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晚已經看不到星, 人工霓虹點綴在每個黑暗,暗喻著夜的躁。
長街一無盡,只遠遠的, 聽到中心廣場最高鐘表整點時敲擊出的聲音, 一下一下,似敲在人心口。
盛聞言一路無言, 只在紅燈的時候才靜靜地從后視鏡里看后座的人一眼。
“那便不是。”
沈在說得輕描淡寫, 自然至極,好像不需要做什麼考慮便選擇相信。
而他在書房里的時候也是這樣, 沈云霓的言論他似乎也完全不放在心上,好像……他只是相信他所看到的。
盛聞言有些迷茫有些竊喜,雖然很不想承認, 但從小到大,確實是第一次有人這樣站在這邊。
“明天我不去公司, 明天中午你把越聲影視的資料給我送過來就好。”車子停在了沈在家停車場時,他說了聲。
盛聞言似乎這會才有些回過神:“喔……好的。”
“這個給你。”
盛聞言回頭,看到他手心有個香奈兒的小盒子,“給我的?什麼?”
沈在:“戒指。”
“啊?”
盛聞言接過, 打開,看到里面躺了枚銀的戒指,是coco crush, 跟那天給電車車主時那枚一模一樣。
“這是……你買的?”
沈在:“以后別隨便給人開超出東西本價值太多的價格,再有一次, 不報銷。”
盛聞言心里在放煙花, 趕拿出來試了一下, 驚喜道, “大小合適。”
沈在:“陳助測過你放在你自己桌上的其他戒指。”
“謝謝沈總!”
“下車吧。”
盛聞言盯著食指的戒指看, 雖然有很多其他戒指,也有過這枚戒指,但不知道為什麼,覺得現在帶著的這枚異常好看。
兩人下了車,盛聞言高高興興地繞去后備箱拿東西。
趙順慈在他們走之前給沈在和盛聞言都準備了很多吃食,說是親手做的,讓兩人拿回來嘗嘗。
沈在:“我自己提,你可以先回去了。”
盛聞言見沈在左手右手都快拿滿了,趕忙搶過了一大半:“沒事我也不著急,我來提我來提,我是助理,哪有讓老板你忙活的道理。”
說著轉就上了樓,沈在看了眼的背影,只好跟了上去。
上樓后,盛聞言提著東西去了廚房,準備幫著放進冰箱。
“這些先放著吧,不用放冰箱。”沈在走了進來。
“為什麼,你現在要吃嗎。”
沈在:“嗯。”
想想也是,剛才在沈家吃飯的時候他確實也沒吃多,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跟家里長輩說話。
其實,也沒吃多,這會聽到沈在要補個夜宵,都覺得了。
“那我放微波爐熱一下?”
“好。”
幾分鐘后,盛聞言把幾樣吃食放去了客廳:“可以吃了。”
沈在在餐桌邊坐下,拿起筷子后卻停住,抬眸看了盛聞言一眼。因為后者就站在桌旁,目炯炯地盯著他。
沈在示意了下邊上的椅子:“要吃就坐下。”
盛聞言眼睛一亮,虛假地推了推:“啊?可以嗎?這樣可以嗎?”
“沒勉強你,不吃就出去吧。”
“不勉強不勉強!”盛聞言趕拉開椅子坐下,“老板讓陪著一起吃夜宵,我怎麼會勉強呢。”
別的一般,戲是真多。
沈在笑了下,給遞了雙筷子。
“沈總,你媽媽做的東西真好吃,我還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和餃子。”
沈在面尋常,淡淡道:“夸張。”
盛聞言卻是認真:“真的啊,因為它帶了媽媽濾鏡,媽媽做的東西總是不一樣的嘛。”
沈在筷子微微一頓,這才想起了眼前這個孩子母親早逝,此刻說好吃,可能真的是覺得這些菜是自己平時吃不到的,所以才好吃。
“你喜歡的話把其他的也帶回去,我吃不了那麼多。”
“那不用,夫人也給我準備了很多呢。”盛聞言慨道,“哎呀,真羨慕你,你媽媽真好,我要是有這樣的媽媽就好了。”
沈在:“……”
兩人吃了會東西,盛聞言雖然,但是怕胖,不敢吃太多,吃了一會就慢下了節奏。
手機震了后,干脆放下了筷子。
是微信消息,讓意外的是,竟然是沈樹亦給發的。
沈樹亦:【今天在我家的事我聽云霓說了,胡說八道,我替跟你道歉】
盛聞言想了想,給他回復:【沒事啊,也是從別人那聽說的。哎我就是這麼個形象,你也這麼認為不是?所以也不是胡說八道】
沈樹亦那頭沉默了幾分鐘:【……抱歉】
盛聞言還是難得見他說這個,好奇道:【這個抱歉是替你,還是替你妹呀】
沈樹亦又是半天沒回復,盛聞言知道這人估計是糾結了,道:【不逗你了,你也不用道歉,反正我也無所謂】
沈樹亦:【你不生氣就好】
盛聞言:【不生氣。哦對了,順便恭喜你。放心哈,你有朋友了的話我不會去糾纏你的,百年好合】
沈樹亦這回倒是回得快:【我沒有朋友】
盛聞言微微挑眉:【什麼念蕾來著?】
沈樹亦:【不是】
估計是:還不是吧。
盛聞言笑了下,沒有再回復。
哎,那小人確實長的清純漂亮,雖然上不肯承認,但確實學不來那種文藝姑娘的氣質。
算了,flag倒了就倒了吧,就是得請那群人喝一年的好酒了。
真是疼。
“要吃飯就好好吃,玩什麼手機。”沈在冷不丁說了句。
盛聞言在他這也是聽話,連忙把手機揣回口袋里,“是沈樹亦發消息說替他妹妹給我道歉,我回了下。”
說起沈樹亦,沈在自然能想起對他的那些心思。
盛聞言也估計著他想到這個,趕忙道:“不過我也不是因為沈樹亦發我才回的,他有朋友了我就不喜歡他了,真的。那個,我是吃飽了,閑著沒事才回人消息。”
沈在哦了聲,又問道:“樹亦有朋友了?”
