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苓聽到那句話, 拔就往外跑,芝芝蹙著眉,肚子傳來的疼痛讓不得不抓住了下的褥子, 白皙的手將褥子都揪了一團,甚至揪爛了, 豆大的汗從的額上滴下來。
“啊!”芝芝終是忍不住出了聲。
太疼了。
飛雁守在門外,手腳在里面本幫不上忙, 倒被曾大夫趕了出來, 之前因為芝芝月份大了, 公主早就備好了穩婆,準備到時候曾大夫在屏風外指揮,穩婆在里面接生, 沒想到這穩婆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已經給公主寄了信,至于公主今夜能不能來, 飛雁也不知道, 但大概是來不了。
門口還有林父和林元, 林父直愣愣地站著, 只是長吁短嘆, 眼睛紅紅的, 而林元咬著跪在地上, 他說他要跪著求神仙,讓神仙保佑他姐姐和孩子都要平平安安。
芝芝年齡小, 弱, 又是頭胎, 在里面疼了一個時辰多,也沒見到孩子的頭出來,穩婆急得不行,“夫人啊,你要往下用力,孩子在里面呆久了,會悶死的。”
芝芝臉慘白,一點都沒有了,唯獨眉心的那一點紅,像極了雪日里的紅梅。此時疼得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里被塞了木,這是怕咬傷自己,此時那木上已經全是牙印。
采苓和鈴仙一直在旁邊給芝芝汗,明明是冬日,的汗卻就沒有停下來過。
曾大夫在屏風外也急,他踱來踱去,把鈴仙從里面喊了出來,“去,再去煎一碗藥,煎好藥趕端過來。”
鈴仙說了是,就往外跑。
“啊!疼!”芝芝在里面又慘了起來。
穩婆的聲音隨后響起,“夫人,你別,這力氣要用在下面。”
芝芝從來沒想過生孩子會那麼疼,比上一世被打死還要疼,疼得頭腦發昏,恨不得自己暈死過去,但是曾大夫給喝的藥就是為了防止芝芝暈過去,若是暈過去,怕是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啊。
又過了半個時辰,穩婆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干脆爬上了床,用的雙掌推著芝芝的肚皮,想借助外力讓孩子好出來一些。采苓和鈴仙沒有嫁人過,哪看過這麼兇險的場面,兩個丫鬟都被穩婆的作嚇到了。
“穩婆,你這是做什麼?”采苓問。
“夫人沒力氣,我這可以幫孩子出來。”穩婆喊了采苓,“采苓姑娘,你去看看頭出來沒有?”
采苓嚇了一跳,隨后點點頭,就去查看了,一看就出了聲,“出……出來了!”
芝芝在這時候又發出一聲尖,聲音里寫滿了痛苦。
采苓臉發白地抬起頭,無措地看著穩婆,“可是出來的不是頭,是腳。”
穩婆嚇得直接在旁邊坐了下來,屏風外的曾大夫也聽到了,眼神一下子變了,“采苓姑娘,你看仔細些。”
采苓應了一聲,又去看了,這回再三確定了,“是腳,不是頭。”
這通常的孩子都是頭先出來,因為頭是孩子最的地方,頭先出來了,就好出來,再者頭最先出來,孩子也不容易被悶死在里面,而若是腳先出來,腳纖細,不足以給后面的頭弄大一些空間,孩子往往容易活活卡死在里面,而大人也容易因為孩子卡在里面而大崩。
穩婆沒想到是這況,“曾大夫,這可咋辦啊?”
曾大夫咬咬牙,喊了門外的飛雁,“飛雁,去拿剪子和酒過來。”
曾大夫拿到剪子和酒后,先用酒把剪子洗了一遍,又拿剪子在燭火上仔仔細細烤了一遍,隨后要采苓把剪子遞給了穩婆。
“穩婆,你拿剪子剪開一些,然后把孩子拉出來,一定要保住好頭。”曾大夫說。
穩婆接了剪子,心里直打鼓,以前也不是沒剪過,只是那些只是孩子頭太大,可這……這孩子一定保不住了。哪有腳先出來還能活著的?世上都沒這道理,這胎位不正啊。
穩婆深呼吸一口氣,正要手,門口突然傳來聲音。
飛雁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主子,您怎麼來了?!”
