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日子基本上只用四個字就可以形容——題海戰。
青春期年所有曖昧的躁, 不安,甚至是糾結痛苦,都可以被這四個字追逐著湮沒在大批量復雜的習題里。人人都像麻木不仁的活驢, 手指和眼睛都被卷子練習冊綁架, 拼了命的想抓住高考前的尾,鉚足了勁兒的學習。
但就算使勁掙著, 時間依舊過的飛快,猶如上了發條一樣。
渾渾噩噩的, 日子到了元宵節, 正月十五那天。
元宵節是春節的收尾, 最后一天闔家歡樂的日子, 大小也算是個節日。
學校大發慈悲的取消了晚自習, 五點半上完最后一節課,學生們本該都像是了韁的野馬一般竄出校門,涌人的河流里撒歡……卻都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阻了路。
白尋音隔著窗子看著外面灰蒙蒙的天,淅淅瀝瀝的雨夾雪被冷風裹夾著襲來, 讓人看著都覺得冷。
不有些頭疼的秀眉微蹙。
林瀾是雨季頻繁的城市, 十一月份到三月份的冬季卻鮮下雨。
每年到了這個季節大家都不會像平時那般隨帶著雨傘,而是習慣看天氣預報出門,可天氣預報分明說了元宵節是個晴天來著。
看來也不準, 卻害的人怪慘。
林瀾的雨一下起來就纏纏綿綿沒完沒了, 沒帶傘淋雨回家非得冒不可。
一時間即便學校里最跳的皮猴也沒勇氣沖進去這雪雨加的冰天雪地,除了零星幾個帶傘的幸運兒, 大班學生都被困在了里面。
學校特意給取消的晚自習如今看來也沒什麼用了。
“啊,真煩死了。”阿莫也跟著看向窗外,挽著白尋音的手肘小聲抱怨:“怎麼又下雨了啊,我媽說今天我他們來家里了, 還囑咐我早點回去呢……”
“寧書莫。”正絮絮叨叨的說話間,盛聞路過,年聲音清清冷冷的接過的話茬,狀似無意的晃了下手中的一把長傘。
——他也是數幾個帶傘來了的‘幸運兒’。
阿莫一愣,有些意外的呆呆看著他,一時之間竟然慢了半拍的沒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
反而是白尋音悄悄推了推的手臂,阿莫側頭一看,在一向平靜的眼睛里讀出了一挪喻。
“啊。”阿莫回過神,大大咧咧的難得表現出了一‘’,遲疑的問:“你是要送我麼?我們共撐一把傘?”
……
這丫頭總是有把事問的尷尬的本領。
盛聞臉上閃過一似是而非的不好意思,只短促的回了兩個字:“順路。”
阿莫心中瞬間綻放開一堆五六的煙花,眼睛彎了起來——隨后重輕友的就跟著盛聞走了。
白尋音不有些哭笑不得,微信給正在吱哇的阿莫回了個[沖鴨]的表包,便收起了手機,視線重新落在了課桌上的卷子。
索雨勢一時半會兒也小不下來,還不如趁機復習一下昨天考的卷子,理最后一道大題思路還是有些不明確。
隔了兩個座位的喻落看到這一幕,多有些哭笑不得。
放假和放學永遠是能令學生最興的詞匯,而阻斷‘撒歡’的大雨則更讓人焦躁,但在白尋音上這些外界的聲音和意外都算不上事兒。
就像一個冷靜而的儀一樣,總是走在正確的‘偉正’道路上,在周遭雜無章的世界里近乎冷漠的心無旁騖。
似乎一切紛紛擾擾,皆與這小小一隅毫無關聯。
喻落微微瞇起狹長的黑眸,看著看著,覺得新鮮極了。
以前他鮮有這麼仔仔細細打量小姑娘的時刻,總是直接湊過去明正大的靠近,不懂什麼‘距離’觀察。
現如今……近鄉怯,只能遠觀,倒也覺得別有趣味。
喻落饒有趣味的想著,修長的大手把玩著書桌里的一把傘,漫不經心。
旁邊的周新隨注意到他這小作,莫名其妙的問:“你有傘在這兒等什麼,還不回家?”
