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和警察幾乎是同一時間到的。

沈宴吩咐了那些保鏢們,讓他們24小時守著阮知微，一分鐘都不可以離開，班在家門守候,也許夸張了點，但剛才張到呼吸發窒的瞬間,沈宴再也不想了。

傷害一個人很簡單，但保護一個人太難。

剛才還好是他擋得足夠及時，濃硫酸只潑在了他的后背上,也只腐蝕了,如果真傷到了阮知微，會造了什麼樣的后果……沈宴無法想象。

阮知微要是在他面前傷，他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至于那個黑男人……沈宴的眼神暗了暗，不管是什麼人，敢傷害阮知微，那個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警察來了以后,沈宴和阮知微簡單地做了筆錄,警局已經立案，相信不久就能將那個人繩之以法。

理完這一切之后，沈宴想要盡快送阮知微回家,外面到底還是危險一些，你不知道究竟有多人想要傷害,走了一個,可能還有下一個。

“我送你回去。”

在沈宴的車子啟之前，阮知微扯了扯他的角,輕聲道：“我們現在去醫院。”

沈宴神張起來：“你剛剛傷了？”

阮知微搖頭：“不是我,你的后背,還是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沈宴：“……”

他真的沒傷。

行,阮知微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倔。

沈宴知道，不去檢查一下，是不會放心的，沈宴呼出一口氣，實在拿沒辦法，語氣半寵溺半無奈道：“那就先去醫院，為了讓你放心。”

“恩。”

說著，沈宴便徐徐啟了車子，駛向醫院，他的布加迪車還有一道被鐵砸出來的口子，但他現在也沒時間管，保鏢的車就跟在他們后面，時刻保護他們的安全。

沈宴低頭看了眼導航，隨便選了個最近的醫院，他不太想去北城最好的第一醫院，因為他現在還在那邊做胃部治療，讓醫生認出來就不好了，沈宴并不想讓阮知微知道他胃出那一晚的事。

“不去第一醫院嗎？”阮知微注意到導航定位的位置，問了一句。

“就近吧，醫院都差不多。”沈宴的神自然無比。

阮知微也就沒多想：“那也行。”

車子一路行駛著，沒多久就到了醫院，阮知微戴著口罩和帽子下車，沈宴不是娛樂圈演員，也就沒太遮掩自己的容貌，他下車走在阮知微旁，他們后面跟著一行保鏢，直接走了醫院通道。

到了外傷科之后，有專門的外傷科專家趕過來給沈宴看病。

外傷專家仔細地一一檢查了沈宴的背部，語氣確定道：“還好，沒傷，這濃硫酸濃度很高，以后多注意點出行安全。”

沈宴點了點頭，和診室門旁的阮知微對視了一眼，阮知微聽到醫生的話，如釋重負，這才終于放下心來。

然后，阮知微的臉又不自覺地蔓延上了淺淺的。

醫生還沒把沈宴的服放下來，所以從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沈宴沒有一贅的腹，帶著沖擊力的荷爾蒙氣息。

一想到剛才就是這麼掀開沈宴服他后背的，就忍不住窘迫。

剛才到底在干什麼啊……

沈宴看到阮知微的神，猜到在想什麼，不由彎笑了。

阮知微不住沈宴那種神，先繳械投降：“那你穿好服，我出去等你。”說完，直接從診室的門邊走出去，離開的樣子幾乎可以算是落荒而逃。

醫生看看阮知微，再看看沈宴，嘖嘖地搖了搖頭，開玩笑道：“你的小朋友害啊。”

“恩，”沈宴因為這句“小朋友”心極好，他沒有否認：“確實臉皮薄，不逗。”

