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部隊的新年過的很快。盡管是大年初一，還是有單位一大早就吹響了號聲，接著就有鼎沸的人聲從場上傳來。

嚴真起床後有些怔然，無意識地了，忽然湧來的酸楚讓完全醒了過來，坐在床上不敢。

房門被推開，一新的顧珈銘小朋友背著手從客廳走了進來，神非常嚴肅。

嚴真瞧了他一眼，還真有點兒心虛！

「嚴老師，大年初一早上您還睡懶覺！你太不上進了你！」顧小司令恨鐵不鋼。

姓嚴的後進兵張了張，很聰明地轉移了話題：「珈銘，外面怎麼這麼吵？」

小朋友一邊出一個蘋果啃一邊含糊不清地說：「聽我爸說是前面那棟樓在舉行活，我在窗戶上瞄了幾眼，跟武林大會似地，要不是得等您吃飯，我早去看熱鬧了！」說著皺出一張包子臉。

嚴真更心虛了，可還得裝沒事兒的下床洗漱。從窗戶往外看了一眼，才知道小朋友說的武林大會是師部的一群兵在場上舉行軍事技能比賽，慶祝新春。一個個戰士都勇猛得很，過五關斬六將的，這也算是別樣的訓練吧。

嚴真拖著步子走到餐桌前，看見顧淮越留下的一張紙條。薄薄的一張紙襯著他蒼勁有力的一行字：師部今天安排值班，起床記得吃點兒早飯。

默默地讀完，角微彎。

將昨天好的餃子煮了煮，招呼小朋友吃早飯：「珈銘，以前在部隊過年有意思嗎？」

顧珈銘包了一的蝦餃：「沒勁！」

「嗯？」打了個問號。

「沒有，首長忙唄，都沒空跟我玩兒。」小朋友怨念，「唯一的外出活還是去掃墓，太沒勁鳥。」

嚴真愣了愣，「掃墓？」

小朋友也意識到說了，趕捂住，就這還不忘嚼幾下裡的餃子。

被他逗得失笑：「行了，趕吃吧。」

小朋友就聽話的又了一個餃子，只是嚴真著盤子裡玲瓏的餃子，開始發呆。

對於林珂，不介意完全是件不可能的事。

只是更知道，要求他忘記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那是豎立在他心裡的一座碑，即便那不是，也有虧欠，也有憾。不會，也不可能要求他做那樣的事。

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不要再那麼念念不忘。心態不平和就容易嫉妒，而不想嫉妒一個死去的人，想幸福。

大年初一熱鬧過後，部隊就開始了張的訓練。

時常在睡夢中嚴真就聽見響起的急集合的哨聲和裝甲車和坦克車碾過的聲音，還有就是他起床穿洗漱時發出的輕微聲響。不僅是因為淺眠，更是因為他一走，這大半邊兒都不暖和了。

楚瑤是老軍屬了，對這幫男人們的忙碌都已是見怪不怪：「我給你說，每次我來，老劉跟我待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湊不夠一天！」

嚴真一邊給撐著線一邊好奇：「老劉他都不回家休息嗎？」

楚瑤更是翻白眼了：「回，睡得跟死豬一樣，說十句話能聽見他一聲哼就不錯了！」

話畢，就聽見門口傳來一陣大笑聲，接著是老劉特有的大嗓門：「我說，這是合起來批斗我呢？我這不幹革命事業呢麼？」

楚瑤瞪他一眼：「今天回來早了？」

老劉笑：「再不回來你不得先革了我的命啊。」

見兩人好不容易有時間說說話，嚴真起告辭，還沒走到樓道口，就看見迎面而來的顧淮越。

顧淮越穿著一作訓服，渾上下都仿似著一硝煙的氣息，仿佛他剛剛是從戰場上回來的，而不是訓練場。

他一邊走一邊摘下帽子撥弄頭發，神有些漫不經心。抬頭兩人視線相遇時，都怔愣了一下。

到頭還是嚴真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也笑了笑。

回到家裡，小朋友正趴在桌子上抄語，別問，準是犯錯了！不過不同的是，這回罰他的是向來護短的嚴老師。

今天上午嚴真帶他去給席鋒和鍾黎英拜年，正巧那兩個小朋友也在。嚴真便讓珈銘去跟他們兩玩兒，結果沒一會兒，就把人家給招惹哭了，問原因，說是人家小朋友看上他槍了，想拿過來玩玩兒，顧小司令則死活不給！