“別管。”喻落把手里的傘扔給他:“你先走。”
周新隨等的就是這句話,毫不客氣的接過來拿著走人。
等到這貨走了,過來求救的黎淵陸野二人才姍姍來遲,不住的抱怨這鬼天氣。
喻落任由他們兩個在旁邊叨叨,充耳不聞,黑眸一直淡淡的看向白尋音的筆直的脊背,側臉……
目灼熱的如有實質。
“這雨他媽的什麼時候才能小點?晚自習放了跟沒放一樣,蛋……喻哥你看啥呢?”陸野絮叨到一半,才發現眼前抒發的對象沒看他,目一直落在不遠。
他不由自主的順著看過去,就看到白尋音正微微低頭做題的背影。
陸野一時間不免覺得有些怪——這倆人是在搞啥呢?怎麼在一個教室不說話,反倒眼的干看著呢?
他撓了撓頭,枝大葉的就過去搭話了:“白尋音,你……”
結果剛開了個頭,白尋音就把正看著的書本重重的一合,清脆的聲音打斷了陸野的話。
隨后他看著小姑娘作飛快的收拾了桌上的東西,拿著書包就離開了嘈雜鬧嚷的教室,從頭至尾神冰冷,一個眼神也沒給他。
陸野此刻的心堪稱彩紛呈的瞠目結舌,呆呆的目送白尋音纖瘦的背影離開教室。
而一直磨蹭不走的喻落也‘倏’地一下站起來,追了上去。
“這,”陸野僵的扭轉自己的頭顱,一頭霧水的問后的黎淵:“我得罪白尋音了麼?”
“誰知道?”黎淵幸災樂禍,但看了一眼窗外不減的雨勢,想著剛剛那兩個人一把傘沒有的就前后沖了出去……他沉片刻:“走,跟出去看看。”
兩個人跟著跑了出去,飛快的下了樓梯跑到教學樓門外。
隔著一層門玻璃,他們老遠就看到了白尋音和喻落一前一后跑出去的畫面。
冰天雪地里,兩個人仿佛在上演什麼‘偶像劇’一樣——喻落此人屬實是個漢子,為了耍帥,他愣是不顧這零下幾度的風雨加,把上的校服下兜頭罩在姑娘的腦袋上,自己就穿著一件白的襯衫,頃刻間就被打,在條理分明的上。
陸野和黎淵圍觀的堪稱瞠目結舌。
而更令人震驚的是白尋音似乎并不領這個,小姑娘一拽校服扔還在喻落上,被雨水打的黑發下白皙的小臉清冷而倔強,抿著轉就跑。
兩個人很快就消失在了視線所及的視野里,剛剛的畫面顯的尤為不真實。
“這……”陸野想著白尋音的態度,遲疑的問:“他們是吵架了麼?”
黎淵沉默不語,半晌后神凝重的搖了搖頭。
他后知后覺的想起來喻落書桌里習慣常備著一把傘,而今天卻刻意用服當傘,擺明了是想使‘苦計’,而目的不是讓孩心就是討歡心。
可按照喻落和白尋音現如今的關系,他應該不至于再用這些招數了才對啊。
難不是……關系破裂了?
喻落黏人的讓白尋音煩躁極了。
在學校的場里拒絕了他用校服幻化的‘雨傘’,不客氣的扔在他上轉就跑,本以為心高氣傲的年會惱怒,卻沒料想到喻落竟然沒皮沒臉的跟了上來。
他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并沒把剛剛下的校服穿回去,就穿著一件的白襯衫在眼前晃悠,看著就冷。而喻落的黑發也已經了,和自己一樣。
白尋音全都猶如置冰窖,漠然的別過頭去,眼不見心不煩。
“傻子,你不冷啊?”喻落似乎打定了主意要黏人,不依不饒的跟著,執著的把自己護在懷里的校服披在孩上:“先穿著點。”
白尋音煩躁的扯下來摔在地上——藍白的校服瞬間沾染上污痕。
“我他媽就兩件校服,現在不知道怎麼還就剩一件了,你還給我摔?”喻落哭笑不得,冷雨里苦中作樂:“白尋音,你能有點同心麼?”
