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周圍人變得有些微妙的目，賽半仙臉都氣青了。

小神故意拆他臺呢？！

顧西棠吹掉手上髮，淡道，“算卦尋活，講究天時地利人和，一刻半刻之差結果都會變化。”

“大仙，那你快點幫我算算，我的貓兒到底在哪？”小催促，兩眼亮晶晶的盯著顧西棠。

賽半仙臉又青了幾分。

明明是他先“算”出的純貓，憑甚小神出兩貓就搶了他的風頭！

此時顧西棠已經順著小的話看過去，“小姑娘著急。半仙，那我們就開始吧？”

“哼，老道且看你的本事！”賽半仙怒道。

剛纔著了一次道，這次他讓這小神先來，然後他拆臺！

顧西棠暗暗嘖了聲，讓先來？

這老神真是不給自己留活路啊。

“如此，我就獻醜了。”

在一眾稀奇熱切視線中，顧神算眼眸微闔，一邊沿著雨簷從左踱到右，一邊掐算手指。

片刻後眼眸睜開，“未時三刻，利坤位。”

不等旁人發問，賽半仙先冷笑開了，“坤位在西南，也就是酒樓背後的方向。眼下為未時二刻。你的意思是一刻鐘往酒樓後方尋去，就能尋到貓兒了？”

荒唐。

貓乃活，距離跑丟已經有一刻多時，此刻早就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丫頭到底年輕，連忽悠人都編不出個周全的理由。

那邊小神笑而不語。

給人算命卜卦多年，賽半仙也不是冇遭遇過同行，卻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狂妄的，“哈哈哈，簡直可笑。”

話音未落，忽聽酒樓大堂裡傳出靜。

“誰家養的小畜生，竟敢跑到後廚作，看我不打死你！”酒樓夥計手裡拿著木，一邊衝出來一邊氣急敗壞罵。

堂中食客見狀，有人避讓有人鬨笑，一陣喧嘩。

接著，幾聲尖銳貓穿喧嘩飄出堂外。

漂亮的純黃小貓穿桌鑽椅，躍上桌臺，最後輕盈一縱，跳到了門口小姑娘懷裡。

“啊！是我的貓兒！它自己回來了！”

雨簷下哄的炸開了。

賽半仙呆呆看著窩在小懷裡的純黃四時好，覺臉被打得啪啪響，又辣又疼。

他片刻前說的那句可笑，此刻砸回了自己上。

顧西棠靜靜站了會，等小激過後，素手一，“盛惠，六文。”

賽半仙，“……”又是一記耳啪的甩在他臉上。

他替人算卦，價格從未跌出二兩錢。

鬨鬧人群也靜了一靜。

丫鬟有些不敢相信，“大仙，你隻要六……六文？”

顧西棠頷首，“今日我跟小姑娘有緣，隻收六文。”

收了銅板，轉頭看到賽半仙臉已經漲黑紫，呼吸急促大有快不上氣的架勢，顧西棠想了想，開口安。

“道友，你乃半個仙，我是一個神。技高一籌也是理所當然的，你無需耿耿於懷。”

“……”賽半仙氣急攻心，眼珠子都發紅了，隻差冇噴出一口來。

落井下石！

耀武揚威！

無恥！

“大仙，大仙，我也想算個卦！我前日丟了支銀釵子……”

“大仙，你幫我也算算，我家孩兒去了汴城兩月杳無音訊，他何時歸家？”

“我也要算！都讓讓，彆，彆！”

短暫安靜過後，雨簷下再次炸開，所有人紛紛往顧西棠那方湧去，眨眼功夫就把賽半仙給到了角落裡。

外頭雨勢已收，烏雲散去，灰濛濛的天空恢複亮。

雨簷上有凝聚的水滴時而墜下發出嘀嗒清響，清冷的街道重又開始熱鬨起來。

顧神算扛起招牌，揮彆人群緩步走雨後街道，隻留下一句話。

“日算一卦，隻接有緣人。”

*

酒樓對麵，客棧三樓一扇窗戶半開。

窗有人將這一幕儘收眼底，深邃黑眸浮出些許興味。

“那個小道姑倒有幾分本事，卦算準，轉眼功夫就把名聲揚出去了。”燕一歎。

因著下雨所以主仆二人冇有出門，冇想到會無意間看到這樣一場熱鬨。

白男子將椅驅離窗前，木嘎吱聲停在房中八仙桌旁，拿過茶杯倒茶，“卦算是否準不知，但是小道姑的確有些本事。”

“爺何出此言？”既質疑對方卦算之，為何又說對方確有本事？燕一有些疑。

“那小道姑在卦算的時候，有個極為微小的作，你可發現？”

極微小的作？

燕一將剛纔看到的畫麵又仔細回想了一遍，“是了，當時有個不明顯的側耳作，是在聽聲音？”

話畢，燕一掌，恍然大悟，“那小道姑是個懂功夫的！而且功夫不賴！在尋貓聲！”

隻有習武的人耳力纔會較常人更為靈敏，尤其是力深厚者，有的甚至能聽到數丈以外的蚊蠅聲。

清茶口，味道比不上名品清醇，卻彆有一番滋味。

白男子將略帶苦的茶水緩緩嚥下，回味般瞇了瞇眼睛。

“小娃的貓兒是雨剛下的時候，了驚嚇跑丟的。及至娃兒避雨、說要找貓，實則隻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這點時間，貓就算能跑，也跑不了多遠。”

“何況貓富靈，便是跑了也會自己回頭尋找主人家。”

“那個小道姑從走近娃兒開始，許就已經知道貓所在的位置了。”

事梳理完，燕一突然有點同那個半路跳出來的賽半仙。

這是自送人頭，上趕著給人做嫁啊。

“小道姑如此故弄玄虛，自是奔著騙、賺錢去的，為何最後隻收娃兒六個銅板？”燕一又問。

男子笑了笑，“自是，拋磚引玉。”

*

遠離了眾人視線後，顧西棠翻著手心六枚銅板咧一笑。

開張大吉。

這六個銅板是拋出去的磚，到時候引回來的就是財源廣進了。

至於收取銀錢多寡……那自然是看對象的。

君子財取之有道嘛。

“日算一卦，今日可收攤了。”拋了拋手裡銅板，顧西棠並不覺得惋惜。

每日能溜出來的時間不多，如此剛剛好。

且稀為貴，哪一行都是如此。

有一日隻算一卦的噱頭，改日找上門來的客人，會搶著把價格抬高以拔頭籌。

將掛在木上的招牌布軸取下，卷吧卷吧收進腰間外兜，顧西棠轉了腳跟準備打道回府。

“站住！”有人冷聲近，約能聽到來人咬牙切齒的聲音，“小道姑，你這樣砸場子搶地盤，可就壞了規矩了！”

顧西棠扭頭看去，揚眉。

哦豁豁，同行找場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