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兮說是一起去看他簽署捐款單, 但實際上心里也是有其他想法的。
簽完后, 院長要送他們出辦公室時, 關兮突然回了, “院長, 我想麻煩您一件事。”
江隨洲站定,似早料到會開口。
院長:“您說。”
關兮猶豫了下:“我想看一下曾經一個被收養小孩的資料。”
院長有些為難:“這個……對于被收養的孩子, 一般況下我們是不可以隨便給旁人他的資料的。”
“不是一般況。”關兮咬了咬牙,道, “是我, 我自己想看我自己的。”
院長愣了一下:“什麼?您是……”
關兮:“我以前, 是我父親從這里領養的。”
……
半個小時后,關兮從資料室里走了出來。
并沒急著走, 只到了方才的后院,坐在一旁的石椅上, 看著眼前跑來跑去的小孩們發呆。
二十多年前, 父親從這里領養了,然后帶去國外養,直到八九歲才回國……
院長說,是很幸運的, 嬰兒時期, 什麼思緒都還沒形的時候就被抱走了,所以不會有孤兒的那種敏。
院長還說,是直接被人放在福利院門口的,關于親生父母沒有任何線索。因為當年福利院并不比現在條件, 并沒有攝像頭。
看來,是白來一趟了……
關兮突然覺得空的,一時間也不知道該高興沒一點線索,還是該難過。
“算好事。”江隨洲在邊上坐下。
其實他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因為此前在得知關兮世的時候就已經讓周浩來查過。但他也沒攔著關兮去看那些資料,他知道肯定想要親眼看看。
關兮低眸看著鞋尖:“是吧。”
“你以后可以不用再記掛著這件事,專心在現在這個家庭生活了。”
關兮輕哼了聲:“我本來就很專心現在的生活。”
“那現在可以走了?”
關兮沒,只問道:“你為什麼今天跟我一塊過來?”
“今天有空。”
關兮橫了他一眼:“你怎麼不說你擔心我一個人過來會緒失控呢。”
江隨洲笑了下:“你會嗎。”
“怎麼不會。”
“行,那我就是擔心你一個人,會緒失控。”
關兮嗤笑了聲:“神經病。”
江隨洲起,“走吧。”
“謝謝。”
“……”江隨洲怔住,回頭看了一眼。
關兮卻沒再看他,起了脖子,往走廊那邊走去:“回去吧,我今天想去吃法餐廳,你請客。”
江隨洲跟在后面:“你剛說什麼?”
關兮不理:“我想吃鵝肝,想吃小牛,想吃挪威鱈魚……”
“你還會說謝謝嗎。”
“突然想吃好多東西,你有想吃什麼嗎。”
“你說謝謝倒是很新鮮。”
關兮轉頭瞪他,被煩死了:“問問問,你剛幻聽了,行了吧。”
江隨洲微微挑眉:“是嗎。”
“是——”
關兮一邊走一邊回頭看他,拐過走廊,也沒注意到迎面走上來一人。
險險要和人撞上時,好在江隨洲拉了一把!
關兮站穩后,詫異地看著前面的人:“楊叔?”
竟是楊明知,他不在研究他那些拍賣會的珍寶,跑福利院來干什麼……
楊明知看到關兮和江隨洲也是愣了一下:“你們兩個怎麼在這里。”
“就來看看……”關兮對于自己上說著不在乎,背地里卻跑來看自己過往資料有些尷尬,“那楊叔你怎麼在這啊?”
楊明知沒還開口,他后跟著的福利院工作人員便笑著道:“楊先生是我們院的常客了,這些年來多虧楊先生,咱們福利院的條件才能越來越好。”
關兮愣了下:“您一直給這里做慈善嗎?”
“是啊。”楊明知嘆了聲,“兮兮,我也是后來才知道這家福利院跟你也有聯系。所以,你今天是來這里……”
楊明知話沒說完,但關兮知道他肯定明白自己來這是干什麼的。
關兮:“就是來捐款,這里的孩子可的。”
楊明知見關兮沒直說,也就不多問了,只是眼里出一些心疼來:“明白了,那你們現在是要回去了嗎。”
“嗯,你呢?”