他故意賣慘,凍的蒼白的臉上黑眸眼的看著。
白尋音心閃過‘可笑’兩個字。
罪魁禍首,卻在控訴著沒有同心了。
角微微牽起一個諷刺的弧度,白尋音繞開他,迅速的跑向公車站。
大雨天沒辦法騎自行車,只能坐公車。
車站麻麻的著避雨的人群,像是熙熙攘攘的鴿子籠,然而真正上車的沒有幾個。
白尋音跑過去的時候正巧要坐的‘108路’到站,靈巧迅速的跳了上去,速度快到如果不是喻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幾乎捕捉不到的程度。
他眼睛被雨水打的生疼,抿二話不說的跟了上去。
只是進空曠的車里卻遭了難——爺坐公車的次數比野生都珍稀,上沒有零錢,一時之間尷尬無措的站在了原地。
喻落眼睛不自覺的順著白尋音纖細的影走,小姑娘只漠然的站在床邊,瞧都不瞧這邊一眼。
他一瞬間腔鼓噪著數不清的寒風,第一次知到了什麼眾目睽睽之下的狼狽。
兩塊錢難倒英雄漢……他就是沒有能坐公車的兩塊錢,喻落不免自嘲的笑了笑。
可大抵是臉能當飯吃在這個時候也起了作用,旁邊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胖阿姨見著喻落長的俊氣,又一淋淋的可憐,登時發揮了中老年婦的特質——母泛濫。
“哎呦,這小伙子怎麼淋這樣啊?沒帶錢坐車是麼?”胖阿姨不舍得喻落在下車罪,拿出兩塊錢幣,壕氣的投擲在錢筒里:“阿姨幫你付。”
喻落破碎的目緩緩的重新凝聚,他慢慢的微笑起來,無比溫的說:“謝謝阿姨。”
他堅持用手機微信給阿姨掃了五塊錢過去,才踏著公車里一地淺淺的積水走到窗邊。
如影隨形的站到了白尋音旁邊。
修長的手指握住公車上沾滿了水汽的扶手桿,登時覺得一手冰涼。
喻落視線不自覺的落在旁邊那扶手桿上,白尋音纖細的手指蒼白,指尖約泛著紅,正抓著。
他白尋音家里在哪兒,離學校不遠,大概也就……兩三站的時間?
他們也許只能近距離的和平這短暫的兩三站時間,寂靜無聲。
白尋音視線微垂,無焦距的看著窗外迅速掠過的聲聲——玻璃窗上覆著的全是霧氣,也看不清楚。
只是喻落在邊,似乎空氣里都著煎熬的氣息,好容易捱到了自己下車的站點名稱,白尋音順著人群下了車。
可沒想到喻落依然會跟了下來。
今天的他,似乎黏人到了一定的程度,令空氣都焦灼了起來。
白尋音被人從背后拉住手腕,不耐煩的回過頭,就對上喻落仿佛凝聚著烈火冰河一樣的雙眼。
像是有一抹炙熱到不可言說的東西在他心里燒,可年清雋的臉部線條卻冷凝著蒼白。
“白尋音。”喻落開了口,被雨水浸的嗓子清冽又沙啞:“給我一句話的時間。”
白尋音抿不說話,只是掙開了他抓著自己的手。
好在喻落并沒有用上錮的力道,否則男生的力量,生無力掙。
林瀾這場已經長達兩個小時的大雨依舊沒有要停歇的意思。
“我不想讓你冒,長話短說。”喻落頓了一下,黑眸定定的看著。
短暫的寂靜后,他像是痛下決心的說:“我道歉,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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