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醫院里走的人比上午了不。
溫景然領著應如約去值班室午休,臨到值班室門口,正遇到一位醫生從值班室出來,眨眼見到溫景然后的應如約時微愣了一下,有些疑地看了眼溫景然:“這位是?”
應如約有些尷尬,抬眼看了看沒什麼表的溫景然,正自我介紹時,便聽溫景然低聲道:“算家屬,帶過來休息下。”
醫生恍然大悟得睜圓了眼,也不好意思再仔細打量應如約,笑了笑,很客氣地說:“中午值班室沒人,你們好好休息。”
聽那語氣,顯然……是誤會了。
“我就不休息了,下午還有事。”溫景然輕拍了一下對方的肩膀,越過那位醫生,推開值班室的門,微側了側頭,示意如約進去。
如約有些尷尬。
溫景然那句“算家屬”的說辭委實有些曖昧。
但解釋又太過刻意,顯得有些蓋彌彰。
這麼一念之間,的心思已經百轉千回,可偏偏連一種合適的方式都沒想到。
應如約猶豫了下,朝溫景然的同事點點頭,錯邁值班室。
溫景然在門外又和那位醫生說了幾句,這才走進來。見就站在值班室的最中央,挑了挑眉,指著靠窗的下鋪:“我一向睡這。”
午間的明艷熾熱,他幾步走到窗前,拉上第一層薄紗窗簾,遮擋掉許后,又補充道:“我幾乎是值班室的固定員,這個位置只有我睡。”
應如約這才“哦”了聲,盛難卻地坐在床沿。
“今天中午不會有人過來,你定個鬧鐘,好好休息下。”溫景然下外套掛在架上,見拘謹,抬起手腕敲了敲手表的表面。
和那清脆的敲擊聲同時響起的,是他沒多緒的聲音:“你還有兩個小時。”
門外有就近的電梯到達的聲音,遠遠的還能聽到腳步聲。
應如約抬頭看著立在離僅幾步遠的溫景然,抿了抿還是忍不住道:“你剛才為什麼要說……”
“算家屬?”溫景然打斷。
應如約點頭,想著剛才他不由分說地抹掉口紅的樣子,心底那不郁又涌上來:“醫院人多口雜,一些不當的話會越傳越難聽的,到時候會影響你的形象。”
溫景然有些意外是這番說辭,想了想,問道:“形象?你知道我在醫院里什麼形象?”
應如約毫無準備就被他提問了自己只是順口用上的借口,大腦空白了一瞬,等反應過來問題是什麼,絞盡腦道:“敬業,專業,負責任……”
嗯,還高冷,不近人,極有迫,不好相,滿肚子的壞水。
只是后面這些也就敢腹誹一下,哪敢真的說出來。
未免的腦細胞全用在這個無關要的問題上,溫景然及時打斷:“不用這麼認真地夸我,面試我只是旁聽,決定權并不大。”
應如約有些訕訕地了鼻子。
“剛才那個醫生是兒科副主任,平時打道。”溫景然靠著床頭躺下,懶洋洋地掀了眼皮覷:“說多了才麻煩。”
應如約這會已經后悔提這件事了,聽完他的解釋更覺得自己是沒事找事想太多了,當下一聲不吭地蹭掉鞋子躺上床,側著子面朝窗口,嘟囔:“我睡了。”
溫景然也懶得跟一般計較,聽著漸漸平穩的呼吸聲,也緩緩閉上眼。
難得的午休,他可不想浪費了。
如約不知何時睡了過去,沒人打擾的值班室很安靜,安靜得能聽見窗外隔得很遠的馬路上,有汽車鳴笛的聲音。
從薄紗窗簾的隙里進來,照得渾暖暖的。
——
應老爺子還沒定居在山養老前,應家在城中心的老街里。
S市是歷史名城,六朝古都。
市中心的高樓林立里還藏著不幽深錯落的小巷,如約每天上學,都要沿著青石路穿過幾條老舊巷子。
巷子兩旁全是已漸漸被歲月染黑,爬上了綠蘚和藤蔓的白灰石墻。飛檐上立著幾尊神,遙遙著S市的護城大河。
夢見自己回到了這條走過無數次的青石小路,青石板有些凹凸不平,手里捧著書,一步一步走得極慢。
拐過小巷口穿進另一條小巷時,忽的,人聲喧鬧。
茫然看去,隔著數十米的距離,是老舊的房子起了火。
認得房主,房主是頭發花白的老人,和老太太一起住在這老房子里,每月逢一逢六就會推著小攤子去如約的學校門口賣糖畫。
如約喜甜,每回都會問老太太買麥芽糖,三竹簽握在手里不停地穿梭攪拌,直到那姜黃的麥芽糖變得跟白一樣,才含進里。
往往能吃上一路。
呆住,站在原地看著人聲涌一片混的現場。
