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擔心,我應該是太久沒吃葷了,今日驟然吃得有點多,所以腸胃不大得了,這才吐了。”十方怕他擔心,忙朝他解釋道。
李熠擰著眉頭看著十方,又是擔心又是心疼。
片刻后,他忍不住開口問道:“兄長從前一直不吃葷的,為何今日突然破例了?”
十方苦笑道:“有些東西一直吃不著,還以為不吃呢……驟然嘗到了甜頭,便難免有些控制不住,稍一不慎就吃多了。”
十方這番話說的明明只是餃子吃多了的事,李熠卻不由想到了大夫那番話。
他原已認定了那大夫的話就是胡扯,可冷不丁聽到十方這番話,卻又猶豫了一瞬。
人是會變的,他的兄長從前也不吃葷,今日不也照樣吃了?
既然飲食都能變,那別的方面未必就不會變……
李熠心中一時之間轉過了好幾個念頭,偏偏這種事太過難為,他又不可能直接朝十方求證。但他想著,就如十方今日吃葷一樣,從前太久沒嘗過,驟然嘗到難免就會失控傷了子,那別的事會不會也如此
念及此,他只能旁敲側擊地勸道:“兄長也要盡力克制些才是,千萬莫要太過放縱自己……凡事過猶不及。”
十方想到自己今日吃多了被撐到吐的事,也覺得有些難為,面上不由有些泛紅。
李熠抬眼見到他面上的紅意,當即想歪了,暗道那大夫所言難道是真的?
“嗯,我會注意的。”十方訕訕開口道。
餃子吃多撐吐了這種事,十方自己也沒臉再來一回了。
從十方那里出來之后,李熠心事重重。
但他也知道此事不大好辦,只能等著先生來了為十方診治一番,看看十方最近的反常究竟是何緣故。好在北郡不比京城路途遙遠,想來事幾日后便可以有個結果。
十方自從那日貿然開葷后吐了,此后的幾日便一直很克制。
他從前對自己吃什麼喝什麼很會費心,尤其在清音寺里的時候,大家吃得東西都是一樣的,不需要刻意安排。但如今既然有孕在,他為了肚子里那小家伙,不得不顧忌著飲食。
接連吃了幾天清淡的東西之后,十方只覺十分難捱。
他對食的,完全超出了預期,冷不丁想吃什麼東西若是吃不到的話,甚至會沒日沒夜的一直想著,幾乎到了寢食難安的地步。
而這幾日,十方反復想吃的東西就是和李熠去吃過的那家路邊攤。
那素餃子的味道這幾日一直“折磨”著十方,有一日十方夜里做夢都夢到了吃素餃子,但餃子剛煮好端上來,他一口咬下去還沒嘗到味道便醒了,那晚后半夜十方都饞得沒怎麼睡。
十方從來都不知道人饞起來竟然會到這樣的程度。
偏偏那日被李熠告誡過“不能太放縱”所以他不好意思再找李熠去吃餃子,生生忍了幾日。
直到今日,他覺得自己若是再吃不著恐怕要饞出病來了。
于是當日夜之后,他終于忍不住出了趟門。
怕時九笑話他,十方并沒說出門要去吃東西,只說覺得悶了想逛逛,時九二話不說便陪著他出了客棧。兩人趁著夜在北郡城逛了半晌,十方才假裝不經意地帶著時九去了那小攤前頭。
不過這會兒天黑沒多久,街上正是人多的時候,那小攤不大,本就只有兩三張小桌子,這會兒都坐滿了人,本沒位置。
“要不咱們換個地方吧。”時九開口道。
十方哪里肯走,忙道:“無妨,等等吧,我也走累了。”
時九聞言沒再堅持,決定陪著十方在旁邊等一等。
兩人正說話間,便聞撲通一聲悶響,像是重落地的聲音。十方循著聲音看去,便見對面不遠某家客棧的樓下,蜷著一個人,方才那聲悶響便是此人從客棧二樓的窗口墜落的聲音。
那人這一下顯然摔蒙了,蜷在地上好半天才爬起來。不過他不敢多停留,一邊驚慌地四看了看,一邊跌跌撞撞離開了那客棧,看他那樣子似乎是有人在追他。
被追的那人慌不擇路,逃跑的時候撞翻了不東西,惹得路人紛紛斥責。片刻后他經過了十方立著的那小攤。借著街邊的燈籠出的線,十方目落在那人面上,不由大驚!