「我爸說了，不能保管好自己武的士兵就不是好士兵，連士兵都當不好我怎麼做將軍呀！」

話一落，在客廳看報的席鋒哈哈笑了出來，直誇這小朋友有志氣。鍾黎英和兩位小朋友的媽都表示沒事兒，可是顧珈銘畢竟把人小朋友給欺負了，嚴真怎麼也得意思意思，當場就說回去罰他抄語。

沒想到，一進家門，小朋友扭著屁就趴到桌子上開始抄了！

嚴真看著他，免不了要歎口氣。還是心呀，不像顧首長，直接上來就是長歌行！

顧淮越斜睥著他，聽了緣由後，說：「該罰。」

小朋友對首長這種「姑息縱容」嚴老師的行為很是憤怒，回過頭，再紙上使勁地劃拉出下一個語：「狼狽為」

沾了一土氣，顧淮越在晚飯做好前洗了個澡。

今天訓練之前劉向東給軍裡撥了一個電話，聽賈其軍政委的意思，這回軍裡在調哪個師參加年後演習這一問題上還是頗有分歧的，畢竟軍裡肖想這名額的可不止他一人，有能力的也不止他一個師。

劉向東自然也懂，掛了電話憂慮萬分。

顧淮越安他，就當是大拉練了，就是不為軍演做準備，部隊的訓練還是不能拉下的，而且他們心裡都清楚，沈孟川打的什麼主意。

「你就真想這麼開？」劉向東調侃他，「淮越，說實話我是沒什麼指了，我一大老，祖墳上的青煙也就保佑我到這一步了。可是你不同，你還年輕，副師級參謀長，你就不想再往前進一步？」

不是一個人跟他提過這個問題了，連家裡老頭子也暗示過他。只是……

顧淮越放下筆：「老劉，你也知道我跟沈孟川的關系，只要是在一個地盤上就得針鋒相對。」

老劉見怪不怪，牛人扎堆兒的地方誰能服氣誰。

「這可能是他最重要的一次機會了。」顧淮越說，「以後就算是針尖對麥芒，也得找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吧。」

說完這話老劉是真心對他服氣了。別說，這個人，有時候還真驕傲的要命！

回過神來，顧淮越迅速洗完戰斗澡，向外走去。

嚴真已經將飯端了上來，順便還煎了小朋友最吃的糖心蛋。顧小司令了一下午，一看見吃的什麼深仇大恨都忘記了。這幅吃相連他爸都看不過去了，彈了彈他的腦袋瓜。

盛好飯，嚴真落座時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珈銘還有幾天就要開學了，而他現在還沒有提到要去給林珂掃墓，難道是因為的緣故？

嚴真不放下了筷子，試探地問：「淮越，今年，不去掃墓了嗎？」可想而知，說的有多艱難。

顧淮越手中的筷子頓了下，有些訝異地看著。

嚴真努力讓自己擺出一個標準的微笑：「我聽珈銘說的，你們每年都要去給林珂掃墓。今年，不去了？」

「去。」良久，顧淮越說。

嚴真應了一聲，低下頭去吃飯，一頓飯也吃得索然無味。

洗碗的時候就罵自己，太不會挑時間了，可是心裡的疑和急切讓有些顧不得。這麼想著，的手中忽然一松，正在洗的碗被人接了過去。吃了一驚，扭過頭去，看見顧淮越。

頓時心中一松，說：「你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把碗給摔了。」

他微笑著聽著的嗔怪：「那是你想事想得太認真了。」

被中心事的嚴真默不作聲。

一時間只能聽見嘩嘩的水聲，過了一會兒，顧淮越打破這沉默：「別想了。」

「……」

「咱們一起去。」

「嗯？」這回到詫異了。

他洗乾淨手，乾後攬住的肩膀：「我不想，讓你有心結。」

他不想在他帶著珈銘去給林珂掃墓的時候在家裡想東想西，不喜歡胡思想，這樣讓覺不快樂，那他就不讓想，他親手幫解開這個結。

所謂解鈴還需系鈴人，他懂。

嚴真微微容，臉上有了淡淡的微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