他和阮知微以前也沒做，怎麼還是這麼容易臉紅。

沈宴現在甚至謝剛才他們能擁有車里獨的那段時的，如果不是阮知微急之下那麼一，他們的關系也不會有這樣質的飛躍。

如果只是吃飯，他還不知道要和吃飯吃到什麼時候才能有這樣的進展。

沈宴明顯能夠覺到，之前他們相，尷尬的分大于曖昧，而現在，曖昧遠遠地要大于尷尬了。

甚至有點甜。

等沈宴從診室出來之后，阮知微已經調整好神了。

像是無事發生過一樣，自然而然地和沈宴道：“那沒什麼事，我們就走吧。”

“好。”

沈宴也想快點送阮知微回家，人多的地方就意味著危險患也多。

阮知微重新戴好了口罩，兩個人一起往外走，從通道出來走到醫院大門的時候，其他人都紛紛把目投向他們。

一圈黑保鏢，沈宴又容貌出眾，阮知微雖然戴著口罩看不清臉卻也能覺到是個人兒，這浩浩的一行人多有點引人注目。

別的來看病的人都在竊竊私語：“這是什麼大人嗎，來醫院還有保鏢。”

“是明星吧，你看那個男的多帥，我的天，這值……”

……

沈宴皺了下眉，拉著阮知微走得快了點，而就在他們即將踏出醫院大門的時候，一聲高的聲傳了過來：“是你！等一下，是你！”

那聲太尖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沈宴和阮知微也停下腳步，順著聲音的來源過去，看見了一個材矮胖的大媽。

那個大媽看清沈宴的樣子，更是意外和驚喜。

那些保鏢們看大媽好像認識沈宴的樣子也不敢攔，任由力地過來，大媽面帶笑容：“原來你睜開眼了是這個樣子，和我想象的一樣帥！你不記得我了嗎？哦對，你不知道我是誰，我是那個清潔工，那天凌晨四點的時候，我上街掃雪，看到了你在路邊昏迷，上都是，周圍全是啤酒瓶和你吐的，可嚇死我了……”

沈宴知道是誰了——是那天救了他的清潔工大媽。

他后來沒見過清潔工大媽，托人給了錢也沒要，沒想到居然在醫院里偶遇了……而且，還是在阮知微在他旁的況下。

是他最不想的一種境下。

沈宴輕抿著，他沒有偏頭看阮知微的表，也能大概猜出來是什麼神。

反正，不會是多麼好看的神。

大媽還在說：“你現在好點了嗎？年輕人還是要惜自己啊，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這麼帥氣的小伙子，干什麼不好要半夜喝酒尋死呢……”

沈宴神越來越不自然，他當然還是激大媽的，如果不是大媽救他，他現在也不能站在這里追妻了，只是，沈宴并不想讓阮知微聽到這些。

他不得不出聲打斷大媽：“多謝。我現在好多了。之前有托人給你錢，沒收？”

“哦，”大媽像是才想起來這麼一回事：“就是順手打了個120，給我那麼多錢干什麼，我怎麼敢收，倒是你，你那天的真的是……”

“抱歉，還有點事，我們先走一步了，之后會聯系你的。”

說完，沈宴沖大媽點了下頭，然后他拉著阮知微就匆匆抬往外走，周圍的保鏢們也都齊齊跟上。

“哎，這小伙子……”只留大媽在后面不解。

沈宴和阮知微一路沉默地走進車里，一直到上車，沈宴都沒敢回頭看阮知微的表，而阮知微也異常安靜。

等坐到駕駛位上后，沈宴啟了車子，隆隆的引擎聲作響，他語氣隨意道：“我送你回去吧？”

半點沒提剛才大媽說的話。

可惜，阮知微并沒有讓他躲開這個話頭，的語氣聽不出緒：“大媽說的，是什麼時候的事？”

車里的氣氛一秒沉寂了下來。

沈宴安靜了很久，安靜到阮知微以為他都不會再開口的時候，沈宴才低低問：“你一定要知道嗎？”

“你覺得我沒有知道的權利嗎？”

沈宴頓了兩秒，終究還是決定說出來：“蘇和你紅毯告白的那天。”