“我還有點事,你們先走吧,路上小心。”
“好。”
幾分鐘后,江隨洲和關兮上車回程。
關兮坐在副駕駛上,道:“楊叔竟然是恒海兒福利院最大的捐贈者,還真是有緣分……”
江隨洲:“他以前早知道你的世嗎?”
“雖然他跟爸是好友,但這事他也是后來才知道的吧。我的事原先除了我爸媽,只有爺爺外公外婆知道。”
江隨洲點頭。
關兮側著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眼假寐:“楊叔平日也經常做公益,恒海福利院又是帝都的,被幫襯到也正常。不過后來他知道我的事后肯定去看過我資料,估計看到資料一片白,都不忍心告訴我這事了……”
江隨洲:“我也看過。”
關兮猝得睜開眼:“什麼?”
江隨洲淡定道:“查一下不是應該的嗎。”
關兮:“那你干嘛不直接告訴我得了,還帶我過來看干嘛。”
“這種事不是會想親眼看一下?我說你不一定信。”
“誰說我不信了。”關兮支著腦袋看著他,幽幽道,“江總,對自己有點信心,雖然你鬼心思多,但是對我而言還是有一點點信任值的。”
江隨洲角輕勾:“是嗎。”
“是啊~”
**
如江隨洲所說,真的親眼去看過之后,心就放下了許多,后來也就沒有再去想這件事了。
一周后,公司開大會。
公司旅游項目眾多,關興豪聽完底下人報告完工作ppt后,說起了一些新項目。其中一個是關于歐洲國家旅游的全線服務策劃,這個項目可以說是目前所有項目里的香餑餑,雖然任務十分繁重,但如果整條路能鋪下來,收益十分可觀。
“……關兮,這件事目前就給你了。”末了,關興豪指派道。
關兮底下有十分完善的團隊,自己雖然懶洋洋的,但在旅行這種事上會也許多創意,所以這種項目給合適。這要放在平時,眾人對這事絕對不會覺得有什麼特別。
可現在,關家出現了關瀅。
原本他們都以為今天這個會,關興豪可能會將最重要的項目新人關瀅。但卻并沒有……看來,他們關總還是很理很不偏的啊。
關兮倒沒想那麼多,此前也接過這類的事,所以對于關興豪丟給這事并沒覺得哪里有問題。散會后,回了自己辦公室。
這兩天心還不錯,想著許久沒跟爸吃飯了,便打算晚上約他一起吃個飯。
于是,拿著包,坐電梯上樓,去往關興豪辦公室。
從前經常來往關興豪辦公室,外面的幾個助理書跟打了招呼,都沒攔。
“小關總,夫人也在里面。”
媽也在啊……
關兮點頭:“好,知道了。”
關興豪辦公室和助理書待的地方又隔了一段路,關兮一路進去后,走到了門后。門并沒關勞,關兮剛想敲個門,就聽到里頭傳來了抑著,但微帶著怒意的聲音。
“之前咱們是不是說過讓瀅瀅多接公司的重要項目嗎,現在倒好,你一個都沒給,還轉頭就把歐洲的項目全部給了兮兮,你這心是不是偏得太厲害了?”
關兮向門柄的手一僵,停住了。
關興豪:“就是因為項目重要所以才給兮兮,有經驗。瀅瀅才剛學會一些,你讓怎麼帶的起這麼大的事。”
“你可以教,再不濟你也可以像從前對兮兮一樣,給瀅瀅安排一個完全專業的團隊。”
“你以為團隊我沒有在安排?就像你說的,要專業,要夠了解,要愿意被瀅瀅這樣的新手去帶領,這都需要時間,你在著急什麼?”
