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下去倒水的時候看見周雪。

周雪喊了聲哥。

他低頭洗杯子，眉眼很冷，語氣也很直白：“我這兩天沒空，后面再找你。在面前，我不許你說一個字。”

周雪臉霎時難看，呼吸哽住，心里說不出的難。

兄妹兩人這麼多年關系一直很好，從來沒有聽過周正這樣嚴肅的語氣。

周正繞過，徑直上樓。

林霜聽見腳步聲回頭，倚在窗口慨：“這可是純天然的田園風啊，我剛才看路邊還有健材和兒梯，還有快遞站點，覺還不錯。”

他接過手中的煙頭，摁滅扔進垃圾桶。

“也就這些年經濟發展，城鄉形象建設，打造宜居鄉村的結果。”周正微笑，“十幾年前可不是這樣的。”

“十幾年前是什麼樣的？”林霜問。

“你來了估計要逃跑吧。”他笑，“路還是泥路，一下雨滿腳泥星，沒有自來水管道，用的都是井水，買什麼東西都要去附近的鄉鎮市集，那時候車也很，出一趟們很不方便。”

“生活總是越來越好的嘛，謝祖國母親，讓我們過上好日子。”坐在電腦椅上，踮腳轉圈，“也謝個人的斗，養家糊口賺錢蓋大房子。”

“你再夸下去，我就推薦你去當鄉村形象大使。”周正把連人帶椅推離窗戶，把窗闔上，“冷不冷，我把空調打開。”

“不冷。”

打量房間，正正經經詢問他：“我可以參觀一下你房間嗎？”

“當然可以。”

“我記得你說過，房子是你自己裝修的，這些都是你自己弄的嗎？”

“對，我父母只把房子蓋了一半，那時候家里沒錢就停工了。樓下那個儲藏室是我小時候的房間，這一層原本是個紅磚坯，還水，都快荒了，我大學畢業之后有了積蓄，才把房子蓋完。”

“早有錢怎麼不買房，那時候房價還便宜，你有房也沒人讓你贅了。”林霜哂笑，“還是你也喜歡錦還鄉歸故里這句話？”

“那倒不是。”他鼻子，“我父母也就留了這個房子給我，還是想保留下來，房子再不修，再幾年刮風下雨就要塌了。”

林霜淡淡一笑。

柜看起來就是木匠的手藝，林霜推開門，里頭掛著些舊服，還有他大學發的校服和運服，印著臨江師大的Logo，上層柜子里有幾床碎花棉被，大概就是做的被子。

“大學的服還能穿嗎？你帶回來了？”

“穿是能穿，不過畢業就沒穿過，留下來做個紀念吧。”

是個舊的人啊。

床是簡單的木床，鋪著防塵罩，床頭柜也空的。

雜唯一多的地方就是那半墻書柜和書桌，林霜瞄一眼：“好多舊書啊，怎麼連初高中課本都在？”

“不舍得賣，我也沒扔。”他打開書柜，“有些是高中時候看的書和雜志，大學那幾年的書也都寄回來了，后來陸陸續續買的一些書，常用的都帶在邊，不常用的都放回來了。”

林霜現在對數學這兩個字特別敏，一眼就翻到一本數學課本，不住笑：“你以前的字還清秀的，一筆一劃的，跟現在的很像呢。”

“是麼。”周正看著手中的筆記本，“這是我的理錯題集。”

“做得很漂亮，你看還有目錄呢，嚴謹啊。”林霜興致翻開，“這些都是什麼鬼符號，我一個也看不懂。”

“你那時候是什麼樣子的？”林霜問他，“埋頭苦讀型還是天資聰穎型？”

“默默無聞型吧。”周正回想，“我那時候不太說話，也不太敢和人說話。”

“你現在話也不多，是怎麼當上杰出教師，給那麼多學生上課的？”

“后來視野開闊，會慢慢開朗一點吧。”周正道，“人總是一點點變化的。”

林霜把書放回書架，扭頭去看另一面書墻：“看不出來，你以前還讀過不雜書呢，這里好多雜志，這麼喜歡看武俠小說嗎？這一排都是，書都快翻爛了。”

“那時候大家都看，這些都是舊書攤買的，有些是宿舍同學不要的二手書，也不是我翻爛的......”周正鼻子，“都是我回收的舊書。”

“你那時連書都買二手啊？”林霜笑他，“這麼窮嗎？”

