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有關系，”顧凱風笑笑，“這不是巧了嗎？”

林飛然努力從腦海中搜索關于這個“紀氏公館”的信息：“我好像聽過……”

“你肯定聽過。”顧凱風篤定道，“傳說中的本市十大鬧鬼地點，那地方就是一個，我上小學的時候還和幾個同學去探險來著，但是連個屁都沒探著。”

顧凱風這麼一提醒林飛然就想起來了，那個紀氏公館早已荒廢很多年了，是一座森破敗的老洋房，一直有些鬧鬼的傳聞，不過以前林飛然對這些事怕得要死，沒怎麼關注過，所以印象并不深刻。

“你還去過……”林飛然一臉佩服。

“對啊，我們那時候不懂事，一幫熊孩子，打破窗戶鉆進去的。”顧凱風回憶道，“里面就是一堆七八糟的舊家，扔大街上可能都沒人撿，地下室有架特別破的鋼琴，氣氛有點兒森，但其實什麼都沒有，也不嚇人。”

林飛然附和道：“你肯定不覺得害怕了。”

就顧凱風這一能亮瞎鬼眼的氣，鬼不怕他就不錯了好嗎！

兩個人在一邊研究著那個紀氏公館，說著說著，林飛然忽然覺得余中的景象不太對，轉眼去，便發現鋼琴上死狀凄慘的男鬼已經不在鋼琴上趴著了——他站在距離鋼琴幾步遠的地方，完全恢復了生前正常的模樣，那是一個十分俊俏清秀的年輕人，脊背得筆直，角噙著文雅溫的笑，他抬起一只手向面前的空氣，手掌虛虛地握住一個什麼東西向下一，又往后一拉，看起來像是在給什麼人開門。

林飛然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和老校長一樣，這個怨念深重的男鬼也會在每天的同一個時間重演自己死亡的場景……

第75章 【番外之鋼琴師篇】第二章

男鬼面前那扇虛幻的門開了, 他像是被沖進來的人撞到了, 踉蹌著退了兩步，神驚惶道：“你們是什麼人……”

話音未落, 他已被打翻在地, 他起初大聲呼救試圖反抗, 但對方似乎人多勢眾，他毫無還手之力。那拔清瘦的蝦一樣蜷著, 徒勞地護住腹部, 那顯然是仔細漿洗熨燙過的服沾了灰，被人毆打時他還用手背抹了下角的, 似乎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狼狽。

挨了一頓狠揍之后, 男鬼開始劇烈地咳, 他一邊咳著一邊被邊看不見的打手暴地翻轉過來，看樣子是被強行按著趴跪在地上，有人扳直了他的手指，他愣怔了片刻, 幽黑的眼底忽然溢滿了恐懼。

“求求你們！”男鬼掙扎大吼, “別我的手……啊！”

話還沒說完, 就變了一聲凄絕的慘，他左手的五手指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砸扁了，然而他只呼痛了一聲便生生忍住，急急地哀求著一件本不可能的事：“求你們給我留一只手……”

對面的人似乎說了句什麼，男鬼淚滿面地辯白道：“我沒有勾引紀大爺！求你！”

“……”林飛然微微抖，垂下眼簾不忍心再看了, 挪開視線的一瞬間，他的耳邊再次響起一聲慘，不用想也知道又發生了什麼。

“都是過去的事，這些只是回放。”顧凱風低聲安道，手環過林飛然，把他摟進懷里扣。

男鬼的手被打手們廢掉后，這一幕場景重演便結束了。

時間似乎又過去了好幾天，男鬼上的服換過了，手上的傷看起來也簡單地理過，他神木訥地坐在鋼琴前，被打手揍得青紫腫脹的臉看起來就像一張凹凸不平的面。他在鋼琴前呆坐了片刻，用傷手笨拙地從上前口袋中出一張薄薄的東西，展開看了一眼，愣怔了一瞬，便咧開無聲地哭了起來。他邊哭，邊抖著兩只傷手在鋼琴上費力地彈出幾個不連貫的音符，這幾個難聽的音符似乎為了死駱駝的最后一稻草，男鬼被它們刺激著，忽然喪失了理智，他目癲狂，咆哮著用拳頭狠砸琴鍵，本來就沒有愈合的傷手頓時皮開綻，花四濺……

男鬼就這樣歇斯底里地鬧了一會兒，然后猛地起一把揮去了譜架上的樂譜，彎腰搬起琴凳向旁邊走開幾步，隨即他帶著滿面木然的絕踏上琴凳，將什麼東西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清瘦的像掛鐘的鐘擺般飄搖擺……

這兩幕死亡回放結束后，男鬼又變了原來的樣子，大半個沒在鋼琴中，模糊的手徒勞地搭在他生前最的黑白鍵上，一也不了。

到后來林飛然幾乎都有些不忍心看，他面微微泛白，強做鎮定道：“你都看見了？”

“嗯。”顧凱風點頭，把林飛然拉開一些，走到那個男鬼聽不到的地方低聲分析道，“看這意思好像他和那大爺是一對，大爺家里派人把他手廢了，然后他在鋼琴前面好像打開個什麼東西……”

林飛然腦中瞬間閃過電視劇里的心狗節，小聲和顧凱風咬耳朵：“不會是……結婚請柬吧？”

被家里人反對所以娶了門當戶對的妻子，被廢去雙手走投無路的鋼琴師失去了最后的希，在絕中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這樣的猜測似乎完全對應得上。

顧凱風：“我看也像。”

