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從霜手指將書攥得青白,強裝鎮定:“這沒什麼,你可能剛好將這段背得滾瓜爛。”
三班的學生張地看向姜寧,生怕姜寧輸陣。
誰知鐘從霜話沒說完,姜寧又念出了鐘從霜方才用來示范的那一段,比方才鐘從霜驕傲地自以為流利聽的口音不知道要好聽到哪里去,簡直就是降維碾。
三班一群人什麼時候見過這樣舞臺劇般優的誦讀方式,全都崇拜地看向姜寧。
鈴聲終于響起的時候,鐘從霜落荒而逃。姜和另外一個一班的人驚詫地看了姜寧一眼,迅速離開了。
幸好找茬的是鐘從霜,他們的丟臉程度要好一點。
三班的人全都驚喜地圍上來。
“總算揚眉吐氣了一回,氣死我了,總覺那個姓鐘的生是故意的。話說我們班沒人得罪吧?”
姜寧心虛地說:“沒吧。”頭號罪魁禍首在此。
“笑死我了,你們看最后那臉。不過,姜寧你老實說,是不是請了外教提前背過,你也是瞎貓撞上了死耗子。”
“怎麼說話呢,姜寧不管怎麼說也是漂亮的瞎貓。”
姜寧:“…………”隨便吧誰讓學渣的形象已經深人心。
班主任在后面看著一群年嘰嘰喳喳,忍不住也笑了起來,他方才在姜寧演誦第二段時回過神來,錄了視頻,打算發給姜寧的父母讓他們也高興高興。
他打算把姜寧到辦公室去,了解一下最近的學習況。
可當他過一群喧鬧的學生走過去,姜寧已經背上書包迅速竄不見了。
班主任:“……”
還真是一放學溜得比誰都快。
“一班有溫從霜這一號人嗎?”
半小時后,姜寧已經在燕一謝的別墅里,坐在地板上,邊吃零食邊繪聲繪地講述夕會上發生的事。
每天的校園生活其實都乏善可陳,但姜寧依然會在每次來找燕一謝的時候,絞盡腦講點好玩的事。
聽見燕一謝的疑問,姜寧額頭三條黑線:“鐘從霜,姓鐘,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鐘。”
同班兩年,敢燕一謝本沒記住班上任何一個同學。
“為什麼要針對你,你們有私怨?”燕一謝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讓人覺涼颼颼的。
姜寧迅速抬頭看向管家。
以為燕一謝既然讓管家調查過自己家的私事,知道自己父親的事,那麼就應該也知道自己從穿開起就整天跟在許鳴翊屁后跑,而鐘從霜疑似喜歡許鳴翊。
難道燕一謝還并不知道?
管家站在燕一謝背后,依然是那副兩手疊、站得筆直的樣子。
他冷汗涔涔地對姜寧搖了搖頭。
姜寧剛尋到古堡來的時候,好不容易有人闖進爺的生活,讓爺死寂無波的生活起了一波瀾。他也就瞞了部分信息,沒有對爺知無不盡。
現在再說,恐怕已經來不及了,爺肯定以為自己故意欺瞞,毫無疑問會大發雷霆。
姜寧立刻就讀懂了管家的表。
“你們在對視什麼?”燕一謝不悅道,回頭瞪了管家一眼。
老管家迅速恢復面無表。
姜寧只好開玩笑似的瞎掰:“大概是因為,嫉妒我長得好看。”
這話說出來,饒是臉皮再厚,也不有點臉紅。
本以為年會譏嘲,可誰知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姜寧:“………………”
姜寧抑制不住上揚的角,轉移話題道:“不如我推你去河邊走走。”
“不去。”燕一謝習慣地拒絕。
燕一謝其實并不喜歡外出,更不喜歡出現在人多的地方。旁人的視線經常會若有若無地落在他上,眼神里或是驚訝,或是憐憫。
像上次那樣來找死的混混也并不只是一兩撥。
雖然燕一謝這麼多年來已經能對別人的視線視若無睹,但時常應付那些,讓他覺得麻煩。
姜寧道:“夏天快過去了,你下次出門可就是秋天了。”
燕一謝看向落地窗外。
春去秋來,院子里的樹木永遠是那幾棵,生長,凋零,枯萎,積雪,他幾乎閉上眼睛,也能描繪出自己日復一日對著的單調的場景。
不過……
此時此刻好像有哪里不一樣,腦海里會跳出那一片隨風起舞的蘆葦,還有盛夏夜晚的螢火蟲。
心臟微微跳了一下。
像是灰白忽然多了一。
見年沉默不語,姜寧不由分說地走到后,冷不丁把他的椅往前推:“別猶豫了,沉默就是答應,咱們去河邊玩。”
燕一謝怒道:“放開!”
姜寧聽話地放開,委屈道:“放開就放開,你能不能不要不生氣?”
燕一謝右手扣上自椅的遙控,有些別扭地道:“誰生氣了?”
過了幾秒他道:“不要手腳,我自己能走。”
老管家微微笑著,看著燕一謝推著椅和姜寧出去的背影,他才落后一段距離,抱著毯跟上去。
傍晚時分還是很炎熱,夕一點點從遠的大海邊緣下墜,從天到海仿佛傾瀉的染料缸,從紅到橙紅,然后由緋紅逐漸過度到金的蔚藍。
燕一謝和姜寧穿過上次的蘆葦,在河邊停下來。
從這邊約約可以看到遠地勢較低的海邊很多人在玩耍,可這里卻很安靜,風吹得蘆葦沙沙作響,像是在耳廓邊輕語。
姜寧將自己的書包放在一邊,蹲在河邊,手試了一下河水。
冰涼又清澈。
還能約約見到里面有魚游過。
自從去國外讀書之后,姜寧已經很多年沒見過海市的這條河了,心中滿是對時期的眷,忍不住掉鞋,將卷起來,踩進淺一點的溪水里。
的腳踝白皙纖細,夕灑在溪水里,像是給的鍍了一層淺淺的金邊。
穿嬰兒藍的短袖和白的長,看起來和又活潑。
燕一謝頓了頓,別開頭去,冷冷道:“趕上來,小心淹死。”
姜寧噎了一下,忍不住撈起一捧水,往燕一謝臉上彈了兩滴水珠:“你一定要這麼惡劣地說話嗎?”
燕一謝面無表地看向遠,風拂過他蒼白的額頭:“那應該怎麼說?”
姜寧看著他,笑道:“比如說,我擔心你,你趕上來。”
燕一謝臉一黑:“自,誰會擔心你?你淹死我也不會救你。”
他這話說完,卻沒有人回答。
河水里久久一片寂靜。
燕一謝愣了一下,猛然扭過頭去,哪里還看得到姜寧的蹤影?
唯有河水深有旋渦的地方冒出了一串水花。
“姜寧,不要鬧了。”燕一謝沉聲道。
他知道姜寧水極好。
“姜寧,再鬧就扔下你走了。”
仍然沒人回答,河水靜得令人窒息。
只有那一看不清的水下,不停有氣泡冒出來。
剎那間,燕一謝臉猛然變了。
他想也不想地躍了下去。
年白的影在夕下像是一尾義無反顧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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