躺在床上的芝芝已經快疼得失去知覺了,恍惚間覺得周圍一下子喧吵了起來,迷迷糊糊地抬頭,竟然看到了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人。
“哎喲,您怎麼能在這呢?”穩婆本來準備下手剪了,結果突然闖進來一個人,定睛一看,發現是花錢顧過來的那個男人,穩婆這輩子給許多人接生過了,干這一行當二十來年,接生的孩子數量數都數不過來,是江南人,在江南那一塊接生了出了名,前幾個月這個男人找上了門,指明了要上京給他的夫人接生,穩婆沒想那麼多,瞧著對方給那麼多錢,就來了,一來救發現貓膩。這怕是京城里哪個貴族在外面養的小人懷了孕,若不是小人,怎麼要養在這郊外?而且這位夫人漂漂亮亮,又弱弱,實在看起來不是個當家主母的風范,而這個男人長得實在太打眼,也太氣派了,穩婆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人。再者這位夫人的家人看起來也不像是富貴人家出,本與這個男人氣質不相配,這個地方像足了金窩藏的地方。
多半這個男人家中有了正妻,正妻兇悍跋扈,容不下這門妾,所以這個男人才不得不把這位妾藏到了京城郊外的宅子里。
要不然夫人懷孕了,為夫君的怎麼很出現呢?還不是家里的正妻不肯放人。
公主直奔床去,見到床上的芝芝,眉心立刻蹙了起來,他直接在床邊坐下了,著手握住了芝芝的手,“芝芝。”他輕聲喊著芝芝的名字,“我來了。”
芝芝此時已經半清醒的狀態了,實在疲憊極了,離肚子疼,到現在已經快兩個時辰了,太疼了,已經不想生了。芝芝聽到公主的聲音,眼淚簌簌地往下掉,公主臉也白得嚇人,他看著芝芝咬著的木,看向了穩婆。
“穩婆,咬我手行嗎?”
穩婆哎喲一聲,“這位老爺,你就別在這里添了,趕出去吧,哪有男人待在產房的道理?”
古來今往,人產子,男人都不許在旁邊看著的,因為會眉頭。男人若是見了一個人生產的場景,這輩子就注定要倒霉的,所以夫人生孩子,為夫君的,若是品好又寵的自己夫人的,便會守在門外,若是只尊重的,便會待在自己的書房里等待,若對自己的夫人沒什麼誼,便自顧自地呼呼大睡,等睡醒了,自然有丫鬟告訴他,大人是死是活,孩子是男是。
公主此時臉白得嚇人,而眉眼又是濃黑,他坐在床頭,都快了一副黑白的水墨畫,“我要在這里。”
穩婆又連著哎喲了幾聲,以前可不這樣,給貴人們接生可不許大呼小,可是實在是沒見過這架勢。床上的芝芝又慘了一聲,公主臉更白了,他此時眼睛霧沉沉的,仿佛是海水在里面翻滾,“穩婆,你接生就是,不用顧我。”
他幾乎是從牙關里出的話,“還有,若有問題,一定保大人。”他厲聲喊了屏風外的曾大夫,“曾諾,你也給我聽清楚了,一定保大人。”
曾大夫直接跪在了地上,“奴才知道了。”他連忙又寫了一張藥方子,讓飛雁去煎藥。
穩婆也是沒法了,孩子腳出來了,這頭再不出來可就出大事了。
顧不得太多,拿了剪子就上了床。
公主見狀,低頭看向了芝芝。他將芝芝口里含著的木慢慢地取了下來,然后把自己的手放到了芝芝邊,溫聲細語地哄芝芝,“芝芝,咬我,疼就咬我。”
芝芝此時已經疼得麻痹了,無力地眨了下眼,輕輕地咬住了公主的手,說是咬不過是含著罷了,已經沒有力氣了。
公主眼神,他用另外一只手拂開了芝芝臉上的一些碎發,低頭在芝芝眉心吻了一下,“芝芝,乖,不要睡。孩子出世后,我有好多好多東西要給你呢,你想做什麼,我也答應你。”
過了一會,鈴仙出了聲,“主子,手!”
公主眉頭都沒蹙一下,“沒事。”
穩婆剪子的時候,芝芝還是疼得臉扭曲了,控制不住自己,就咬了下去,咬下去就嘗到了腥味。把公主的手咬破了,可是公主臉都未有變一下。
“夫人,用力啊。”穩婆急得一頭汗,“你用力,我把孩子扯出來。”
芝芝閉上了眼,眼淚像水一樣地流,公主現在的樣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明明是芝芝生孩子,他的臉居然比芝芝還慘白,瓣還不自覺地微。
也許只是一瞬,也許過了一萬年。
芝芝聽到了孩子的哭聲,還有一個男人在喊的聲音。
芝芝疲憊地睜開了眼,對上一雙茶的眼睛。
那雙眼睛真漂亮,像寶石一樣,可是寶石還會哭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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