此人的長相……竟與十方如出一轍。
有那麼一刻,十方幾乎要懷疑他是看到了自己。
“他……”十方怔怔看向時九,問道:“你看到了嗎?”
時九顯然也有些驚訝,目一直落在那人上,眼睜睜看著那個“十方”從自己眼前跑了過去。
然而不等兩人回過神來,便見那人腳步一頓,月白的袍子上驟然多了一個紅點。那紅點恰在他的背心,原本只是小小一塊,但頃刻間便暈了一片,隨后那人腳下一,重重摔在了地上,看著竟然已經沒了生息。
這一變故來得太快,十方和時九兩人都傻了。
周圍的人也嚇得驚慌逃竄,就連小攤的人都了大半,一下空出來了兩章桌子。
大概是那人長著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十方見他摔倒,愣怔在原地半晌都沒回過神來。那人與他長相酷似,且就在他眼前中暗倒了,那沖擊力對十方來說太大了。
他幾乎要懷疑自己做了個夢,夢到自己被人當街殺了。
不過沒等他胡思想太久,便有一人大步朝他走來,而后借著的遮擋,不聲地攬著十方坐到了那空出來的小桌前。
“先別說話。”李熠的聲音在耳畔傳來,令十方稍稍冷靜了些。
時九也很快反應了過來,一邊和其他圍觀的人一樣朝地上那人看,一邊悄悄打量周圍。
此人顯然是被人追殺,方才中了暗這才倒地。
也就是說此刻/出暗的人應該就躲在暗看著呢。
就在周圍的人紛紛嚷嚷著要去府報之時,夜中突然走出來兩個人,那兩人徑直走到地上那人面前,一左一右將地上那人攙扶起來,而后半拖辦拽地將那人帶走了。
街上的人經過短暫地慌和議論之后,沒一會兒便恢復了平靜。
只有地上留著的一小灘跡,證明著方才的一切并不是幻覺。
“你們……看到了吧?”十方看了看兩人小聲開口道。
他問得是兩人是否看清了被拖走那人的長相。
“嗯。”李熠應了一聲,開口道:“先回客棧,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十方這會兒早已沒了吃東西的心思,當即起跟著李熠和時九返回了客棧。
折騰了一圈飯也沒吃,但十方卻不覺得了。他腦海中一種回想起那人頂著自己的臉倒在地上的樣子,仿佛被拖走的那人就是半個自己似的。
“那人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十方喃喃地道。
“是易容。”李熠朝十方道。
十方從李熠這語氣中聽出了幾分篤定,當即意識到了什麼問道:“人不會是你安排的吧?”
李熠沒點頭,卻也沒否認,而是開口道:“離開京城之后,背后的人一直沒再有機會面。若是想找到他們,必須給他們一個餌。”
李熠這話等于是承認了,那人的確是他安排的。
“這些日子你們一直在籌謀的便是此事?”十方問道。
“這是其中一件。”李熠道:“十五那日燕長生在酒樓里放出了消息,說你在北郡。這幾日背后之人無論是想抓你的,還是想殺你的都在找你。昨晚穆聽又放出了消息,說了你的藏地點。”
李熠口中所說的藏地點自然是那個“假”十方的所在。
他的消息放出去不足一日,刺殺十方的人便出現了。
“就算引出來他們又能怎麼樣?”一旁的時九不解道:“之前在京城的時候抓了那麼多人,照樣是什麼都問不出來,如今只怕也未必能問出來有用的信息。”
李熠道:“這次不問了。”
“啊?”十方也不解道:“那引出他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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