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系殺手的婢, 兩天后就給謝瑤帶來了答復。
“小姐,您讓奴婢聯系的殺手, 有消息了。”婢站在謝瑤面前, 面上沒有事辦功后的喜,只有忐忑不安恐懼。
“他們那邊怎麼說?”
“接頭的人說, 京城沒殺手了。”
“什麼意思?!”謝瑤手一抖, 差點把眉畫歪,放下眉黛, 面無表道,“他們不想接?”
“幾個月前, 京城發生過幾起刺殺事件, 朝廷下令徹查, 殺手們逃的逃,抓的抓,殺手組織被朝廷一網打盡。剩下的幾個網之魚, 覺得做殺手沒什麼前途,改行做其他的去了。”婢越說越小聲, 怕謝瑤發怒,控制不住本能往后退了一步。
謝瑤憶起幾個月前,確實聽到過京城發生刺殺事件的消息, 看了眼面驚恐的婢:“那個名為五三的殺手,可能聯系到?”
婢搖頭:“接頭人說,五三或許早已經喪命,已經有幾個月沒有聽到他的消息了。”
“我明白了。”謝瑤面無表地想, 既然老天爺要花琉璃再多活幾日,便再忍幾日。待父親進京,再想其他辦法。
“賺錢真難啊。”雖還沒夏,吳山已經穿著開襟短打,坐在攤子前招呼客人。
“老板,你的羊面里,怎麼就只有兩片羊,隔壁比你多兩片,還便宜一文錢。”一個客人端著面碗,不滿地抱怨,“做生意不能這樣咯。”
“嫌?”正在桌子的人順手拿起桌上的刀,走向了客人。
“有話好好說,可別刀啊。”客人嚇了一大跳。
“呵。”人冷笑一聲,只見刀一閃,唰唰兩聲,鋪在面上的兩片羊,瞬間變了十多片大小相同,均勻地灑在面條上。
“十幾片,夠了嗎?”人把刀往案板上重重一放,眼神凌厲。
“夠、夠了。”客人嚇得了脖子,拿起筷子低頭吃了起來,付賬的時候對老板豎起拇指道:“老板好刀法。”
吳山把客人付的銅板放進屜里,默默往鍋里加了一勺熱水。
隨著日頭越來越烈,吃面的客人也了起來,吳山往小馬扎上一坐,對低頭剝蒜的人道:“咱們這個月賺多銀子了?”
“拋開各種原料錢,我們這個月虧損了一兩銀子。”吳思板著臉道,“比上個月好,上個月我們虧損了五兩銀子。”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嘆息,普通人的生活真難啊。
那日與公子的人分開后,他們沒有馬上回城,而是在鄉下小屋里住了一段時間,再回京的時候,就得知組織已經被一網打盡。最離奇的是,被他們抓住的兩位郡主,早就被救了回來。
至于公子的人馬是如何被發現,人質又是怎麼獲救的,他們不敢去打聽,也不想去打聽。
幾人合計了一番,決定過普通人的生活,便開了這家面館。
開了面館之后,他們才發現生活這麼不容易。需要起早貪黑便罷了,還經常應付奇葩的客人,要不是他們早就金盆洗手,那些奇葩客人回家后,就要人頭落地了。
“老板。”一個穿著舊袍子的老人走進面館,“來三碗面,五個包子。”
吳山看了他一眼:“沒有。”
“那就四碗面,五個饅頭。”
吳思面無表地冷哼:“也沒有。”
老人呵呵一笑:“聽說老板家里有一件價值連城的古董,有位客人出價三萬兩,老板可愿意賣?”
“古董早就摔壞了,現在不賣,以后也不賣了。”吳山把手里的桌布往桌上一扔,“你別再來了。”
老人在他們柜臺上抓了一把豆子,慢慢吃了起來:“客人說了,只要你們愿意賣,可以繼續加錢。”
吳思在面館門口把打烊的牌子掛上,轉對老人冷笑道:“如今早就不做這門生意了,眼下這景,誰還想做這個生意?”
