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空還只有一些微微發白,潤生就從家里出發了,出來后就上了高架,朝著高速口開去,從A市到臨水鎮,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必須在七點前趕到老宅,以免錯過拜祭的吉時。
到了臨水鎮老宅的時候,卿家的人都差不多到齊了,看見進來時,周圍就有一些打量的目,還有一些小聲的議論,潤生不用刻意去聽也知道,他們是在討論自己,這個開始并不被承認,后來還是因為卿老太太不忍卿家骨流落在外,大發善心,接了回來的私生。
潤生甚至還能覺到一些艷羨的目,他們肯定是在想,可真是走運,能遇上這麼一個好,把接回卿家,過上了普通人可能努力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生活。
潤生心里暗暗嗤笑了一聲,不忍流落在外?那麼在十八歲前怎麼沒有大發善心地來接自己回去?能回到卿家不過是因為卿老太太迷信,在被診斷出得了重病時,有大師為指點迷津,說是需要一個八字和相合的后輩陪伴邊,幫擋過這劫,方能逢兇化吉。
而這個后輩,最好是直系親屬。
但不管是卿可可還是卿離,八字與老太太都不合,反而是這個私生,八字與相合,所以卿家才來人找自己回去,并開出了優厚的條件,只要回去,就能被列為卿氏繼承人之一,并且卿老夫人自己的私產以后也歸所有。
當時潤生確實也無法抗拒這樣的條件,高考失利了,沒有辦法進自己夢想的一流大學,而卿老太太的病需要去國醫治,也就是說,只要同意了,就能去國念書,在那里陪伴卿老太太養病。
所以去了,在和小姨談了整整一夜后,回到了卿家,并陪卿老太太去了國,在那里念完了大學才回來,卿老太太也并沒有食言,回來后,不僅做主讓進了卿氏工作,病故后,也將自己的所有私產都留給了,其中,也包括他們現在所在的,祭祀時才會回來的老宅。
潤生走到堂廳門口時,就看見了肖小晴和卿隆武的老婆,也就是名義上的嬸嬸——朱麗萍正在頭接耳,不知在說些什麼,見進來后,就停止了談。
朱麗萍面無表地看了一眼,然后就別過頭去了,一副高冷的模樣。
見這副樣子,潤生也很不想搭理,但是朱麗萍畢竟占了長輩的名義,可以這樣,自己卻不可以,免得被朱麗萍抓住禮節上的把柄大做文章,那今后很長一段時間自己就安寧不下來了。
于是潤生雖很不愿,但還是禮貌而疏離地了一聲:“嬸嬸。”
朱麗萍鼻孔哼了一聲,算是應了。
打完招呼后,潤生就在主位左邊的位置坐了下來,等著卿隆平進來主持整個祭祀儀式。
這次是卿老夫人去世的周年祭,再加上卿家現在家大業大,所以除了卿隆平和卿隆武兩家人以外,卿家旁系和卿老夫人娘家也來了不的人,沒多一會兒,整個堂廳里就有些鬧哄哄了。
吵雜的環境讓潤生有些難耐地閉了閉眼睛,還好沒有等多久,卿隆平就進來了,準備開始了,據他們所謂的規矩,能進祠堂里給卿老夫人上香燒紙的,就只有卿家直系的親屬,其他的人只能等去墓地時,才能給卿老夫人上香。
潤生站起來跟在卿離后面,準備和他們一起進祠堂時,朱麗萍突然冷冷發話了,“潤生畢竟是沒有真正公開的,現在不是還姓歐嗎?這祠堂也就別進了吧,不合規矩。”
的話一落音,大家就都停下了腳步,視線紛紛落在了潤生上。
潤生被他們這樣看著,臉上卻毫沒有表現出什麼惱怒或是委屈的神,只是看了肖小晴和朱麗萍一眼,心底冷笑了一聲,原來是在這里等著的。
沒有作聲,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等著卿隆平發話。反正是一點也沒興趣進什麼祠堂的,而且對這些形式主義的東西也不在乎,卿老夫人生前對還算不錯,所以就去墓地上香也是一樣,心意盡到就行。
或許是沒有意料到會這樣平靜,卿隆平深深地看了一眼,思索了片刻,然后淡淡開口:“媽生前是承認了潤生的,也就有資格進祠堂。”
說完他就轉朝前繼續走去,也不管旁邊站著的人的臉,朱麗萍有些不服氣,邁了半步腳,張了張想再說些什麼,但是被卿隆武使勁拉了拉一角,給了一個警告的眼神,沉聲道:“祭祀時間馬上到了,耽誤不得,你給我安分一些。”
