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去醫院看過小丫的爸爸,在小城吃過中飯,紀羨北和夏沐準備回村里。
夏楠要上班就沒跟著回去,夏沐要帶小丫一起,小丫糾結半晌,還是離不開媽媽。
夏楠說:“回鎮上的班車兩小時一班,整點發車,現在就得去車站等著了。”
又問夏沐:“你跟媽說了沒?”
夏沐:“說什麼?”
夏楠:“說你今天回去啊,好讓爸騎個托車到鎮上接你們去,不然還有好幾十里路,你跟姐夫怎麼走?”
夏沐看向紀羨北,他正逗小丫玩,小丫的臉憋屈著,不跟他一起玩又不行,上的漂亮公主,手里的娃娃,都是紀羨北給買的。
紀羨北一上午都在‘威脅’。
“紀羨北?”夏沐喊他。
“嗯?”紀羨北回頭,把娃娃還給小丫。
夏沐說:“班車只到鎮上,鎮上離我們家還有差不多二十里的山路,得坐托車回家,路上顛,你…得忍著點。”
“沒事,我有車。”紀羨北小丫的頭,讓自己玩去,小丫終于解放了,拿上娃娃撒就跑。
“什麼車?”夏沐疑的看著他。
“越野車,司機已經到了。”
“…你讓司機從北京開來的?”
“不是,任彥東幫忙安排的,他有個控的公司,總部就在你們省會。”
夏沐:“……”
那怪上次會在飛機上遇到任彥東。
紀羨北走過來,“我們得先去趟銀行。”
“去銀行干嘛?”
“提錢,孝敬老丈人。”
“……”
從銀行出來,夏沐才恍然,原來紀羨北多帶的那個小行李箱是裝錢用的。
“給太多了,我們那邊就是…彩禮也就只有五六萬,還是鎮上條件特別好的人家。”
紀羨北說不多,把輕攬在懷里,“既然要給,就給到位,以后叔叔阿姨就不會叨叨你了,本來我想把錢都取出來的,他們看到現金肯定更開心,又覺得不安全,還要再存到銀行,太麻煩。”
所以就只取了三十萬。
夏沐看著他:“什麼意思?你還要給卡?”
紀羨北點頭:“對啊。”
“把銀行卡給我。”夏沐手。
“做什麼?”
“你給我就行!”
紀羨北拿出錢包,把那張新辦的銀行卡給。
夏沐直接收到自己錢包里,“這張卡暫時不給,三十萬他們都會覺得一下子了最有錢的人,都不知道要怎麼花,你要是一次都給了,他們就自我膨脹,還不得在村里到張揚,也不安全。”
紀羨北想了下,“行,都隨你,我也不太懂,你看著安排。”問:“你之前不是說家里還想要建房子的嗎?這錢能夠?”
夏沐:“夠了,十多萬不僅能把房子建的很好看,還能裝修好,家也能買了,你還以為這里是北京的郊區啊?”
紀羨北不忘提醒:“到時候你再給夏楠在縣城里買一套,孩子上小學沒有學區房不行。”
夏沐點頭:“嗯,這倒行,不過得說這些錢是先借給我妹的,不然我妹那格,肯定不會要的。”
說著,忽然想起,“我給我爸打個電話,萬一他先去鎮上等著我們了。”
家里的座機,打了兩遍才打通。
接電話的是媽媽。
“沐啊,是不是到縣里了?”
“快要出縣城了,我就是跟你說一聲,不用我爸去鎮上接了。”
“那你們走回來得幾點啊,還是讓你爸去吧,你爸借了你表叔的大托托車,加了油,還了好幾遍,雪亮的。”
“……我們開車回去的。”
“啊?你們讓小楠找人借的?”
“不是,我對象問省里的朋友借的。”
紀羨北看著,說的家鄉話他能聽懂一點兒,那個對象,他聽懂了。
他手蹭蹭的臉頰,哪知道被一掌打下來。
紀羨北:“……”
電話里,夏媽媽那個心疼啊:“你說你怎麼不早說!”