“算有一個預備對象吧,就上次我在酒吧說的那個小白。”
即然聊到酒吧,就不得不回憶那晚的慘烈。
沈在想起了那晚哭的模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實在兇殘。他打量了眼此時輕描淡寫的,似笑非笑道:“不打算哭了?”
“哭……哭什麼啊。”盛聞言知道沈在說的什麼,有些尷尬道,“天涯何無芳草,這顆草不行我就換一顆草,好看的草可多了,我才不會為一顆哭不停。”
沈在輕搖了下頭:“小孩心。”
“什麼?”
沈在:“沒什麼,現在回完了嗎。”
“完了。”盛聞言道,“我說沒什麼好道歉的,一小丫頭片子嘛,我干嘛跟計較。”
“小丫頭片子?”沈在失笑,“你又比大多。”
“大三歲,三歲一代呢!當然算大很多了。”
三歲一代。
沈在看了眼盛聞言,下意識推算了下年紀。
九歲,這麼看來,他們之間有三個代。
“不過這也看人,比如,我跟您就沒啥代。”這人就跟突然有了視似得,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沈在放下了筷子,也不再吃了:“別自說自話,吃完了回去。”
“哪有,我說的是真的,你看著跟我都差不多大呢。難不,沈總你覺得我們兩有代?!”
沈在漠然:“你說兩句,代會一點。”
“……喔。”
最后盛聞言從沈在屋里出來時,手上還是提了吃的。加上趙順慈給準備的,兩手滿滿當當。
到了家后,特意囑咐了阿姨小心存放,這才跑回房間。
可洗完在床上躺了好一會都沒睡著,滿腦子都是今天沈在說的話。
越想……越是開心。
沈在這個人有時候脾氣不太好,說話不太好聽。但,覺得他是個好人,而且是,很好的那種人。
——
盛聞言最近都認真實習的,大概是因為這樣,盛天和很開心,這幾天對特好,還給買了很多昂貴的東西。
盛聞言一開始還高興的,畢竟這一個多月來真是過的比尼姑還素,什麼都沒買過。
可沒想到的是高興沒多久,就在客廳桌上看到了一張醫院的b超單。
也只是隨手拿過來一看,結果,卻在單子上看到了懷孕,妊娠,這些字樣。
愣了下,看了眼單子上的名字:田。
小媽的單子……
,懷孕了?
盛聞言心口頓時一涼,一種很詭異的覺爬滿了全。
原來是懷孕了,難怪最近爸那麼開心,難怪給買了那麼多東西……這算什麼,安一下大兒?
“單子原來在這呢。”田走了過來,“我剛才隨手一放,就給忘了。”
盛天和跟在后走來:“你走慢點,小心些……”
說完看到單子竟然是在盛聞言手上,面微微一僵:“聞言啊,看到了?我這剛想跟你說呢,你小媽懷孕了。”
盛聞言也沒說這單子是前幾天的,他要是真想說的話,早該說了。
木訥地哦了聲,“知道了,恭喜。”
“哎呀你這孩子,恭喜什麼呢。誒,等會爸媽要去爺爺那吃飯,你也一起……”
“我不去了,我要去趟公司。”
盛天和:“你今早不是還說調休了,怎麼又要去公司?”
盛聞言:“有急事,沈在我去。”
說到沈在,盛天和果然一點都不懷疑了,“這樣,那你去那你去,看你現在這麼認真做事,爸爸很開心。”
“嗯,我先走了。”
“好,路上開車小心些。”
從家里走出來,坐上車關上車門后,他們笑著討論小孩的聲音似乎才徹底消失。
盛聞言低眸看著手機,心復雜且微妙。
說生氣……也不至于,早就知道他們在備孕,早就在爺爺那里聽慣了小孩的事。
說難過……應該有一點吧,看到他們那麼期待那個小生命,多有點嫉妒。
但更多的,似乎是沮喪,好像有一種……以后就會被徹底無視了的沮喪。
“喂?什麼事。”手機傳來了一個聲音,低低的,帶著電流的磁。
盛聞言恍然回神,這才發現自己電話已經打出去了,把手機放在了耳邊,低低應了一聲:“是我,你在公司嗎。”
沈在頓了下,因為的語氣。
“在,怎麼了。”
“我……我剛告訴我爸你讓我回去上班,所以,我現在能不能回去?”
沈在:“今天你調休。”
“我知道……”
“盛聞言,你怎麼了。”
覺自己沒怎麼,但被他這麼一問,突然就有些委屈了起來,委屈到自己都覺得這委屈有點過了。
低頭靠在方向盤上,悶悶道:“沈在,我爸爸要有新的小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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