林飛然攥拳頭，為男鬼打抱不平道：“那人怎麼這樣啊！”

顧凱風看看那個男鬼：“如果真是，那這個大爺可真夠畜生的，我當年怎麼沒多砸他家幾扇窗戶。”

林飛然：“……”

“你還有機會。”林飛然沉默了片刻道，“我覺得我們不然這周末去一趟紀氏公館，說不定能找到什麼能讓他消除執念的辦法。”

目前來看，這個男鬼最大的執念應該是鋼琴，因為他死后連魂魄都是附在這臺鋼琴上的，而其次應該就是背叛了他的同人，那位紀大爺。林飛然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辦法能讓這個男鬼在目前的狀況下恢復彈鋼琴的能力，所以也就只能從紀軒上手了。這鬼的經歷簡直悲慘得不行，如果不是林飛然對這種場面已經練出一定的抵抗力了，現在八又要哭狗，所以林飛然想幫幫他，就算不能往生，至也要幫他放下一些怨念，不至于天天重演如此絕的死亡場景。

“行，我們這周日白天去。”顧凱風答應下來，抬手林飛然的頭發，“都快九點了，今天先回寢室吧。”

兩人肩并肩走在通往寢室的林蔭小路上，夏日植生長繁茂，呼吸間都滿是青草與綠葉清新的氣息，林飛然做了個深呼吸，又長長地嘆了口氣，整個人看上去蔫蔫的。

“怎麼了寶貝兒？”顧凱風見前后左右無人，撈住林飛然的手，與他十指相扣，聲音很溫，“剛才你看見的都是過去的事了，再說我們這不也是決定要幫他了嗎，別弄得自己心不好。”

林飛然點頭，聽話地應了一聲。

顧凱風含笑道：“乖。”

兩人又安靜地走了一小段路，見林飛然仍有些提不起神的樣子，顧凱風忽然用十足幽怨的語氣喚了聲：“然然。”

林飛然眨眨眼睛：“嗯？”

顧凱風佯做委屈狀：“我發現你現在真是一點兒都不粘我了。”

林飛然的注意力被這句話吸引走了，反駁道：“我現在天天幾乎二十四小時都和你在一起，明明很粘你。”

顧凱風嘖了一聲，道：“以前見了鬼就往老公上撲，上廁所都要老公陪著，一會兒就過來我蹭蹭我，恨不得長我上似的，天天追著我撒，現在可好了，翅膀了……”

都不主投懷送抱了！

“我翅膀沒，那我還像以前一樣粘你……”林飛然綿綿地撒著，抱住顧凱風的一條手臂在懷里蹭了蹭，見顧凱風還是假裝臭著臉，便繞到顧凱風后像只樹袋熊一樣膩在他背上，小聲道，“老公背我。”

顧凱風嗤地一聲樂了，一躬，把林飛然背在背上，朝寢室的方向走去。

“親親老公。”

“……”

“左耳朵親完，右耳朵。”

“……”

“臉也要。”

“……”

“脖子。”

“……”

第76章 【番外之鋼琴師篇】第三章

這周日上午, 林飛然和顧凱風按計劃去了紀氏公館。

紀氏公館在濱河路上, 是沿河而建的一座老式洋房，朱紅與青灰的磚石經多年風雨洗禮已然斑駁褪, 門廊與窗沿的雕花也早已模糊不清, 背面恣意蔓生的喜植如同暗暗蠶食著房屋的怪, 小院前的兩扇大鐵門扭曲地歪斜著，起不到任何屏障的作用, 整座洋房雖沐浴在下, 卻仍然散發著一種寒涼森的氣息，那磚瓦隙中似乎都在約約地向外著黑氣, 但是定睛一看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兩人此時都是開啟著眼的狀態, 林飛然拽拽顧凱風, 問：“你覺不覺得整座房子好像都在冒氣。”

“覺得，不是錯覺。”顧凱風肯定道。

能被傳說本市十大鬧鬼地的地方，里面肯定不簡單，林飛然站在院門口看了會兒, 從書包里翻出一個裝得滿滿的小塑料袋。

顯然是有備而來！

顧凱風探頭一看：“大米？”

“是糯米。”林飛然解開袋口抓了一小把糯米攥在手里, 一本正經道, “我爺爺的記事本上寫的，糯米有一些凈化負面能量的效用，可以辟邪，雖然效果和正經的驅鬼法比不了，但好在方便，遇到厲鬼的話朝他撒過去能擋一擋。”說著, 林飛然把塑料袋朝顧凱風的方向遞了遞，“你也抓一把防，萬一里面的鬼不友好呢。”

“你撒這個就行了。”顧凱風彎起手臂，展示了一下，“哥用理攻擊。”

據爺爺記事本上的記載，真正的厲鬼由于能量異常強烈，所以是可以與質世界互相產生許影響的，這也就是為什麼怨恨極重的厲鬼能傷害到沒有眼的普通人。

“好。”林飛然無比自然地把自己的書包背回顧凱風肩上。

林大爺的小書！

顧凱風看看林飛然一手攥著糯米一手拎著糯米袋子，還一臉嚴肅的小模樣，靜了片刻，不知是被中了哪神經，忽然嗤地笑了起來，而且還越笑越厲害，連肩膀都在抖。

林飛然瞇起眼睛盯他：“喂。”

顧凱風笑得更歡了。

“你笑什麼啊。”林飛然臉被笑得微微泛紅，兩只手都被占著，干脆一頭撞進顧凱風懷里，用腦袋用力頂著他口蹭了兩下以示不滿。