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楓回到家時九點半左右, 喂好小花和二姑娘，再洗完澡他已經困得七暈八素，把自己砸到床上, 他的大腦幾乎是一瞬間就停止了轉, 睡了大概有一個小時左右，手機響, 他迷迷糊糊的抓起來, 按照慣劃了一下綠鍵, 放到耳朵邊“喂。”

電話那頭是陶夭，剛喝完臨睡前的紅酒，想起傍晚時在405看到的程璋照片, 想了解一下，但聽江川楓的口氣, 有點不敢出聲。

“喂，誰啊”, 江川楓把臉埋到枕頭里蹭了蹭“說話。”

陶夭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攏著“哥，哥，哥哥”，一張就結。

“哥？”，江川楓翹起腦袋想了想“是你啊”，他著眼睛往臺走“怎麼還不睡？”，那只貓看到他，立即從墊上爬起來, 走過去用兩只前爪他的，江川楓把窗戶開了道，然后蹲下來撓了撓貓的頭“沒事, 花，睡吧。”

“對不起啊，把你家貓吵醒了。”，江川楓點了煙，靠著窗戶吸了一口，努力睜了睜眼“怎麼了？”

“我想問一下程璋的事？”

江川楓了口氣，聽起來像是很克制的忍著怒意一樣，陶夭后悔死了，想，以后不管怎麼著，都不會再打擾人家睡覺了“是清遠那邊的案子，跟咱這邊無關。”

“哦，那你們為什麼把他和韓麗還有勇那兩件案子并在一調查？”

“因為——”，江川楓用夾著煙的那只手了眉心“別問了陶夭，這種糟心的事還是知道的好，一個姑娘家，多去歲月靜好不好嗎。”，他終于笑了笑，陶夭一顆揪著的心慢慢落下來“你瞧不起的。”

“我，我怎麼”，江川楓狠狠的了口煙“怎麼就瞧不起的了，別上綱上線行嗎，我就是覺得那些黑暗的事，還是多多由大老爺們扛著比較好。”

“你是大老爺們嗎？”

“你這不廢話嗎？”

陶夭嘿嘿笑了笑站起來趿拉上拖鞋往樓上走“抱歉啊，把你給——”，還沒說完，電話就響起了滴滴的聲音，江川楓給掛了。

一晚上，陶夭都在戰戰兢兢中渡過，第二天一早跑去找江川楓，可沒見著，往后連著兩三天也沒看到人影，直到某一天的早晨，陶夭停好車，背著包往辦公樓走，有人在背后喊了一聲，悉的煙嗓子，以至于陶夭在完全回過，正對著那人時，臉上的笑容還像一朵完全綻開的太花。今天穿著紅子，不是棉，也不是雪紡，而是那種很的面料，出來的脖子，，胳膊，全都白的發亮，不頭發，也自帶風。

“你這幾天怎麼不在單位？”

“去清遠了”，江川楓走的跟烏一樣慢，上下打量兩眼“不是不穿子嗎？”，“哦”，陶夭有點不好意思“我六叔給買的，扔那兒不穿，怕浪費，那天晚上，抱歉啊。”

“抱什麼，哦”，江川楓一下想起來“沒事，其實我也不是有意掛電話的，我手機沒電了。”，陶夭盯著他，眼神有點探究，江川楓停下來看“真的，不騙你，哎，你這兒，讓我想起——”

“什麼？”

江川楓邊走邊念叨“司徒妙算托紅，不用干戈不用兵，文人的酸話。”

陶夭目視前方“三國演義里，說貂蟬的吧，明明是男人好，卻總是怪到人上。”

已經站到了各自要轉的那個點上，可兩人還是沒有要分開的意思，江川楓低低頭“男人哪個不好，不好的就不男人。”

“那你呢？也好？”

陶夭的臉上怎麼說呢，有一種濃艷的純，江川楓看著，角稍微朝上勾著，微瞇著眼睛“你說呢？”，那一瞬，陶夭覺得萬分恥，上這層薄薄的料，已經在這臭男人鋒利的目中，被剝的一不剩。

“這個混蛋”，陶夭暗暗罵了一聲，心里像有只鼓在敲一樣，轉過急匆匆往辦公樓跑的時候，腳還崴了一下。

江川楓走到三樓直接去刑偵支隊的大辦公室，里面兩個剛來的小伙子，正在吭哧吭哧的打掃衛生，他找一個不太礙事的地方，走過去倚在桌上問謝遠“那邊怎麼樣，有線索嗎？”

謝遠搖搖頭“原來的三十個孩子算上最近遇害的這仨，還有前兩年出意外沒了的，如今就剩二十四個了，而且分布在天南海北，去國外的都有，反正就現有的這些，連同他們的父母，我們全一一調查過了，沒有。”

江川楓正低頭沉默著，一清冷的香水味飄過來，他不用轉頭看，就知道這包是誰“卓云生，你那邊呢？”

卓云生嘖了兩聲，又嘆口氣“你之前給我的那個小本，里面有個收廢品的，我覺得有點怪。”

“哪里怪？”

“我覺他的聲音還有說話的語調，和之前給長橋飯店送水的那位，很像。”

江川楓的記憶非常好“給長橋飯店送水的老頭是不是單乾剛，我記得你當時說過，他在天天純凈水廠工作，和另一個趙老千的住一個宿舍，勇出事的那晚，這人并不在廠里對不對？”

卓云生點頭“好像是。”

