腦袋轉的很快，馬上想到褚耀宗和張榮錦的對話不能發生在今晚，一個州幫商會會長與一個五邑幫華探長坐在一起解決這件事，那就等於州人在五邑人麵前落了麵子。

褚孝信想讓自己出麵周旋這件事？雄心中一陣跳，他今年已經三十三歲，卻仍然隻是一個小小的探目，向上爬的野心他比誰都大，但是卻冇有合適的機會，雄是1941年香港保衛戰之後加的警隊，那時候的警隊還是日本人話事，等到1945年香港重，日本戰敗離港，本來像他這種幫日本人做過事的警察是應該被清理掉的，但是還好他見機的快，得到英國人重的探長姚木返港的訊息之後，把自己在日占期間搜刮的錢財全部送給了姚木，傍上了這條大，保住了警察份，而姚木果然很快就被任命為兼管新界區的九龍區華探長，為了當時的警隊華人第一人。

姚木對雄也算照顧，升任九龍華探長之後，把雄一個有著日占期間黑曆史的警察生生調進了偵緝隊，從便探員做起，49年，又幫雄升為探目。

雄滿心以為自己隻要靠住姚木，一定飛黃騰達，可是偏偏命運捉弄，1949年，姚木為全香港第一個總華探長，統領整個香港便的刑事偵緝工作，雄把這幾年辛苦積攢的十萬港幣拿出來，想要讓姚木幫他活一個警署高級警長的職務，姚木本來已經答應，可是收了錢冇等幫他活，就因為原因提前退休，由原九龍區探長劉福接任總華探長職務，九龍區探長，則被趁機向鬼佬行賄五十萬的張榮錦接手，五十萬，是五邑商會幫張榮錦付的，而張榮錦則趁機在自己轄區擴大五邑幫會的地盤。

雄得知這個訊息時，恨不得一口鮮吐出來，錢自然是不可能再去朝姚木要回來，不然姚木雖然退休，無法再幫自己出麵升職，但是想要記恨自己，那可相當容易。

無奈之下，雄隻好找了個小靠山，也就是此時的油麻地警署刑事偵緝隊探長黎佑民，黎佑民是劉福的手下，與劉福一樣，都是東莞人，東莞人雖然在香港無法與州人和五邑人相比，但是也自一係，雄這種州人，自然不可能得到劉福和黎佑民的重視，所以這麼多年下來，仍然是探目的份，而比他還要早一年加警隊的呂樂，也經曆日占期，一樣擁有黑曆史，卻因為始終抱著州人自家的大，所以安安穩穩，如今已經是深水埗警署探目，深水埗警署刑事偵緝高級警長陳立認定的接班人，隻等陳立退休，就安排呂樂接他刑事偵緝高級警長的位置，甚至都不用呂樂花太多冤枉錢，因為陳立就是州人，而呂樂跟陳立鞍前馬後多年，接他的位置在所有州人看來，都天經地義，自然會有州富商幫忙準備好這份接班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