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也就算了，夢里他居然也能被秦睢欺負！

下意識手了旁邊的被窩，早就涼了。

也是，秦睢還要上朝，估計早就走了。

“皇后醒了。”有宮人聽見靜走進來，將要穿的服拿過來，恭謹道：“奴才小林子，伺候皇后殿下穿。”

活了十七年，郁寧還沒被人這麼伺候過，連忙擺手拒絕：“不用不用，你出去吧，我自己來就好。”

等他穿上繁瑣的宮裝收拾好出去，就看見一個上了年紀的容長臉太監在外面等，瞧見他出來，連忙恭謹地行禮。

“奴才叩見皇后娘娘。”

“公公快起來吧。”郁寧忙道。

太監不著痕跡地掃他一眼，隨即表明來意：“奴才是長樂宮的康擇，奉太后娘娘懿旨，請您往長樂宮去一趟。”

長樂宮？

也是，按規矩今天是要去向太后請安的。

只是太后似乎對這樁婚事不喜，昨天婚時也并未出現，郁寧還以為不想見自己，沒想到今天會主請他去。

郁寧回神，當即道：“知道了，我……本宮待會兒就過去，康公公先回吧。”

心里多有點沒底，思來想去，他還是等秦睢回來了一起去更好。

“太后娘娘和陛下都在長樂宮等著，還請皇后快些。”康擇不不慢地堵在他前。

郁寧抬頭看他一眼。

雖然這位康公公態度依舊恭謹，可他還是有被冒犯的覺。

他臉上掛起一抹笑：“勞煩公公了，那現在就走吧。”

&

小小的棋盤上，上品和田玉制的黑白棋子正在兩軍無聲對壘。

鎏金浮雕花卉紋銅爐中飄起淡淡的煙霧，淡雅奇異的香味充盈整個長樂宮，一瞬間便將浮躁的心平。

“皇帝下棋不專心呢。”聲輕婉約，聽不出年紀，卻讓人覺得無論年紀大小都一定是個人。

此刻人輕抬荑，珍稀的金瓣仙花染就的嫣紅指甲輕輕捻起一枚白子，放在棋盤上，笑道：“哀家贏了。”

“母后棋藝高超。”

秦睢面無表地說著恭維的話，扔下手中黑子，起散漫行禮：“若無其他事，兒臣就先回勤政殿批折子去了。”

“待會兒皇后就來了，皇帝不再等一等？畢竟是你親自挑選的皇后呢。”

人起，掀開珠玉簾，走到秦睢旁，神淡淡看著他。

到這時候才出真容來，一雙與秦睢相似的眸多了幾分嫵，保養良好的面容一如，只有通威儀的氣質和眸中的淡淡寒能看出人要比普通多了閱歷和沉淀。

這便是當朝太后，當今陛下的生母，宣靜慈宣太后。

“有什麼好等的？”秦睢抬眼，譏誚道：“不過娶個男人而已。”

“況且……這不是正合母后的心意麼？”

角的笑容僵了一下，宣太后面容沉一瞬，又很快恢復正常，卷袍重新坐回塌上，以手支頤，看著秦睢高大的背影，笑道：“說的也是，只要吾兒喜歡，便是要條狗當皇后亦可。”

表面上聽著是百依百順萬般寵溺，可把高傲的天子跟卑賤的畜生湊對，便是極致的侮辱了。

秦睢也不生氣，甚至偏頭沖笑了一下。

他緩聲道：“也是，閑時母后還可以放在膝頭逗趣，總讓這長樂宮不那麼空寂。”

說完，他神淡淡地朝殿某掃過一眼。

人一走，宣太后便沉下臉來，捻起一枚黑子，細的指腹輕輕挲，隨即眸一寒，又發了瘋似的將整盤棋子都掃落在地。

留守殿外的宮人只聽得殿噼啪作響，卻也不敢挪分毫，只低下頭，盡心盡力當好一個木頭人。

殿中熏香味道愈發濃郁，宣太后卻已經恢復平日里端莊雍容的模樣，閉眼沉思，默了會兒，道：“你還打算藏多久？”