“怎麼了?”
“還怎麼了!你爸往托車里加了20塊錢的汽油,還又買了兩包五塊錢的煙給你表叔,你現在說不用了…那油不是白加了?!煙也白給了!”
“……”
夏媽媽想到夏沐對象還在邊上,就沒再多說:“行了行了,下次再問你表叔借來用,不然這個錢就白花了,不說了,我把門口再掃掃。”
夏沐跟媽媽打完電話,在紀羨北腰上用力擰了下。
“嘶,你用這麼大勁做什麼!”
“下次我打電話時,你再我試試的!”
“你說我對象這三個字好聽的。”紀羨北笑著說。
“滾!”
汽車出了縣城,通往鎮上的路還不錯,是瀝青路。
紀羨北看著窗外:“以為都是土路。”
“這兩年剛修的,我大二時還是土路。”
夏沐也著窗外,跟他說起:“以前我們這里窮的…我們家一年就只有過年時才能吃上,是村上人家養的豬,殺了后就在村上賣,其他時間沒有。”
說:“最近這些年好多了,年輕人都出去打工,隔壁那個縣有不天然的好風景,開發了做旅游,雖然沒多名氣,不過還是有人來玩的,我們這離那邊也不算遠,就去做點小生意,也能賺點養家的錢。”
聽著說起小時候的事,時間過得很快,兩個小時多一點就到了鎮上。
穿過小鎮,到下面村上的路就是土路了,平坦的地方不多,都是被車軋的坑坑洼洼的,路兩邊的景倒是不錯。
夏沐握著他的手:“到家你胃里肯定不舒服,我坐習慣了都難。”
紀羨北也覺到了顛簸,不時就往前沖。
紀羨北被顛的不行,夏沐看著他:“不了的話我們就開慢點,停在路邊歇歇。”
“沒事,沒那麼矯。”紀羨北想了想:“計劃一下,把這條路給修了,以后你們出行都方便。”
夏沐說:“知道你有錢,也不在乎,不過這邊不適合,山路本來就窄,沿著這條路的幾個村,就只有這一條路通鎮上,你要是修了,他們沒法走,這里修路不比大城市,連夜干,一個月就能修好,這里晚上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只能指著白天,你要是修個三五個月的,沿路的村民都不答應,而且這邊夏季很容易出現小面積的山坡,就算修好了,以后要是沒人養護,用不了幾年,路也就壞的差不多,瞎花那錢做什麼。”
“那這條路就不修,可以再重新規劃一條出來,只有幾十里,實施起來也是有可行。”他說:“我們不用這個心,到時候拿錢讓當地政府部門修就行了,總有辦法的。”
夏沐沒再說話,如果能修好,肯定好呀,這樣的話,遇上雨雪天,村上的孩子去鎮上上學就不用那麼多罪了。
一路顛簸,終于到了村頭。
有一百多戶的一個小村子,祥和寧靜,坐落在山坳里。
不時一陣蟬鳴。
來了一趟,紀羨北才知道,夏沐能走出大山,是有多不容易。
現在是路修好,有越野車的況下,這條從村上到縣里的路也走了快三個小時,當初念書那會兒呢?
紀羨北用力攥攥的手,夏沐回頭:“怎麼了?”
“沒什麼。”他下對著窗外微揚:“那些小孩在做什麼?”
三五群,嘻嘻哈哈,每人手里拿著跟破舊的小竹竿,個個都站在樹下,仰著頭,不知道在做什麼。
夏沐說:“粘知了。”
“粘知了?”紀羨北又看向窗外:“用竹竿就能粘到?”