既然想知道，既然他沒瞞住，那他就如所愿。

“為什麼會吐？”阮知微越想越不能理解：“是喝酒導致的嗎？就因為蘇的告白嗎？”

阮知微記得沈宴胃不好的，他連酒都不怎麼喝，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做菜都很清淡，還會給他熬小米粥養胃，那時候沈宴從來沒有犯過胃病。

而他居然在明知自己胃不好的況下還喝了那麼多酒，阮知微都不敢想象清潔工大媽說的那個場景，沈宴周圍都是，昏迷不醒的樣子……想想就覺得心悸。

他是真的想死嗎？因為？

沈宴瘋了嗎？

“我原本沒打算說，”沈宴默了默，忽地自嘲地彎了下：“覺像賣慘，我覺得要靠你同才得到原諒的話，有點道德綁架的意思，我不想那樣。沒想到差錯之下還是讓你知道了。”

“那干脆都說了吧，”沈宴的手放在方向盤上，他直視著前方：“說之前我們先說好，微微，無論我怎麼樣都是我自己的選擇，你不必覺得疚，更不必為此負責，懂嗎？是我想這麼做，和你沒關系，所以你也不用難。”

提前打好招呼，沈宴才步正題：“那晚上，我確實喝了不酒，喝酒的時候其實也沒想死，只是不想活了。因為覺得要我孤獨地活著看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恩，對我來說太殘忍了。”

沈宴語氣緩慢地講了那晚蘇開門的場景，他在蘇家看到的床上酣睡的阮知微，以及那一晚他哀莫大于心死的心。

那大概是他最難熬過去的一晚上。

大媽沒有發現他的話，或許他真就死了吧。

而阮知微，在聽完了沈宴講完的那些之后，整個人都于震之中，蘇做了什麼，完全不知。

那居然是蘇做出來的事，明明和蘇什麼都沒發生，蘇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啊……

沈宴知道阮知微在疑什麼，他黑眸中掠過涼意：“人有千面，我不否認蘇有好的時候，但你也別否認他有壞的時候，他喜歡你，耍點小心機讓敵知難而退，也不是不能理解。這也是那天我打他的原因，其實我怎麼樣倒無所謂，但他利用你，陷你在如此境地，就不行。”

阮知微言語泛著蒼白：“但他說，他不喜歡我，拆c也是公司的決定……”

“別天真了，”沈宴輕嗤道：“你經紀人是有多蠢會讓你來幫他拆c？明顯是他想這樣，微微，不要總把人想得太好，你還太年輕。”

阮知微說不出話來了。

對蘇的印象一夕崩塌，曾經冷淡中著溫的年好像變得面目全非起來，或者說，其實本來就只看到了蘇的一面而已。

但像沈宴說的，蘇也有好的時候，蘇之前在劇組無數次幫，阮知微都記得清清楚楚，所以即使現在知道了蘇做的其他事，阮知微也沒辦法做到立刻厭惡他。

阮知微還是相信，蘇不是有意的，他可能也沒想到拆c的后果這麼嚴重，但終究心里有了嫌隙。

阮知微不打算去質問蘇了，就這樣，以后慢慢疏遠吧。

“那你……”阮知微的心神回到了沈宴這里，終于明白那晚為什麼在蘇家樓下看到的沈宴會那麼難過了，平靜而絕，那時他的眼神極其哀戚。

甚至還看到了沈宴的眼淚，還有他扔掉驕傲求的模樣，本來不明白沈宴會做到這種程度，現在才懂，因為那是已經死過了一遍的沈宴啊。

還是因為而死。

阮知微從未想過會影響沈宴到如此程度，更不知道，沈宴已經得這麼深。

“從什麼時候開始……”阮知微還是想不明白他什麼時候這麼了。

沈宴垂眸想了想，片刻后，他翹起角，自嘲道：“我要是知道這個答案，我還會到現在這個地步麼。”

——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而知時，卻已太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