語聲剛落，殿某偏門便鉆出一個人來。

那是個氣質優雅的男人，一藏藍蟒袍，容貌俊朗，能看出上了年紀，頭發隨意束在腦后，看上去像氣質高潔的文人雅客，只有偶爾閃過的眸昭示出他的野心。

“青苑，何苦躲這麼久，你以為他不知道你在這嗎？”宣太后笑的嫵如花，掌心握著一枚僅剩的棋子。

“總得避開孩子。”被稱作青苑的男人微笑道。

“待會郁家那孩子就要來了吧？”

男人轉走到門前，眼神掠過地上散落的棋子，閃過一抹鄙夷：“我府里還有事，先走了。”

“不留下來看看那孩子嗎？”宣太后角勾起淡淡笑意：“畢竟是我兒親選的皇后。”

“你是他的生母，自然由你相看。”藍袍人微微一笑，不等回應，轉便走了。

這樣的行為不可謂不無禮，可宣太后似乎并沒有生氣。

“去查查他最近都見了什麼人。”轉，踩過滿地狼藉的棋子，笑容艷，像致命的毒蛇。

……

一路跟著那太監往長樂宮走，郁寧坐在皇后輦上，一路上也算看了不別致的景觀。

上任夏帝昏聵庸碌，將這皇宮重新翻修一番，基本是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富麗堂皇，景眾多。

不過最令郁寧印象深刻的，還是路過勤政殿時看見的那個巨大的樹屋。

看位置像是在后院偏殿，不知道秦睢用來干什麼。

不過一想到做出這事的人是秦睢，郁寧也就覺得不奇怪了。

正想著，忽看見遠宮道上迎來一座更大的輦，郁寧判斷出是秦睢的，心頭一跳。

秦睢已經出來了？

那他一會兒豈不是要獨自面見太后了？

不安地咬了咬，郁寧還是大著膽子將人攔下來。

宮人在看到對面迎來的輦便停下行禮，郁寧趁機掀開簾幕，大聲喚道：“是陛下嗎？”

對面簾幕掀開，男人的臉接著出來。

儒雅英俊，可惜不屬于秦睢。

與此同時，那座轎攆之后很快又過來一座制式相似的輦。

不同的是，那轎攆四周只有明黃的輕紗作遮擋，風一飄，就出秦睢那張神淡漠的臉。

郁寧：“……”

——認錯人了怎麼辦？

第4章 皇后殿

“是皇后嗎？”

場面一度尷尬起來，那轎上的藍人微微笑了一下，主打破此時的僵局。

“本王今日進宮還在想不知會不會見到皇后娘娘。”

郁寧愣了一下，這才弄清藍人的份。

榮親王秦青苑，先帝的胞弟，朝中唯一一位親王，擁躉眾多，地位尊崇。

“見過榮親王。”郁寧正猶豫著要不要下攆，就見對方善解人意地擺擺手，笑道：“陛下還在后邊等您呢，臣先告退了。”

郁寧連忙點頭致意，心里卻忍不住嘆。

彬彬有禮，英俊儒雅，跟秦睢一點都不一樣。

正想著，一抬眼，就看見秦睢的轎攆已經近在眼前。

“見過陛下……”郁寧下攆行禮，正糾結要不要說些什麼將人攔下，就見那攆架停也不停，徑自從自己邊走過。

而轎攆上的秦睢，目眺遠方，表平靜，像是本沒有看見邊還有郁寧這麼個大活人，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給。

郁寧：“……”

可真記仇啊。

估計對方也不會答應跟自己一起去，猶豫一瞬，郁寧吩咐抬轎攆的人繼續往太后宮里走。

轎攆旁隨侍的康擇不著痕跡地瞥了眼秦睢的車攆，眼神微微閃，隨即低下了頭。

一直到了長樂宮門前，郁寧還有幾分不真實。

抬頭四四方方的湛藍天空，郁寧目落到寫著長樂宮三字的匾額上，深深吸了口氣，緩步邁進去。

據說長樂宮是宮中最大的一宮殿，里邊一草一木都修飾的，郁寧今天也算是長了見識，別的不說，單是主殿門口那棵巨大的玉雕樹，便讓他心中暗自驚詫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