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康王妃就是有心怪罪遷怒，也怪不到衛卿的頭上。畢竟前一天靈舒在家還好好的。

很快，烏斯藏使臣知道了這件事，大為震怒，要求皇帝嚴厲追究此事。烏斯藏王后怎能這樣的屈辱，這是挑戰兩國的和平。

靈舒在康王府出的事，真要追究起來康王夫婦首當其沖。

皇帝起初很為難，然后就大義凜然地說，出了這種事他也很震怒，理應嚴肅理，堅決不能壞了兩國和平。即使是王爺，他也不能姑息。

這話一出，還不等通知烏斯藏那邊呢，靈舒就不干了。

沒能報復到自己最想要報復的人，不想最后卻把親人給牽扯了進來，要是再追究，爹娘就會跟著遭殃。這對來說，落不著毫好，到最后還連個落腳庇護之所都不再有了。

靈舒重回故土，把天子腳下攪得烏煙瘴氣，無非就是借著兩國邦做籌碼。現今以親者反制，還能不安分下來？

因而最后，靈舒讓使臣不得小題大做，這只是個人染恙，與兩國國事無關。

而皇帝在朝堂上說得義正言辭，私下里召見了康王，態度又了下來，道：“你是朕唯一的手足，朕萬不會把你出去的。在殿上那麼說，也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靈舒的事，朕也深憾，朕會請太醫院里最好的太醫給調理醫治。”

康王謝恩。

他知道，要是靈舒和烏斯藏使臣堅持，皇帝是真可能置他的。

帝王的容忍很有限度，靈舒超出了這個限度，便會禍及全家。

康王縱使心中有怨，卻也滿腹無奈。

皇帝道：“你也該好好教導教導靈舒，為鄰國之王后，應該從大局著想，畢竟不是從前的任郡主，一舉一都牽系著國之統。”

康王道：“臣弟謹記。”

回到康王府，康王看著神憔悴的靈舒，嘆口氣道：“靈舒，京城是個是非之地，等你好些了，就趕回烏斯藏去吧。”

靈舒瞪大著眼，幽怨又不甘，眼淚直往下掉。

康王道：“這是為你好。兩國關系日趨張，真若敵對起來，你惹了這麼些禍，首先對準的就是你啊。你以為皇上真是怕了你，才不得不忍你麼？皇上是在等你出更大的破綻，然后一把逮住你，讓你牽一發而全。”

康王還道：“你是爹唯一的兒，爹萬不會害你。聽爹的話，早日回去，無論如何，把烏斯藏王后之位坐穩了。”

烏斯藏的使臣留京這些日子，也不能整天都待在別館里，有禮部派人專門負責陪同、接引，好帶他們領悟一番京城的繁華。

因而常有人盛招待使臣在酒樓宴飲，去溫鄉下榻。

有一次衛卿從街上路過，倒是遇見了。只是衛卿當時在馬車里，只無意間抬了抬窗簾，從隙間看到幾個使臣酒足飯飽紅滿面地出來。

負責接引他們的，卻不是禮部的人。

衛卿不由得多看了那個接引的人兩眼。樣貌平平無奇，屬于那種看一眼就會忘在腦后的。

當然，朝中若是有人有心約見烏斯藏使臣，是不會輕易在外面的。

駕馬車的阿應也做尋常小廝打扮，并沒能引起他們的注意。

衛卿在馬車道：“看看那個接引使臣的人，回頭查一下。弄清楚與使臣吃飯的都有哪些人。”

其實查來的結果，與衛卿料想的相差無幾，乃是三皇子，榮安侯等人。

難怪季從賢那日要去牢里，他并非是單純地去找玩的，他想給他們榮安侯一家留條后路。

衛卿問了一句：“首輔沒在場？”

阿應道：“首輔沒在。”

也是，蘇遇對立場一向那麼謹慎的人，怎麼可能一時頭腦發熱去淌這趟渾水。恐怕他依然是持不支持但也不排斥的態度，靜觀其變吧。

靈舒在康王府里將養，皇帝果真隔日就派太醫到府上例診。

起初靈舒還會發脾氣將他們趕走，后來也就沒有這個力跟力氣。因為是耗不過太醫隔日就奉旨來給看診的，再耗下去，遲早得把自己氣死。

靈舒終于安分下來了，宮里宮外、朝野上下無不覺得一片清凈舒爽。

年后，烏斯藏使者啟辰返回自己的國家。

使臣在宴飲應酬上到十分滿足，但談及兩國政務，臉上就帶著一郁氣，想必在政事上洽談得不是很愉快。

為表友好，皇帝雖然不能親自去送使臣，但遣了自己的皇子隨禮部在送行之列。

等使臣出京以后，三皇子進宮回稟況。

彼時衛卿又與他打了一次照面。

皇帝龍欠恙，衛卿正為他調理完畢，就退出殿外。

然沒走多遠，后三皇子也隨之出殿，喚道：“衛太醫請留步。”

衛卿轉，瞇著眼看著他朝自己走來，便揖道：“參見三皇子。”

三皇子笑笑，道：“衛太醫多禮了。我父皇的如何？”

衛卿道：“只要多加休養一陣子，還和從前一樣康健。”

“那就好。”三皇子道，“上次的事，想必令衛太醫到很失。”

衛卿問：“三皇子是指哪件事？”

三皇子嘆道：“衛太醫東西奔走，為求真相，到最后還是白忙活一場，真可惜。”他又回過頭來看向衛卿，“有人提醒了我，手足同心，其利斷金。你知是誰給我出的這主意嗎？”

衛卿道：“是首輔。”笑了笑，又道，“三皇子無法從首輔那里著手，這便來微臣這里挑撥嗎？”

“你若把他當盟友，可能會被反咬一口。”三皇子道。

衛卿道：“我從不把他當盟友，正如他也不把三皇子當盟友一樣。”

三皇子臉頓時變了。

衛卿揖禮，告辭。

他看著衛卿離去的背影，眼里有種風雨將至的沉。

二月份的時候，漪蘭誕下一子。

漪蘭是足月生產的，臨盆前一陣子，肚子已經圓鼓鼓到像懷揣著一只渾圓的大西瓜，連走路吃飯都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