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一次見他還是四天前呢。

陸嘉延好像有忙不完的工作。

結果這條消息發過去之后石沉大海。

盛明稚都快把手機盯出一個了，都沒見陸嘉延回復他。

怎麼？

難道他找的這個話題很無聊嗎？！

有這麼難回復嗎？！

就在盛明稚盯的有些生氣，準備狗男人再不回自己，他就打電話過去鬧脾氣的時候。

臉頰邊忽然一熱。

盛明稚嚇了一跳，連忙轉頭。

冥冥中有什麼預一般，在那一刻他心里升起了一個“不會是陸嘉延來了吧”的念頭，然后一秒之就驗證了他的想法。

陸嘉延穿著一件黑的大，站在他后。

一只手拿著茶，另一只手兜，姿態懶散，桃花眼笑盈盈的，就這麼看著他。

盛明稚說不出這一刻心里的。

心跳的好像要跳出他的腔。

他站起來，神還有些呆呆地。

陸嘉延挑眉：“看見老公太激了，話都不會說了嗎？”

懶得理他的油腔調。

盛明稚開口：“你不是在公司有事嗎？”

“嗯。”陸嘉延把茶遞給他：“沒有明稚的事重要。”

“哦。”盛明稚臉微微發熱，“那你剛才干嘛不回我微信！”

“這不是給小盛老師買茶去了嗎。”

好吧。

這個理由勉強接。

陸嘉延來了之后，跟拍的攝像師就很懂的關掉了攝像頭。

然后默默地走到一邊，假裝沒看見眼前的狗糧。

節目組休息的地方是在山區唯一一家茶店附近。

陸嘉延估計就是來的時候順路買了一杯。

盛明稚只是捧著，沒喝，陸嘉延見他遲遲不喝，以為不對他胃口：“不喜歡這個口味嗎？”

“不是。”盛明稚道：“我有點不好意思喝。”

畢竟整個節目組都很辛苦的前提下，只有他一個人在喝茶，好像很奇怪。

特別是他代表的還是盛嘉市場部，這點兒職場的社禮儀他還是知道的。

陸嘉延當然也看了出來，順勢道：“茶店就在附近，我陪你去給大家訂一杯。”

盛明稚聽罷，連忙道：“用你的錢！”

呵呵，這可是公費。

他才不肯用自己的小金庫。

陸嘉延一愣，彎：“好。用我的錢。”

節目組一共四十多個人，茶做起來很慢。

正好外面下雪，盛明稚索就在茶店里坐著等。

他沒想到這家茶店過了這麼多年還開著。

還是以前的模樣，店面小小的一家，整整一面墻都是心愿祝福與寄語。

盛明稚還記得自己也寫過一張。

只不過這麼多年過去，墻上的祝福估計早就換了一撥。

他閑得無聊，看起了游客的寄語。

大多都是祝自己高考順利，公考上岸。

祝父母健康，平平安安。

不知怎麼，他忽然開口，指著便簽和筆：“嘉延哥。你想寫這個嗎？”

說完才覺得自己有些弱智。

陸嘉延一個霸道總裁，怎麼會寫這種小生的東西。

結果陸嘉延還真答應了。

“寫什麼？”

“你寫什麼問我干什麼？你自己想。”

說實話盛明稚還好奇陸嘉延會寫什麼。

男人的筆尖停頓了一瞬，字跡瀟灑放。

盛明稚趴在他肩膀上去看。

看到這行字的時候，愣了下：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盛明稚還以為陸嘉延這種格，會寫什麼“希今年盛嘉賺個一千億”之類的。