“我知道你們現在只想過普通人的生活,但你們往日是何等風的人,如今天天賺幾枚銅板錢,又有什麼意思?”老人小聲道,“這次可是個大客戶,出手闊綽得很,只需要你們去殺一個人。”
“殺誰?”吳山順口問了一句。
“花應庭的兒,花琉璃。”
吳山與吳思齊齊頓住,吳思轉拉開面館大門,手指著外面道:“你走吧,以后不要再來了。”
老人道:“你們當真準備當一輩子的普通人?”
吳山板著臉:“做了二十多年的老鼠,做人好的。”
老人看著這個不起眼的面館,還有木桌上客人用過沒來及收走的碗筷,忽然笑道:“這樣也好,以后我不會再來找你們了。”
他轉走到門口,見面館里的幾個人都看著自己,忽然道:“前幾日我得了一個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永州有位公子,因為販賣違商品,被東宮銀甲衛抓住,不日便要押送進京了。”
面館里的幾個人齊齊變了臉。
“本來打算賺了你們這筆介紹費就離開京城,既然你們不愿接,今夜我就離開京城。”老人笑了笑,“路引戶籍都準備好了。”
吳山對他點了點頭:“保重。”
老人把手背在后,慢慢走出店門,涌了人流中。
兩個時辰后,京兆府接到報案,有位老人死在了大街上。死亡原因很簡單,不小心摔倒在地,腦子磕到屋檐下的破碗,不等大夫趕到便咽了氣。
因老人沒有家人,尸被送往了義莊,由京兆府統一進行火化埋葬。
“小姐,為什麼要安排我們自己的人,殺了那個接頭的人?”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所有。”
謝瑤坐在銅鏡前,輕輕著自己的臉,輕聲問婢:“你說,我好看嗎?”
“小姐貌若天仙。”
“可是太子表哥為何不喜歡我?”謝瑤忽然笑了,眼中滿是瘋狂,“沒關系,他早晚會為我的人。”
若是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
書房,昌隆帝翻閱著殿試的案卷。這次參加殿試的考生有三百余人,他無法一一翻閱,所以除了監考推選出來的前十名,其他的只是隨意查翻看。
“這份答卷寫得十分彩,可評為首名。”昌隆帝把最看好的考卷了出來,特意在上面打了一個圈。圈完以后,他笑瞇瞇地問正在批閱奏折的太子,“元溯,你覺得這份答卷,有沒有可能是你未來三舅子的?”
“如果不是的話,父皇你會為了兒臣,把他提拔為狀元?”太子似乎覺得寫得有些累,放下筆甩了甩手,見昌隆帝正看著自己,又甩了甩。
手串上的玉珠在一起,發出噠噠的聲響。
“你想得倒是,科舉關于江山社稷,豈能兒戲。”昌隆帝把第一名單獨放在一個托盤中,“自然是不行的。”
“那便是了。”太子起走到案前,出手給昌隆帝換了盞茶,順便看了眼被昌隆帝圈為第一名的答卷,“兒臣也不在乎花長空考得好還是壞。”
“是啊,你只想娶人家妹妹。”昌隆帝見太子老把手臂在他面前來去,一會兒給他倒茶,一會兒給他整理弄的奏折,忍不住道,“又在外面惹什麼禍了?”
孩子太懶了不好,稍微勤快一點,他又擔心他是不是惹了事,真是復雜又矛盾的心。
“父皇,兒臣近來什麼都沒做。”太子晃了晃手腕,玉珠又發出噠噠的聲響。
“別晃了,晃得朕頭暈。”昌隆帝瞥到太子手腕上多了串玉珠,忍不住笑道,“你平日不是最厭煩戴這些東西在手上,嫌不爽利?”
太子一雙手干干凈凈,從不戴戒指或是玉扳指。就連高僧贈送的佛珠,也被他束之高閣,從沒上過。
“別的手串兒臣不喜歡,但這個手串不同。”見昌隆帝終于注意到自己的手串,太子出一個心滿意足的微笑,“這是您未來兒媳婦送給兒臣的。”
昌隆帝:“……”
上說得歡,有本事把人娶進宮,私底下過癮有什麼意思。
炫耀完手串,太子也不想幫昌隆帝批奏折了:“父皇,玳瑁國的使臣已經進京幾日,你可曾面見他們?”