“你馬上去查，看一下這個收廢品的和送水的那位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頭兒，你在清遠······”，江川楓抬手打斷他，轉頭看著謝遠“我們忽略了一點。”

謝遠納悶“什麼？”

“我記得你當時說，李老師是從三年級開始帶的勇和韓麗那個班是吧？他接手時班里有30個學生，那一年級學時呢，有多個？”

“不是”，謝遠覺得不可思議“就隔著一年的時間，能怎麼地，再說，就算這個時間，有退學的，轉學的，或者意外——，哎呀，呀呀，頭兒，被你這麼一說，我怎麼？”

江川楓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李老師把這三十個孩子從三年級帶到六年級，不管過程怎麼樣，心理層面的，我們拋開先不說，反正到小學畢業的時候，他們都是平安的，那麼變數就有可能發生在一、二年級的時候。據陳小華的描述，兇手50多，介于60左右的年紀，很有可能是當年遭遇創傷的那個孩子的父輩向當年的施暴人尋仇。”

卓云生說“當年平行班級就有6個，而且小的時候，好多孩子經常混在一玩，你怎麼就確定，那個兇手就一定會在韓麗和勇那個班里呢？”

江川楓看他一眼“我不確定，我只是覺外班的孩子能同時跟這個班三個孩子產生集，這樣的況很見，如果到時我們排查的一年級沒有意外，那麼接下來就得查其他班的人，行了”，他轉個“大遠，走，我們再去一趟當年的城關二小，卓云生你也趕去干活。”

車子過了老隧道，謝遠問江川楓“頭兒，你這幾天在清遠，跟他們查的怎麼樣？”，江川楓看著車窗外“在程璋的服上找到一頭發。”

“真的？”，謝遠有點高興。

“假的。”

“不是”，謝遠抓了抓腦袋“你不是從來就要求我們查案子時，嚴肅認真嗎，你自個怎麼還，還放縱了呢。”

“放縱個屁，我說頭發是假的，假發。”

“哦，真他娘的，那程璋的社會關系怎麼樣？”

江川楓搖搖頭“不怎麼樣，他邊的同事、朋友，就沒一個說他好的，有幾個還因為他出了這事，專門出去喝酒慶祝呢。”

謝遠嘆“做人做到這種地步，也他媽絕了。”

說著，車子拐了個彎，在一條大道上停下來，開車的小夏回回頭說“江隊，咱就擱這兒下吧，前面不好停車。”

“行”，江川楓打開車門走下來，謝遠引著他往前走了一陣，然后到第三個街口，朝右拐進去，這是條巷子，到頭，左邊是一幢紅建筑，謝遠指了指“看到了吧，頭兒，這就當年的城關二小，現在老年活中心了，時代悶聲不響的把孩子們趕走了，把老家伙拽進來了。”

江川楓笑了笑“李老師住哪里？”

“就那兒”，謝遠指著不遠的一座石橋說“走下去，拐個彎就是。”

江川楓邊跟著謝遠走邊說“這地方風景真不錯啊，你看有油菜花田，還有柚子樹，房子蓋的也不錯，江南味很足。”，謝遠點頭“是好，人李老師，市中心有房子都不去住，就圖這兒釣個魚、散個步什麼的方便。”，兩人在一條青石路旁的灰小樓前停下，謝遠叩了叩門環，片刻，一個留著鍋蓋頭的男孩，著門沿往外探出小腦袋，大眼睛咕嚕嚕的來回轉，謝遠他的頭問他爺爺在不在家，小男孩也不說話，轉個就蹦跳著往里跑。

江川楓他們跟過去，這時，一位頭發半白的老人從屋里走出來，謝遠忙走上去給江川楓介紹，寒暄了幾句，李老師請他們進屋，江川楓說他們只有幾句話要問，院子里說就行，李老師趕讓老伴往外拿了幾把凳子。

坐下來，江川楓問“您還記不記得，就當年您帶的06屆小學畢業班，在三年級您接手之前，班里有多個人？”

“大概”，李老師想了想“有31個”

江川楓不一驚“那一個孩子是退學了還是怎麼了？”

李老師嘆口氣“死了”

“死了？”

李老師點點頭“要是別人，我可能沒有這麼深的印象，可那個小孩太聰明，太懂事了，所以我記得比較清，那時不像現在，我們每考一次大試，都要年級排名的，那小孩次次考第一，數學尤其好。”

江川楓急忙問“您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

李老師搖搖頭“這個說什麼的都有，我不好妄言。”

“那他什麼，您還記得嗎？”

李老師沉默了一會兒說“單浩辰。”

江川楓一凜，跟謝遠對視了一下“那我們要想了解一下當年單浩辰的死因，找誰比較好？”

李老師抓著膝蓋的手了“林老師上個月腦中風走了，可能只有——”，江川楓打斷他“抱歉，您說的這個林老師，就是單浩辰一二年紀的班主任嗎？”

“對，當年教他們數學的沈老師很喜歡這個孩子，你們興許可以問一下他。”

謝遠忙問“沈老師住在云州嗎？”

“在在，在檀北那邊”，說著他歪歪子從袋里掏出手機，打開通訊錄“我把電話號碼給你們。”

走出李老師家，江川楓馬上給卓云生打電話“在哪兒，嗯，好，讓你的人盯單前剛，兇手很有可能就是他，行，回去說。”，掛斷電話，他又點了下謝遠“馬上聯系那個數學老師，我們這就去檀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