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令聲的父親是續弦所生的老來子,所以格外到駱老爺子的寵,但他和其他三房兄姐隔著歲數差,實際上也沒有多親近的緣關系。
原以為主退出爭權就可以相安無事,到頭來還是抵不過人心算計。
好人沒好報,是真的。
權勢會蒙蔽一切良心和親,也是真的。
“爺僥幸在車禍中撿回一條命,但誰又能無視家人被算計死去的仇恨?我看著他一步步越陷越深、行事作風變得越來越狠。”
秦管家今年已經五十來歲了,年輕時跟著駱令聲的父親,可以說是看著駱令聲從出生到長大的。
他心疼駱令聲在爭權的旋渦里越陷越深,但也明白事無法回頭。
在這樣的頂尖豪門里,不爭,只會被算計得更慘。
終于,駱令聲為駱氏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家主,而他的旁支親戚各得各得下場——
一房全家了獄,三房被設計到破產,只有幫襯過老爺夫人喪事、凡事又甘做頭烏的二房在集團中撿了個位置。
施允南大致了解完前因后果,目贊賞,“好的。”
“什麼?”
“我說,駱令聲好的。”
旁人不招惹他時,放得下權勢名利,明的而不發。
旁人傷他害他時,又能將自己化為長槍利劍,在吃人的權勢場里殺了個對方片甲不留,一朝占領制高點。
狠嗎?
施允南并不覺得,笑笑。
他怎麼還覺得這樣的人生痛快。
秦伯暗中觀察者他的表,替自家家主詢問,“您覺得家主的做法合適嗎?”
“合適,他又沒做錯。”施允南的彩虹屁說來就來,“能在逆境中翻,說明駱先生掌控局勢的能力遠超于眾人之上。”
他停頓回想起駱令聲的模樣,笑容更盛。
“更何況,他還長得格外好看。”
第6章
恰時,放學鈴聲響起。
施允南著乖乖找老師排隊放學的小男孩,“他什麼?”
“家里人都喊他小金魚,大名駱今煜。”
“可的小名。”施允南笑笑,隨口又問,“孩子跟駱家姓?他爺爺呢?”
“家主說服親家二老,很早就將小爺接過來養了。”
駱家權勢滔天,如今又是駱令聲當家,誰不想把孩子往更高的地方送?至于改姓這事,也是駱令聲主拿利益換的結果。
秦伯說,“二爺,你在這兒稍等一會兒,我去接小爺出來。”
“好。”
施允南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就見秦伯領著小金魚走了出來。
離近了看,駱今煜的臉嘟嘟,還帶著點小膘。他帶著頂兒園配置的小黃帽,好幾撮呆往外飄,整一副可模樣。
“小爺,來,秦爺爺帶你認識一個人。”秦伯看向施允南,忽地有點糾結起稱呼。
家主和施二爺暫時還是口頭的‘婚姻協定’,喊得過于生疏或者親昵都不好。
施允南覺著這小孩很有趣,主彎腰了他的小膘,“小金魚,初次見面,我聲哥哥,給你買糖吃。”
“不要。”小金魚板著一張臉拒絕,背著個小書包就朝外面走。
“……”
施允南有地在孩子上吃了癟,哭笑不得地直起。
兩人跟著小金魚一同往外走,秦伯低聲解釋,“施二爺,你別見怪,小金魚從小在家主邊長大,所以子比平常小孩一些。”
施允南全然沒將這事放在心上,哼聲,“我看啊,肯定是駱令聲這個當舅舅的整天板著臉,他一個小孩有樣學樣,也跟了一個小大人。”
秦伯笑了笑,沒反駁。
都說外甥像舅,如今這小爺就是小時候家主的翻版。
車子還停在老地方。
走在最前面的小金魚蹬著小短,企圖吭哧爬上車。
施允南見此,走近直接揪著他的領一提,“走著,上去!”
“……”
突然騰空的小金魚傻了眼,正準備手抱娃的駱令聲也怔了半秒,眸底晃過一無奈,“施二爺,哪有你這麼拎孩子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揪小貓的后頸。
施允南聳了聳肩,“抱歉,沒經驗,順手而已。”
小金魚爬上后排的兒安全座椅,微微紅了臉,“舅舅,他是你的朋友嗎?”
施允南聞言,挑眉暗忖——
何止是朋友?
接下來還得扮演‘男朋友’,甚至‘另一半’呢。
他剛準備再逗逗這小孩,結果就見駱令聲回過,一字一句地叮囑,“是家人,以后他要和我們住一起。”
……家人?
施允南聽見這個久違又有些陌生的稱呼,笑意猝不及防地凝在了角。他垂眼掩飾,藏在袋里的手不自覺一團。
“怎麼不上車?”駱令聲的詢問傳來。
施允南迅速抬頭,角又往上翹了些,“沒想到駱先生戲比我還快。”
這才認識第一天,就能稱為‘家人’了。
駱令聲沉默著,就一瞬不瞬地著施允南——
對方就這麼站在車門邊上沖著他笑,即便掩藏得再好,笑里還是夾了一還沒來得及收回的落寞和錯愕。
駱令聲假裝沒有察覺地移開眼,第一次喊了他全名,“施允南。”
“嗯?”
“上車吧,回家了。”
六個字,像有魔咒似的。
施允南忍不住笑出聲,突然覺得有滋味極了。
天上偶爾是會掉餡餅的,這不,他白撿了一個會說話的結婚對象。
……
駱令聲在施家應下的‘訂婚晚宴’沒能實行,原因很簡單——
雖然兩人口頭協定了閃婚,但還沒真走到這一步,另外時間上太倉促了,在外人看來容易顯得‘假’。
一來二去,兩人在無形中就達了共識,暫且將這事往后挪挪。
晚餐安排在家中。
小金魚一邊胡舀著自己的魚蛋羹,一邊又止不住地瞥向施允南。
施允南由著他的小眼神打量了好一會兒,破,“小金魚,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好看?所以特別喜歡我?”
最后五個字,咬得又重又慢,顯然是在故意逗小孩兒。
“我才沒有。”小金魚莫名其妙地紅了臉,趕埋頭拉著碗里的魚羹,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
施允南盯著他鼓鼓的小膘,極力忍住不笑,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小金魚是在裝小孩,這心就是好奇寶寶一個。
秦伯忽然出聲關切,“施二爺,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我看你沒怎麼筷子。”
施允南搖頭,“沒有,我胃口本來就小。”
坐在主位的駱令聲突然問話,“秦伯,廚房還有魚羹嗎?”
秦伯回答,“有的,小爺吃魚,我特意讓傭人多備了一些。”
駱令聲頷首,“給施二爺上一碗。”
施允南眼下意識一亮,上不承認,“不用,小孩子吃的東西,給我做什麼?”
駱令聲看向他,藏在鏡片下的雙眸多了一興味,“是嗎?我看你盯著今煜的魚羹都快饞出火了。”
“……”
施允南難得有種被人看穿的窘迫,心虛地咳了一聲。
秦伯了然笑笑,連忙轉準備去了。
很快地,一碗香噴噴的魚蛋羹就擺在了施允南的眼前。
蒸的魚撥除了魚刺,搗碎后再攪進加水蛋里二次蒸,最后淋上點麻油,香噴噴得不像話。
小時候的施允南吃魚,又時常不小心卡著刺,這道菜也是施母經常給他做的。
后來母親去世,沒人管的施允南兩次三番在飯桌上吃魚時卡了刺。久而久之,他就把最的食封存在了記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