沒想到，陸嘉延骨子里還文藝的？！

對了，他好像是文藝b的，高中還選《書》這部電影給他們看呢。

寫好之后，陸嘉延站起來，鄉隨俗的在墻上。

這面墻了太多年的便利的，有很多都已經開始泛黃。

讓陸嘉延有點意外的是，這句話不算大眾，但墻上竟然有人和他寫了同一句。

看落款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便簽。

不過他也只是微微驚訝了一瞬，真正讓他心臟驟停的是在這張便簽的邊上的東西——

悉的字跡躍視線，呈現在泛黃的便利上。

那是另一張已經有點破損的便簽。

年的字跡這麼多年來都沒有變化，干凈俊秀，容卻讓他大腦空白了一秒：

-我心里的神明有著凡人的名字，而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棄他。

時間落款是2017年3月20，最下面有一個小小的“盛”字，

——是他出國的那天。

這一刻，所有語言都顯得蒼白。

陸嘉延握筆的骨節微微泛白，心臟像是被一只手驟然攥。

導致他呼吸都凝滯了片刻。

即便之前在看到準考證和盛明稚的手機碼時，他就有些猜測。

可真正塵埃落定，真相大白的這一刻，他所到的緒卻不是喜悅，而是恐懼。

他好像，找到了這段時間以來，一直不敢面對的原因。

因為他在害怕。

害怕讓盛明稚傷心了這麼多年的人是自己。

害怕在那個雪夜里，盛明稚所有的崩潰與絕都是他帶給他的。

那種后怕的覺簡直如同一張不風的網將他整整包住。

他不敢想如果盛明稚沒有堅持下去，如果盛旭沒有和他提出聯姻，如果那三年他過哪怕一離婚的念頭，那結果會是什麼。

不管是什麼，陸嘉延都不能保證，自己可以承這個結果所帶來的代價。

甚至——

便簽紙條上寫著的“放棄”，都讓他心臟難以忍的刺痛起來。

讓他那麼痛苦，那麼難過，那麼絕的人居然真的是我。

這一瞬間，他連呼吸都在疼。

盛明稚似乎沒察覺到陸嘉延的不對勁，還在嘰嘰喳喳分他拍攝遇到的瑣事。

這些瑣事本來是很無聊的，但是講給陸嘉延聽就不無聊了。

大概，和陸嘉延在一起的每一秒他都覺得不無聊。

看到外面的大雪，盛明稚忽然又想起江別跟他分的那個弱智都市傳說。

他開口道：“嘉延哥，我有個朋友跟我說，站在最高的地方向飛機上的人喊話，飛機上的人都能聽到。”

盛明稚頓了下，仿佛開玩笑一般提起：“你還記不記得你大四出國的那年。”

陸嘉延的頭上下了一瞬，“嗯？”

盛明稚的視線落在不遠，開口，聲音很輕：“我也站在這里跟你喊過話。”

其實，都不知道陸嘉延是那一個航班出國的。

也不知道時間，也不知道方向。

好像要給自己找一個足以支撐下去的信念一般。

他站在這里朝著天空一遍一遍的重復，沒有名字，只有你好。

暗就只是一個人的兵荒馬。

連陸嘉延的名字都無法勇敢的宣之與口。

他的名字大概是他年時期，藏起來的最大的。

陡然，陸嘉延開口：“喊了什麼？”

盛明稚忽然站起來，推開茶店的門，朝著大雪中跑去。

大概跑出了七八米左右，他才轉過。

雙手放在邊，做喇叭狀。

“你好嗎！”

陸嘉延愣住。

盛明稚又重復了一遍：

“陸——嘉——延——”

“你——好——嗎——”

他聲嘶力竭，眼淚一下涌了出來：

“你——聽——得——到——嗎——”

你聽得到嗎。

我真的，真的真的很你。

從以前到現在，沒有人可以比擬。

十幾年前的那天似乎與今天重合了，也是這樣一場大雪。

盛明稚力氣像是用盡了，所以陸嘉延朝他走來。

他從來沒有這麼用力的擁抱過一個人。

盛明稚埋在他懷里，骨頭都要被碎。

陸嘉延的聲音有些哽咽，嘆了口氣：

“聽到了。”

回應他的，是像那個雪夜一樣，年毫無預兆的大哭。

他知道。

曾經那些對山熾烈的呼喊，聽到的終于不止是自己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