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由己的滋味有多難,晏琛心里最清楚。
筍兒出世之前,他不可以附回原,哪怕只有片刻。
筍兒又哪里知道個中利弊,顧自鬧騰得厲害。晏琛吃不消,只得起離開,臨走前想起了什麼,低頭咬破指尖,用跡畫出一道緣護佑的符咒,把小筍罩在了里頭。
臍周微微有些發。
晏琛解一看,那咒符的圖案約浮現在腹部,又悄然去了。
他的,只能算作一個暫時的護佑,聊勝于無。這護佑來源于一竹,擋不了颶風,擋不了祝融,至多能為筍兒遮點風雨,驅趕幾只擾人的鳥雀與竹蟲。
真正牢靠的護佑,要用陸桓城的來畫。
陸桓城是陸家嫡子,脈純正,與這座百年老宅同同息,唯有他的,才能把筍兒安穩護住。
但是……
晏琛想到那個酣醉在廳堂里的男人,神不由一黯。
今后再說吧,總會有機會的。
這一晚,晏琛獨自睡在了書房的臥榻上。褥子半年未曬,散發出一的霉味,晏琛卻不嫌棄,摟著它,口鼻埋進去,嗅聞里面殘余的、屬于陸桓城的味道。
他給陸桓城留了門,總想著那人……或許會尋來。
他們同床共枕了半年,陸桓城已經習慣了旁有他。即使醉深了,只要夜半醒轉,發現枕畔無人,一定馬上就會想起他,會提著一盞燈籠,穿過大半座陸宅找到他。
今晚,陸桓城的枕畔,應該是……空的吧?
會不會有別的,別的……
晏琛忽然慌了,匆匆翻坐起,躍下床榻,急著要奔去前院看一眼。剛邁出房門,赤的腳底踩在青磚上,他凍得猛打了個寒戰,步子倏然收住,停了一會兒,一點一點慢慢往后退,魂不守舍地坐回了榻上。
一定是空的。
只要阿琛不在,就一定是空的。
晏琛這樣勸說著自己,卻再也睡不著了,躺在臥榻上輾轉反側,滿腦子想的都是今天發生的事。
馬車駛陸宅之前,晏琛思考了太多細節,想著該怎麼與陸桓城的母親說話,留下一個好印象,想著陸桓城的弟弟會不會出言刁難,該怎麼應對,想著今日的衫穿得齊不齊整,隆起的肚子有沒有遮掩好,走路的樣子奇不奇怪……進門之后他才發現,自己誤會了一件事。
今日是陸桓城歸家,不是晏琛歸家。
所有的目只落在陸桓城一個人上,母親握著他的手,雙目含淚,關心他半年來的食住行,嘆他奔波苦,為陸家折騰壞了子。晏琛問過一句好,說出自己的名字,便再沒有一次開口的機會。
陸桓城向母親介紹他,說半年前甫出門便落險境,幸逢晏琛舍命所救,故而一直帶在邊。晏琛在腹打好了草稿,要把他們相逢的故事講給陸夫人聽,不料還沒開口,話題已被翻了頁。
做母親的,總不怎麼愿意聽兒子落難的故事。哪怕后來獲救了,畢竟也曾經歷過危及生命的時刻,聽著不詳,令人膽寒,不如當做沒發生過。
于是晏琛只好把話咽了回去,乖乖坐在陸桓城邊,安靜地做一個陪襯,陪到日落,陪到客來,陪到宴起,陪到陸桓城邊……再沒有一個屬于他的位置。
晏琛咬著褥子一角,苦悶地肚子,埋怨自己不該那麼謹慎。
要是告訴陸夫人,說他懷了陸桓城的孩子,腹正睡著陸家的長孫,多……多也能獲得一些額外的關注,沾到幾分慈的目,還能多說幾句話,哪怕無關自己,只關乎筍兒。筵席排座時,看在腹中那縷脈的份上,至也能得到一個主桌的位置,離陸桓城近些,不至于被到“親疏最淡”的院隅去。
而他自己,也能得到一個名正言順的名分,得以安睡在陸桓城旁,不是隔了三條長廊的客房,更不是這一間清清冷冷的書房。
怎麼偏偏就選錯了呢?
晏琛抱著肚子,著頭頂黑漆漆的天花板,眼里浮起了一層薄淚。
他是有多愚笨啊。
一心想討人喜歡,一心想陪在陸桓城邊,可是還沒進陸府大門,他在外頭做的第一個決定……就已經是錯的。
第八章
黎明時分,微雨垂,臨窗灑千百,沾了散落的烏發。
雨霧中,團團裊裊的水汽變得濃厚,一一縷纏了竹。竹壁,葉片滴水,一桿青竹淋淋的,在晨風里瑟搖。
晏琛尚未蘇醒,睡夢中已難至極。
十指難耐地抓著褥子,口中息輕促,一會兒臉轉到右邊,一會兒臉轉到左邊,什麼姿勢都覺得不對勁。綢料子的衫在皮上,像刷了幾層漿糊,怎麼也蹭不掉。
晏琛難得想哭,兩道秀眉越蹙越,剛了腰,忽然小腹一熱,底下竟涌出了一灘粘稠的水。
他瞬間就醒了。
初時還沒醒,只呆呆地著窗外,半晌才意識到……又是一個雨天。
雨天。
的霧氣里,永遠藏著的。
“嗯……唔……不要……”
他哭了出來,子蜷在被褥底下劇烈抖,絞雙。可是沒有用,恥的一溢出,沾得瓣膩而狼藉。只那麼三五息功夫,已不得一點,頸子,手臂,后背,腰肢……仿佛是沐浴后忘了干,一顆顆豆大的汗珠遍布全,帶著草木香氣,頃刻浸了被褥。
從前不曾這樣過。
哪怕再潤的天氣,他也不曾狼狽這樣。
晏琛沒有注意到,眼下他正睡在書房,離自己的竹實在太近,只堪堪隔著一扇打開的軒窗。
竹壁在雨里無聲無息往外滲水,每一滴都是春藥,淌進雨霧中最敏的。一瞬間激竄到頂峰,強烈得讓人不過氣。
想要。
想要得不行。
子那麼空虛,好像連臟腑也被挖了個干凈,只留下一空殼子給他。
誰也填不滿,誰也救不了。
等晏琛終于意識到原因的時候,渾的骨頭都已經了。他想離西窗遠一些,便勉強撐起子往榻沿挪,可臨到下榻時,他卻發現腳失去了力氣。從前他可以不管不顧,翻滾下榻去,如今隆著肚子,幾寸高度都不敢擅,哪兒還有膽量冒險。
木門被早風吹開,外頭是一條幽深曲徑,幾經折轉,叢叢綠。晏琛在這被人忘的地方,承著前所未有的折磨。
他跌了回去,躺在榻上不住地,右手探到腹底,進擺,握住那翹的分,激烈而凌地弄起來——開著門也罷,被人捉住也罷,他實在不住了。
散落一地的矜持太昂貴,他是凡人,他撿不起。
這是晏琛第一次自,作雖然笨拙,快意卻遠比想象中來得強烈。閉上眼睛,分開雙,細細碎碎地,約莫幾十下功夫,便忍不住躬了出來。
他一聲聲息,尾音抖。
濁沾滿了指間,也弄臟了小腹,靡地淌落到墊褥之上。
書房門口,陸桓城一臉錯愕地站著,手中的油紙傘輕聲跌落。傘骨旋轉,骨碌碌滾出幾尺,被乍起的晨風一掀,紙傘猛然飛揚到半空,消失在了墻黛瓦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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