“怎麼,他們遣人給你送禮了?”昌隆帝問。
“確實有人來送禮。”太子似笑非笑道,“不僅兒臣這里收了禮,恐怕兒臣其他的兄弟姐妹也收了不好東西。”
“他們愿意送,你收著便是。”昌隆帝道,“至于見不見,什麼時候見,就是朕的事。外面的事,你自己做主便是,若有鬧得過分的,你只管收拾,朕替你兜著。”
“兒臣也覺得,父皇日理萬機,哪有空閑整日接見這些使臣,由禮部員去理就夠了。”太子道,“又不是他們的國主親自到來,無需太給他們面。”
人也好,國家也罷,過分的禮遇在他們眼中,就了弱。大晉實力強盛,態度稍微冷淡一點,他們反而誠惶誠恐起來。
也許,這就是人。
大清早起來,花琉璃就發現家里多了幾箱子厚禮:“誰送來的?”
“玳瑁國的使臣首領,玳瑁國三皇子派人送來的。”衛明月把禮單放到一邊,語氣淡淡,“玳瑁國使團進京已有七日,陛下一直沒有宣見他們,他們這會兒心里正發慌呢。”
“玳瑁國?”花琉璃想起那個自稱玳瑁國太子師的劉大人,冷哼了一聲。
幾日前他們還在嘲笑大晉有將軍,這才過了幾天,就求到了他們面前。踢了踢箱子:“母親,兒不喜歡這些東西,派人給他們送回去。”
衛明月看了眼兒,沒有問理由,點頭道:“依你的意思。”
玳瑁國使臣團這幾日待在別館里坐臥不安,自從金珀被打得沒有還手之力后,他們就擔心大晉想起往日那些舊怨,轉頭進攻他們國家。
他們剛進京的時候,別館的接待大臣對他們都很客氣,他們剛放下心沒兩天,就發現大晉皇帝似乎沒有接見他們的意思。他們頓時著急起來,給幾位皇子殿下送了厚禮,也沒得到一個肯定的答復。
最后他們實在沒有辦法,只好給一些朝中要員送禮,可是這些員都狡猾得很,話說得一個比一個好聽,但誰也不愿意給他們一個確切的答復。
“殿下。”一位屬下面驚惶地走到玳瑁三皇子面前,“我們送到花將軍府上的禮,被退回來了。”
“什麼?”三皇子面一白,花將軍是大晉最厲害的武將,他不愿意收他們的禮,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暗示?
“你們可有打聽到,將軍府為什麼要退回這些禮?”
屬下茫然地搖頭,愧疚道:“屬下并未見到府中兩位將軍,不過屬下打聽到一個消息。今天下午,花將軍最寵的兒回去蹴鞠場看蹴鞠比賽,我們可以趁此機會接近。”
“是子,你們為外男,如何能接近?”三皇子在心里犯愁,早知道會有今日,他就該帶一個妹妹過來。
“殿下,大晉規矩與我國不同,他們并不避諱子與外男相見。”屬下道,“就連今天下午的蹴鞠比賽,也是子隊在踢。”
“人如何能蹴鞠?”三皇子十分驚訝,沉思片刻后咬牙道,“既然如此,我親自去找花家的小姐,以示我們玳瑁的誠意。”
玳瑁國的人又匆匆打聽花家這位小姐的好,誰知除了弱多病,十分宮中太后喜意外,什麼都沒打聽出來。
“殿下,屬下聽說了一個小道消息。”
“講。”
“據傳福壽郡主曾因一位容貌出眾的琴師,在樂坊里與另一位郡主鬧得十分不愉快。所以屬下以為,這位郡主面對貌男子時,也許會好說話一些。”
長得最好看的三皇子:“……”
難道他們已經淪落到出賣男的地步嗎?
作者有話要說: 玳瑁:雖然我們瞧不起人,但我們能屈能。
阿瓦:上一個對福壽郡主用男計的人,還在大理寺牢里蹲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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