朱麗萍只好不說話了,不甘心地扭頭瞪了潤生一眼,一副你給我等著的模樣,然后才跟在卿隆武后面走了。
潤生看著的背影,角扯出一抹譏諷的笑容,抬頭著這所完全按古時風格來建造的老宅,心里不由嘆,從法律的意義上來講,這不是的房子了嗎?憑什麼需要別人來決定是不是有資格進這里?真是莫名其妙……
究其原因,不過是現在人單勢薄,還不能直接和卿隆平對上,別說卿隆平,就連卿隆武,現在都還要小心應對著,免得一下面對兩個強敵,自己沒有贏的幾率。
所以,這一切,都只能先忍著,等著自己真正掌權的時候,現在擁有的所有東西才能真正為的,而不是只是名義上是的。
這時卿離轉過來輕輕拉起的手,安著說:“大姐,嬸嬸的話你別放心上,爸都這樣說了,就說明他并沒有像嬸嬸那樣去想,肯定也是承認你的。”
潤生看著,笑得淡然:“沒事兒,我沒多想,快走吧,別誤了時間。”
卿離點點頭,兩人就一起朝祠堂走去。
祭祀并沒有持續很久,從祠堂出來后,又和一幫親戚一起去了墓地去拜祭卿老夫人,等一切都弄完后,大家又回到老宅,坐在一起聊天,等著廚房做好午飯,安排今天過來的人吃過飯后,才能算是結束。
等午飯的空隙,大家都坐在一起喝茶,肖小晴姿勢優雅地端起鑲著金邊細紋的骨瓷杯,卻并沒喝茶,只是微微嘆息了一聲,“時間過的可真快,沒想到媽去世竟然有一年了,看著這老宅里的東西,我都還能想起陪在這里度過的最后那段日子……就覺仿佛一直沒有離開似的。”
說著說著,竟然還微微紅了眼眶,引得旁邊的卿隆平兄弟也出了傷的表。
潤生看著,眼嘲諷,肖小晴會想念去世的卿老夫人?那才是見鬼了,由于卿老夫人生前執意要立囑,將自己私產給潤生,所以婆媳倆關系一度鬧的很僵,有一陣子肖小晴看著自己婆婆,眼睛里的恨意都懶得加以掩飾,就那樣赤地表現出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多恨卿老夫人了,所以這時來說自己想念卿老夫人?誰會信?
事反常即為妖,潤生不聲地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輕輕喝了一口,等著下半場的開始。
果不其然,肖小晴剛說完不久,朱麗萍就接著開口:“是啊,大嫂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怪想媽的,老人家生前最喜歡兒孫都圍繞膝下,今天大家都回來了,要是能看見,不知道會有多高興……”
說完后,瞟了場上一周,見大家有些傷的樣子,似乎都沉侵在了對去世的卿老夫人懷念的緒里,又輕輕嘆了口氣說:“只可惜可可沒有回來,媽生前最疼的就是,沒想到走時也沒能再見上一面,大哥,今天這樣的日子,于于理,你都該讓可可回來給媽上柱香的。”
的話剛說完,卿隆平就皺著眉,重重地將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沉聲說:“既然已經被趕出去了,就不是卿家的人了,自然也不是媽的孫,又怎麼又資格回來給媽上香?以后不要再提起這個人了,免得大家尷尬。”
說到尷尬時,他特意看了肖小晴一眼。
肖小晴被他這麼一看,臉立刻就蒼白了起來。
朱麗萍聽了就出了詫異的表,原本以為,就算可可再不懂事,也是大哥的親生兒,而且事已經過了兩年了,再大的氣也該消了,現在無非也就是差一個臺階下而已,所以才會幫著肖小晴提出,讓可可回來的建議,卻沒想到卿隆平到今天還會有這樣強的態度。
而這時的,卻沒有發現,自己邊的丈夫又氣又惱地瞪了一眼。
潤生則饒有興致地欣賞著們的表演,這肖小晴為了能讓卿可可回來,可算是用盡了辦法了,居然都讓朱麗萍來幫著說話了,們本來是不對付的,肖小晴仗著自己娘家背景比朱麗萍好,嫁過來后都著朱麗萍,擺足了大嫂的架勢,兩人的關系自然也沒好過了。
而現在朱麗萍愿意幫著說話,肯定不是白幫的,肖小晴一定是答應了什麼好,而這好,潤生想起來時看見們頭接耳的模樣,心里有了底,不外乎就是自己手上的——卿老夫人的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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