“是窮的，那時候沒手機，也不去網吧，沒什麼娛樂，會去租書屋里借書看。”

“不會就是以前我們學校外面那家藏在巷子里，鬼屋一樣的租書屋吧？什麼.......學海無涯租書屋？”

周正點點頭。

林霜咯咯直笑：“看來大家都喜歡顧那家。”

“你也去嗎？”周正問，“那家店你也常去的吧？”

“我當然不去啦，但以前班上同學在那看書的不。”傲然，“我零花錢多呢，看什麼書直接買就是了，言小說一口氣可以買十本。”

“我猜你買的就是那家租書屋里出租的小說吧。”周正笑話，“還有那種雜志，什麼《水晶男生》、《夢天使》這種。”

“你怎麼知道我看什麼？”林霜挑眉。

“班上的生都看這種雜志，還喜歡找喜歡的男生做測試題。”他眉眼微暖，語氣微酸。

“你觀察得還仔細的。”林霜反相譏，“那時候有沒有人找你做測試題啊？”

周正瞟了一眼，抿，垂眼不說話。

林霜“嘖”了一聲，手指從書脊上過，眼特別尖，從一排眼的武俠小說中出一本花花綠綠的薄書，眼睛猛然一亮：“這是什麼書？”

封面赫然幾個墨筆大字——浪子魔艷傳奇。

作者——武俠宗師黃易。

“黃易有寫過這本書嗎？看起來怎麼這麼奇怪，盜版書吧。”林霜在手里隨意翻了兩頁，冷不防被一行行夸張的省略號和語氣詞殺到。

【嗯........啊.........浪.......子........哥.........哥........你........好.......厲.......害.........人.......家......真......的......好............你.......】

破防了破防了破防了，林霜這一天反反復復拉鋸的心都在這一刻繃不住了，著這本偽裝武俠小說的盜版小黃書“噗嗤”一聲笑出來。

這什麼鬼才作者，拿省略號賺稿費。

周正不明白林霜笑什麼，瞄了一眼林霜手上的書，還是懵懂，湊近一看那幾行字，旋即明白過來，臉上一紅，手去搶手中的書。

“給我看看。”

“周老師你給我解釋解釋。”林霜樂不可支，“這本浪子魔是什麼書，怎麼會在你書柜里。”

“我不知道。”周正滿臉尷尬，手去搶，“這些都是高中從宿舍搬出來的書，很多年沒翻過了。”

“臭流氓，看小黃書就算了，還藏起來。”林霜靠在書柜，把書嚴嚴實實藏在背后躲他，“你當年.....是不是也躲在被窩里打手電筒......研究人奧妙學的........學生.......哈哈哈哈.........”

“嘖嘖，不愧是周老師啊。”

“不是，我沒有。”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周老師臉紅了。

書在林霜后背，扭來扭去躲他，周正搶不著，站在前，呼吸有那麼點急。

他低頭看了一眼。

前的孩笑意滿滿，兩頰緋紅，眼神晶亮，他看著的神，臉上滾燙發紅，心突然劇烈跳起來。

十年前的書，十年前的人，怎麼會因緣巧合在一起的。

周正定定看著，被似的，不由自主的、在臉頰吧唧親了一口。

永遠都是可的、俏皮的生，彩奪目到讓邊人黯然失。

屋里的氣氛變了。

其實一點也不想和他接吻，甚至想很嚴肅的和他說一些別的話。

可眼前這個臉紅的男人真的很難拒絕，他的眼睛很黑很亮，浮著看不懂的芒。

周正蜻蜓點水般在上了。

的香香，他的也是薄適中的。

他們親過好多次了。

喜歡他的吻，喜歡他的，喜歡到后來，會有點陶醉。

有一瞬甚至都理解不了，是怎麼和眼前這個男人扯上關系的。

明明是十萬八千里不相干的人。

這個輕輕的吻一即離，兩人都看著彼此，然后........周正趁不備，輕輕走了后的那本書。

林霜啊的尖了一聲，手去搶：“還給我。”

周正舉著那本書掃了幾眼，終于確認書的來源，臉又紅了：“應該是以前宿舍同學的書.......以前看過一次，畢業很多書他們都丟了，被我一起帶回來了。”

“好看嗎？”林霜打算拜讀一下這本大作。

“不好看，別看了。”周正把書塞在書架最頂層，抿抿，“我給你看點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