老人的條紋襯衫被煙火熏得發黑,他正試圖回到屋里,卻被左鄰右舍架住肩膀牢牢地在原地。
老太太還在午睡,火災發生時,沒能跟老人一樣好運,被困在了屋里。
老舊的房子是木制搭建的,踩上去都能聽到咯吱作響的木板聲和腳步聲。而現在,那些陳年木料正燃燒著,添了仿佛澆不滅的料。
如約心里發憷。
遠終于能聽到消防車的警報聲,呼啦呼啦著飛快駛來。
隔著一排老房子,消防車不易進來,耽擱了許久才終于接上水槍,往燃燒不盡的大火里噴水。
晚到一步的是急救車。
也是湊巧,那日值班的是溫景然,他是隨急診車一起來的醫護人員。
應如約看見他時,溫景然也注意到了。
顯然是意外這個時間點了怎麼還沒去學校,他皺起眉,在只能待命等消息的況下,幾步走了過來。
“沒騎車?”他拎起的書包,又隨手放下。
放下時,書包的重量幾乎能斷的肩膀。
如約抱著書,仰頭看他:“車壞了,就用走的了。”
溫景然點點頭,目在潔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瞬,隨手褪下腕上的手表給戴上。
應如約有些詫異,剛手,就被他用力扣住手腕。
溫景然低垂了眉眼,提醒:“你快遲到了。”
所以……給手表,讓增強時間觀念?
應如約有些錯愕,睜眼瞪著哪怕扣了最里面扣還大得只能垂掛在手腕上的男士手表。半晌,才悶聲道:“我知道了。”
溫景然輕拍了下的腦袋,轉頭看了眼在高水槍下明顯減小的火勢,“別看了,小心晚上做噩夢。”
那大火熾烤的溫度有些熱,就像今天午間過窗簾進來的一樣,暖得有些灼人。
如約站在原地,正想說什麼,還未開口,便聽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有床搖時發出的吱呀聲,然后門開了,有人“噓”了一聲,輕了腳步關門走出去。
應如約茫然地睜開眼。
眼前沒有青石小路,沒有直沖云霄的大火,也沒有扣給男士手表的溫景然。
用手肘撐著床,半起了,了眼溫景然。
那里有半翻開的薄毯,人卻不在上面。
應如約躺回去,腦子還有些混沌。
瞇眼數著從薄紗進來的窗簾,數著數著又閉起了眼。
那年高三。
如果不是今天做夢想起,已經快忘記自己的記憶里曾發生過這樣一件事。
記不起當時和溫景然說了什麼,所有的一切都隨著夢境戛然而止。
朦朧記得的是那晚溫景然下班后,拎了一盒鴨架來給修自行車。
其實就是掉了鏈子,自己也能修好,只是要費些時間而已。
那晚,搬了小凳坐在他旁邊,手舉著手電給他照明。
是秋天,天剛涼。
院子里擾人的蚊子消失了大半,打著,偶爾轉頭就會看到他棱角分明線條完的側臉。
溫景然那時候是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人。
——
一點半的時候,如約的鬧鐘響了。
從困頓中掙扎著清醒過來。
溫景然被人出去后還沒有回來。
整理過床鋪,如約看了眼時間,洗了把臉醒神。對著鏡子正要補個口紅時,忽的想起中午他站在面前盯著看的眼神。
應如約遲疑地看了眼手中已經旋出尖的口紅,猶豫了下,扣回蓋子,隨手放回了包里。
可不想再被溫景然一次口紅!
如約早上簽的序列是五號,排在第五個。
等進面試場地時,溫景然已經到了。
他桌前放著一瓶礦泉水,瓶蓋已經擰開,里面的水也被喝掉了一大口。
他靠著椅背,面前放了份文件,黑的鋼筆就被他隨意地在文件上面。
除了溫景然,還一位面的是東居山溫泉會所時見過的麻醉醫生沈靈芝,和如約對上視線后,還微微地笑了笑。
面試的流程并不繁復,應如約在自我介紹后,回答面試考的提問。
有基礎的醫療常識,也有專業的作流程。
最后一個問題,是溫景然提問。
他沉默了一瞬,開口時,聲音有些沙啞:“請問……”
“你有男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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