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姜道：“有什麼說不得的？說來聽聽。”

見季姜有了興趣，許君又傾靠到季姜耳邊，低聲道：“大王不知羋地風俗，由于羋地窮困，子更是之又，在偏遠之地，多有男子相互結為伴生活的。而就在其中，發生了一件奇事，一男子因早年傷，斬去了蛇尾，后與另一男子合，竟然產下了一個蛋，你說稀奇不稀奇？”

“我聽了心中驚詫，想世上怎會有如此荒誕之事的，定是他道聽途說，編來哄我的。那男子產下的蛋，說不定是個妖之類的，怕被人發現，才扮作了孩子。”

“你有所不知，這并非是什麼妖，上古傳承中的確有此事，只是……”季姜忽然想到了什麼，猶豫了。

“即是傳承自上古的法，有什麼不行呢？”許君輕描淡寫地說，“這樣，姜族可以保存自己的榮耀，姒族也可以得到純的生育者。即使失敗，您損失的不過是一個兒子。”

“更何況，您有許多個兒子。”許君說道，“難道，您不想看見姒族退兵嗎……”許君又在季姜耳邊細細說了些。

姜族之主沉片刻：“若如你所說……確有幾分道理。”與其送出一個的兒，讓姜族的先祖蒙，不如先讓姒族退兵然后再圖大計……更何況，如這男人所言，還可趁機在姒族之中安眼線，說不定能就此滅了姒族的傳承……這聽起來似是極好……忽然，一道閃電在季姜的腦海中炸開，幾個大字如煙花一般閃現——

“不可！”季姜突然站了起來，“此事不許再提！”

許君心中焦急，卻仍要裝作淡定：“王……如此妙計，您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

老婦人分明已經心了，但不知為何，突然又清醒了。

季姜看了一眼這低眉順眼的男人，心中多了些猶疑，對他所說之話也開始重新考量。這男人，難道真是這如他所說，偶然知道這聞的嗎？

在傳承記憶中，歷代先祖都知道這個法，為何卻幾乎沒人試過？因為——

斬尾之人，是為不詳。

第2章 1.2 蝴蝶

荔在樹林中疾速地奔跑。

這片土地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他聽得懂每一聲鳥與蟲鳴的耳語。風景從每一片樹葉的隙中出，因為太過快速而了分不出形狀的黃綠，敵人在每一個空隙對他進行窺伺，無論他如何奔跑，都擺不掉那無不在的糾纏。

下忽然異化為巨大的蛇尾，墨綠的長尾掃盡一切障礙，草木山靈紛紛為之讓路，荔停了下來，反回顧，弓起子，觀察著四周，手上開始凝聚起靈力。

被他一箭中的敵人很快發現了他的蹤跡，打掉了他的長弓，追擊上來。他們似是有很多人，影影綽綽的影在樹林中游，荔的上開始冒出冷汗，他覺得每一個方向都有人在看著他。

他被包圍了。

仿佛鏡子被打破，無數幻相誕生，但都有著一樣冷酷絕的面容，白發，紅眼泣出淚。無論他攻擊哪一個，都像是刀子劈水面，毫無用，而碎裂之，又開始重新匯集凝聚，產生新一的絕。

所有努力，不過徒勞無功。荔嘗試著攻擊每一個靠近他的敵人，卻發現都是幻相，而敵人真所在，仍無法找出。

靈力凝的長箭而出，化作千萬箭雨散落四方，但因為缺長弓的護佑，威力較前一箭減弱了許多。所到之石崩樹毀，敵人卻仍不知在何。紛的影子逐漸靠近。姜荔心中焦急，將帶的手指放口中，吹出一聲長長的呼哨，隨后萬千葉片盡收，無數飛鳥從林中出，振翅之聲響遍四野，敵人再也無法匿行蹤。姜荔在原地息著，每呼吸一次，被肋骨刺破的腔都會劇痛，他等待著、等待著——一道銀忽然襲來，他彎腰閃避，鋒利的氣勁依然割破了他的皮……姜荔倒在地上，看見一彎月，也變了紅。