“不是,竹竿頭上黏著面筋,特別黏,一粘一個準兒。”
“面筋?”紀羨北看著:“我們吃的面筋也不黏啊。”
“我們山村的孩子,小時候都這麼玩的,家里也沒黏的東西,只能和點面,然后放在水里洗啊洗,把面筋洗出來,特別黏,夏天太熱,不用干活的時候就會粘知了。”
不過玩的,懂事后要帶弟弟,有點時間就會到學校里幫溫老先生批改作業。
紀羨北點點頭,然后說了句:“我也想玩。”隨機示意司機把車靠邊停。
夏沐:“…紀羨北,你夠了啊!”
“就想一下你的年是什麼樣的。”紀羨北憾的說著:“我沒什麼年的。”
要說年,記憶里最深的,就是在書法班跟任彥東打架,互相把對方臉上都用筆畫糊了。
然后沈凌擱在一邊起哄,后來他就跟任彥東不打了,一起去打沈凌,結果沈凌服上都被弄上了墨。
車停下,紀羨北下車。
夏沐無語的著他:“你不熱?”現在五點鐘,太還是蠻曬的。
紀羨北:“還行,山里的風舒服,空氣也好。”
那些小孩看汽車停下來,好幾個都圍過來,有認識夏沐的,就稱呼一聲。
夏沐回來時夏楠給準備了不糖,到后備箱里抓了兩把,讓幾個孩子拿去分了。
喊來鄰居家的一個小孩:“竹竿給我用用。”
小孩把竹竿給,還又心的從咯吱窩里拿出一個楊樹葉。
紀羨北看呆了:“那是什麼?”
小孩用家鄉話說著,紀羨北不是太懂。
夏沐說:“面筋不太黏的時候,放咯吱窩里捂一捂,就很特別黏,放在楊樹葉里包一下,粘不到上。”
紀羨北:“……”
真的打開了另一個世界的新大門。
小孩子把楊樹葉丟掉,將面筋放在指尖一,黏了之后,把之前竹竿上發黑的面筋給換下來。
夏沐把竹竿遞給紀羨北:“你試試。”
紀羨北雖然沒看過人家怎麼粘,可想想也知道怎麼一回事,他仰頭在樹上找知了,好不容易發現一個。
他拿著竹竿輕輕靠近,忽然想起:“把它粘下來做什麼?”他偏頭問夏沐。
夏沐:“…油炸了吃。”
紀羨北:“……”
他緩了幾秒,“我還是不粘了。”太殘忍。
夏沐說:“這就是城里孩子跟農村孩子的區別,我們要給自己找樂趣,從來不懂什麼殘忍不殘忍,而你們呢,家里大把錢花著去培養你們,你們卻還不珍惜。”
拉著他的手:“走吧,我媽一會兒好著急了。”
夏沐把竹竿還給那個孩子,又去后備箱里拿了一些糖給幾個孩子。
坐上車,紀羨北還著窗外。
小河邊,楊樹林,蟬鳴聲,被曬得臉蛋發紅的孩子們,手心攤著糖果,你著脖子,我探著腦袋,他的小手還在的手心里撥弄著,在數誰的糖果多。
然后嘻嘻哈哈鬧作一團。
這個夏天的傍晚,單純麗,刻在了腦海里。
夏沐家住在村中間的位置,七拐八拐,終于到了。
幾間矮舊的瓦房,有些年頭了。
門口路邊都掃的很干凈。
汽車剛停穩,就聽外面霹靂吧啦炸鞭炮的聲音。
紀羨北疑的看向夏沐:“叔叔阿姨怎麼還要炸鞭?”
夏沐淡淡的說:“不然村里的人怎麼知道他們兒帶個有錢的對象回來?炸了鞭炮,鄰居們聽見后就都好奇,會出來看一下,我爸媽才好顯擺這輛車啊。”
紀羨北:“……”
夏沐說:“你還愣著干嘛,趕下車吧,不然我們村那些在家的大娘嬸子,都會圍過來看你。”
紀羨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