魏紹敏:“你就是借口太多,如果你事多排不過來,你可以告訴我,大不了我幫瀅瀅去安排。”
“紹敏!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偏心太過。”魏紹敏冷聲道,“我知道你很喜歡兮兮,在我邊這麼多年,我自然也是喜歡的。但是我們欠了瀅瀅多你也是知道的,現在回來了,自然要多疼,你不能讓比不上兮兮的位置,讓兮兮一直站前頭啊。關興豪,說到底未來你的位置都要給瀅瀅的啊。”
“不是,你說到什麼地方去了?你要明白我的意思,我現在不是不給關瀅安排,而是現在沒有能力——”
“是嗎,可兮兮自小頑劣,你為了讓能在公司學習、占據一席之地是安排了多能人在底下幫做事。怎麼現在到了瀅瀅這你就慢慢吞吞了。”魏紹敏咬牙道,“我看,你是已經不知道哪個才是你親兒了吧。”
關興豪:“紹敏!”
……
關兮直接走了,從頂樓的電梯一路向下,去往地下停車庫。
電梯門是有的,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臉——沒什麼臉,好像是空白的。
腦海里,方才的一幕就像電影一樣回放,還是0.5倍速的那種,每句話都慢到了一定程度,能讓人輕而易舉地理解明白。
其實是有些突然的。
能理解魏紹敏,親生孩子是骨,更無可厚非得,所以這麼長一段時間下來,嫉妒,但從未覺得不合理。
只是以為,也是很重要的。
在邊陪了二十幾年……這麼長時間啊,也是應該有很多很多的不是嗎。
以為也是把當兒的,可原來……其實還是外人。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
關兮從里面出來,憑著本能往自己的停車的地方走去。
路過一輛車時,看到關瀅站在了車旁。
關兮腦子都是的,此刻完全不想打招呼,頭也不回地就往前去了。
**
關瀅看著的背影,松了口氣。
接著,匆忙地坐進車子里,看著后視鏡里的人道:“你到底需要我說多遍,我說不要來找我,你為什麼總是不聽我的?”
因為關兮過來而被關瀅匆匆塞到后座的男人抬起了頭,那模樣,顯然是那日在咖啡廳前,抓著不放的男人。
“剛才那個就是關兮?”
關瀅沒吭聲,“你現在住哪,我送你過去。”
“程瀅瀅——”
“方志宏!我現在關瀅!”
被做方志宏的男人面一變,道:“我知道了……”
關瀅郁著臉。
方志宏往前坐了些,小聲道:“叔叔阿姨都很想你,他們就是想你能回去……見你一面而已。”
關瀅轉頭看他,咬牙說:“你總說這件事……你知道我現在在這里很難嗎,我有很多事要做,很多事想做,你能不能別一個勁地我。”
方志宏張道:“他們……對你不好嗎?那個關兮的,你妹妹,有為難你嗎?”
關瀅想起方才會議上,關興豪把大項目給關兮,卻只是讓參與一些不輕不重的項目,拳頭微微:“你覺得我會過的很好嗎?關兮即便只是抱養的,可我爸卻總是向著,所有人都只把當關家小姐,有資本有靠山,我有什麼?有在,我在這里永遠都不肯定真的立住。”
仿佛在一個本不會對自己造力的過往人面前,面才可以徹底拿下來。
關瀅紅了眼,拉住方志宏的手,小聲哄道:“所以你再給我點時間行不行,你是想現在讓我媽知道我對養父母不舍,讓對我寒心嗎?我相信你不會愿意我在這里過的那麼不好的對不對?”
方志宏從小喜歡,對這般可憐的模樣毫無抵抗力:“我當然希你過得好。”
“所以啊,回去的事先放放,你先自己回家吧。”
方志宏:“可是我不放心啊。那,那個關兮很難對付嗎?這樣,我幫你啊,你讓我留在你邊幫你吧,我什麼都能做。”
關瀅心中無語,以他這一個筋的腦子和憨憨的勁,能幫什麼。
“是不好對付,但是你幫不了我。行了你別管了,嗯……我知道你總是向著我的,你放心,等我這邊站穩了,我一定回去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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