這，也是幻相嗎？

蛇尾地纏繞著他的脖子，耗盡所有空氣，頸骨也要折斷，姜荔眼前開始陣陣發黑，絕之下，他的手掌幻化出一長箭，狠狠刺進去，鮮迸濺。無數風刃，縈繞在他周圍，割破了敵人，也割破了自己。竟是不惜己，也要同盡。

聽到耳邊一聲嘆息。

蛇尾消失、鮮亦消失，所有想象的一切都不見，空林幽寂，萬沉眠，只有一圓月，高懸在空，皎如玉盤，潔似冰鏡。

疼痛猶在。

姜荔坐了起來，環視四方，萬籟俱寂。

只有殘留于脖頸上的寒意，告訴他剛才的一切，并非夢境。

王庭外，郊野中。

溫暖沃的南方有著與北地截然不同的風景，沅坐在一道斷崖之上，遙遠的風景。腳下，流水縈繞的綠草地綿延無絕，九條巨大的水脈分割了大地，遠，高低起伏的姜族王殿如畫卷般迤邐不盡，踏歌之聲隨風傳來。他的手中拿著一片綠葉，厚的碧葉片上有著金黃的脈絡，手潤，清香，將葉子遞到邊，輕輕一吹，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沅只得失地扔掉了那片樹葉。與高大瑰麗的北地巨石建筑不同，這里的亭臺樓閣都巧而細致，也同樣富麗而無用，如同愚蠢又懶惰的姜族人，在酒和綢緞中浸泡了太久，已經全然忘記了脈里的野和生機。

“是不愿，還是不敢？哼，傷了洹舅舅，就想這麼跑掉嗎……”

是姒那個小家伙的聲音，一貫的著急又心切。姒沅抬起手，接住了風中飛來的一只蝴蝶，白的蝶翼上沾染了斑斑跡。長睫低斂，嗅聞著那鮮里的訊息，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放飛了白蝶，姒沅輕輕一躍，便如飛鳥一般跳下了斷崖，銀白的袖更如鳥翼，掩藏在其中的同長尾，也在瞬間變換人類的雙，落到地上，朝著腥味源頭走去。

路過三三兩兩的姜族民居，所到之，或坐或立的姜族人，都對這紅眼白發的外來者投以注目，既是仇恨，亦是畏懼。

姒沅眸低斂，走到被人群圍著的河岸邊。

“什麼事？。”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年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爬了起來，弩機指著面前的一對青年男，氣鼓鼓地說：

“二舅，就是他傷了大舅舅……”

青年有著一頭極短的黑發，眸子又深又亮，微黑，鬢邊繪著青的刺青。此刻抿，目不善，護著后一個帶著面紗的年輕子。一支帶的斷箭正在他們面前的土地上。

“是你？”修長的態，健壯的姿，赤的腰間還帶著一道痕，姒沅想起那個在林中出沒的姜族勇士，對方仿佛豹子一樣輕盈，敏捷而有力……結合起子的飾和周圍姜族人憤怒的眼神，這必是姜蘿無疑了，而這人自然是……

“你什麼？”姒沅問。

“哼。”斷箭被原封不地扔了回來，“滾！”

“你憑什麼不接我的挑戰？”姒問。

“我憑什麼要接你的挑戰？”青年反問。

“就憑我不服！你一定是用了詭計，才傷到了洹舅舅！”姒道。

“你服不服關我什麼事？”姜族青年冷漠地說。

“你！”姒舉起了弩機，卻被姒沅攔住。他們周圍已經麻麻地站滿了姜族人。

多數人上還帶著傷，或者互相攙扶著，但眼神都和剛才的青年一樣，冷漠，帶刺。如果說剛才戴著面的姒，人們還不知道他是誰，但當兩個一一樣的白發之人出現，其中一個還帶著明顯的王室紅眼時，姜族人豈會認不出這外來者？

姒沅撿起那支斷箭，的銀小箭被人用蠻力折兩段，整齊的斷口粘著跡。這弩機是在外遠游的瀧給帶回來的禮，用非常堅的稀有材料制，每一支都很珍貴，難怪小如此著急。

“姒族之人，就是這樣輸不起嗎？”

姒沅抬頭一看，剛才那對男早已不知去向。人群依舊圍著，而不知從誰而起，有人首先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滾出去！白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